未婚夫的白月光回来了。
只是一个眼神，未婚夫就抛下我，追着她离去了。
我拉着他的衣袖，恳求他：「我就要死了，别抛下我。」
他却甩开我的手：「别装了，你让我恶心。」
后来，他跪在我的面前求我原谅。
我只是厌恶地看着他：「他的心好用吗？当初死的人怎么不是你？」
1
在我跟江亦淮的订婚宴上。
一个女人突然冲上前跪倒在江亦淮身前。
「江总，求求您，借我一笔钱吧！」
这番动静很快引起了注意。
「哟，这不是黎家那位大小姐吗？」
「什么大小姐，黎家早就败落了，前几天我去餐厅吃饭她还给我端过盘子呢！」
「她是不是跟江总有过一段，听说她把江总打成残废，还甩了他？」
「江总那时候可喜欢她了。」
……
一阵议论声中，黎心只紧紧盯着江亦淮。
见他没反应，她突然转过身，拉住我的裙摆，声泪俱下地请求：
「女士，您帮帮我吧，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订婚宴，我只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我垂眸看着她。
此刻她跪在我身前，狼狈又可怜。
半点看不出一个小时前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得意。
「等着看吧。
「只要我愿意回头，江亦淮就会狗一样向我摇尾巴。」她说得笃定。
所有人的瞩目下，面对初恋白月光的请求，江亦淮笑得云淡风轻。
「我向来不借钱。
「不过……家里缺个私人女佣，你做吗？」
听到这句话，黎心的表情一僵。
「江总，我不是做……那种事的。」
她的表情，泫然欲泣。
估计以为私人女佣是服务于某些特定需要。
可我可以保证，我们家的私人女佣光明正大。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工作性质，但不妨碍在场好几位女性眼冒金光。
「江总，我愿意，不要薪酬我也愿意做。」
「江总啊，性别不要卡那么死，我儿子也非常愿意做这个活。」
……
男的都来抢了。
不过江亦淮毕竟如今是业界大佬，多的是人想跟他搭上关系。
更有甚者对着黎心指指点点。
「她知道赵小姐身上这套礼服多少钱吗？她这辈子都赔不起。」
「现在江总主动抛橄榄枝，她不要，疯了吧。」
在一片议论声中，黎心珠泪盈睫。
深吸一口气：
「江少，我愿意。」
2
她这话说的，让我差点以为今天的女主角是她。
江亦淮面色不变，淡淡问道：
「你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毕竟十年前的黎家风头无两，黎心更是黎家的掌上明珠。
黎心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是。
「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一片寂静中，他施舍一般道：
「下周来吧。」
很明显。
他要把他的初恋带到我们的婚房。
哪怕是以佣人的身份。
我挽上江亦淮的臂膀，直接道：
「亦淮，救人的办法有很多，但把她带到我们家里，不合适。」
黎心连忙解释：
「赵小姐，虽然我曾经跟江总有过一段……但现在我跟他真的没什么了。
「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
3
十年前黎家大小姐与她家一个佣人的恋情闹得沸沸扬扬。
就连我也有所耳闻。
不过这对金童玉女并未能如故事里那般圆满。
不知道为什么，黎心突然做绝了。
不仅狠心甩了江亦淮，还找人把江亦淮打个半死不活，扔在荒山野岭。
幸好遇到一个好心人救起了他，不然也没有江亦淮的今天。
倒是没想到数年过去，黎家倒台，江亦淮摇身一变，成为 A 市炙手可热的青年企业家。
黎家后悔，也在情理之中。
4
最后江亦淮顺着我，并没有让黎心做这个女佣。
回到家，我慢悠悠在玄关脱了高跟鞋。
「砰」一声巨响，门被关上。
我被江亦淮抵在墙上。
他擒着我的下巴，直直望进我心底。
「黎心来我们家，你会不高兴，嗯？」
我微微挑眉，慢条斯理：
「我只是不想家里多个女人，看着心堵。」
江亦淮道：「那我把她放到公司呢？我还缺个秘书。
」
四目相对，我微微一笑。
「那黎小姐一定很高兴。」
他的手紧了又紧，昏暗中骤然放开了我。
「赵亦婉，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大度的未婚妻。」
「江少过奖了。」
他好像很生气，胸口剧烈起伏，心脏急速跳动。
我心里咯噔一下，上前抱住他。
柔了语气：
「亦淮，我只是想给你更多一点的自由。
「我不想做世俗眼里霸道的妒妇，我讨厌那个样子。
「我是爱你的。」
他沉默片刻，却突然问我：
「真的吗？」
我没说话。
这时他的心脏已经平稳了。
均匀、有力地在胸腔跳动。
我知道。
只有动听的谎言。
才能让他平静。
5
其实江亦淮对我还是有点特别。
毕竟他至今都以为救他的人是我。
只能说，对也不对。
在山下发现他的是孙时易。
而在他床畔日夜照料他的人是我。
是以，他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也是我。
可能是念着这份恩情。
数年后的一个雨天，他敲响了我家的大门。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
他看着我，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
「赵亦婉，给我一个机会。」
我当时流着泪上前抱住他。
我知道这是孙时易临终前唯一放不下的事情。
如今，我想满足他的遗愿。
我想驱使江亦淮那样做的一定有理由。
后来也果然如我所料。
那天，正是远在美国的黎心和男朋友订婚的日子。
不过我并不在意。
这已经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6
天色暗了下来。
明明只是打算午睡小眯一下，我却睡了那么久。
倦怠中我掏出手机，看到江亦淮发的消息。
「今晚要去 B 市出差，早点睡，宝宝。」
我随手回了个好，打开朋友圈就开始刷。
刷着刷着，我的手突然一顿。
上次黎心弄脏我的礼服后便加了我微信，美名其曰：尽快赔偿。
黎心的朋友圈定位此刻就在 B 市。
她说：和老板的私人旅行，以公务为名！
配图是从男人身后拍的。
男人单手拎着粉色的行李箱，印着 Hello Kitty，镜头恰到好处地拍到男人手腕下的一颗小痣。
而我知道江亦淮手上，就有这颗痣。
原来他还是把黎心调到了公司。
非但如此，出差也带着她。
点进她的朋友圈，发现一连十几条，都是有关江亦淮的。
「来姨妈来，老板给我买了红糖水，还让我在他休息室睡了一觉。带薪休假好爽嘻嘻。我说会不会对不起亦婉姐姐，他说让我照顾好自己就行。天呐，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柔。」
「我上次看到亦婉姐姐戴的戒指，那是亦淮曾经答应会买给我的，他还是没有忘记吗？」
「曾经的恋人变老板，他还是这么让我心动，不知道他跟我是不是一样想的？」
……
我记得上次翻江亦淮手机时，并没有见过这些内容。
显然这些朋友圈很大可能仅对我所见，而且是赤裸裸的挑衅。
我当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
打开手机就订了飞往 B 市的机票。
又打电话给他特助追问江亦淮的行程。
挂掉电话时，我的大脑有一瞬空白。
特助在电话里告诉我，这次江亦淮在 B 市，只订了一间房。
7
我停在酒店门口，手攥紧了门把。
当门被打开的时候，却比我想象的更糟糕。
黎心的脸颊飞上酡红，全身只围了一条浴巾。
这是……完事了？
看到我的时候，她向我露出挑衅的笑容。
「赵小姐，你来了？」
我猛地推开她，往房间里走去。
却突然怔住了。
江亦淮坐在沙发上，正跷着腿看杂志。
西装革履，衣衫整齐。
即使是这时候看到我，他也面色平静。
黎心走过来娇笑：
「赵小姐，你不知道刚才我和江总在——」
我不想听。
是以我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她被我扇到地上，怔怔坐着。
突然就冲江亦淮哭出了声。
「阿淮，她打我……」
她颇为期盼地看着江亦淮站起身，走过来。
江亦淮抬手摸了摸我的手臂。
那里有一条划痕。
「怎么红了？」
那是我来这里抄了近路，手臂被树枝划到，不过我无心解释。
我只是冷笑一声看向他：
「你不觉得，深夜跟女下属一个房间，有必要解释一下吗？」
江亦淮道：
「你想的都发生了。
「你说，现在怎么办？
「嗯？」
8
听到这句话，我感到血液骤然从身体消退。
黎心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我扬起桌上的花瓶就向他砸了过去。
江亦淮没躲，花瓶碎裂时划破他的脸颊。
我又踹翻了椅子、打碎了鱼缸。
几乎把整个房间都砸了。
无论如何，我都控制不住地陷入暴躁、悲痛的情绪中。
无关爱情，只是主权遭到挑衅、尊严受到轻蔑而带来的羞辱！
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被江亦淮牢牢抱紧。
他在我耳边轻声诱哄。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
「骗你的。
我对上他的眼睛，看到他的神情。
显然，我刚才发的疯让他很满意。
他一下下轻抚我的头发。
「不信吗？
「我让黎秘书给你解释？」
他漫不经心扫了黎心一眼。
黎心脸色苍白，哆哆嗦嗦。
「赵小姐，我跟江总真的没发生什么。
「只是我要跟他讨论项目，他才来的。」
我走上前，用高跟鞋尖挑开了她的浴巾。
「这个呢？」
「喂喂。」江亦淮无奈一笑，偏过身去不再看。
黎心身体一颤，脸色难看得要命。
「是……是我自己想……勾引江总。」
现在好像就只剩下最后一个疑问。
江亦淮好像知道我的想法。
「你忘了？我们在 B 市有房，这次出差自然没必要定酒店。」
所以就只订了一间房。
说完他牵起我的手，轻声说：
「婉婉，这么晚了，我们回家吧。」
9
他把我倏然抱起，向门口走去。
突听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喊。
「江亦淮！」
江亦淮步子一顿，侧过脸去。
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黎心流着泪的眼睛。
她抽噎着说：
「当年是我对不住你，你恨我，我不怪你。
「可是我也有我的理由。
「我求你不要把我当成试探你们感情的工具。
「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江亦淮面上云淡风轻。
「无所谓，我已经不记得那些事了，黎小姐。」
可我分明听到他在那一刻剧烈跳动的心脏。
10
至少黎心有一点说的没错。
江亦淮在试探我们的感情。
他对此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执念。
我理解不了他。
他的白衬衫上会有鲜艳的唇印，身上带着别的女人的香水，微信里跟女生的聊天也并不清白。
可我知道唇印是他自己涂口红印上去的，香水是他自己买的女士香喷的，暧昧的聊天记录是他小号。
风月场合他一向能避则避，可只要我在，他永远左拥右抱。
只是，黎心的出现跟以往都不一样。
江亦淮的心，乱了。
11
一到家，我就抱臂看着他。
讥讽地笑。
「这种游戏你什么时候能玩够。」
他看我一眼。
「等你真正爱我为止。」
我说：「我还不够爱你吗？」
他掐灭了烟，不说话。
夜里他把我搂在怀里，抵在床上。
亲吻我的背脊。
「婉婉，不够。
「什么时候你才能全心全意爱我？」
我在混乱中闭上眼，只是在想。
江亦淮，你的爱。
也未必纯粹。
他的胸膛碰到我手心的时候，我跟他都微不可闻地一滞。
那儿有一块二十厘米的疤痕。
这道疤痕怎么来的，我们都心知肚明。
就连支撑他此刻运行的心脏，也不是他的。
是孙时易的。
12
孙时易曾经跟我说过，江亦淮这个人，有胆识、有野心。
比他，比周家的继承人周辰韬，都更适合商场。
哪怕当
时江亦淮一穷二白，孙时易都一口笃定他必能成业。
他还说，他不在了以后，凭着这份恩情，江亦淮会护着我，护着赵家。
这样我一辈子衣食无忧。
最好……我还能跟江亦淮结婚。
我的男朋友啊，当着我面说希望我跟另一个男人结婚。
可我流着泪，却无法发怒。
彼时，为了化疗，他已经剃光了所有头发，每次见我都要戴着帽子。
他俊挺的面容永远隐藏在帽檐下。
他说自己现在太丑了，不想让他的婉婉看到。
天知道没生病前的孙时易是多么耀眼和优秀。
我们都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为了我，他顽强地和疾病抗争。
可谁也没想到，最后却是他主动结束了生命。
13
孙时易当时救下江亦淮后，他和江亦淮关系一直很好，好到，连跟他关系最好的周辰韬都嫉妒了。
孙时易还打趣，如果没有他，江亦淮跟我一定是一对。
江亦淮则会问他。
如果没有这个病，他会和我怎么样？
孙时易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说：
如果他没有这个病，他会拉着我走在路上，走很长很远的距离。
然后永远都不会松开我的手。
……
我推门而入的时候表情淡然，浑看不出我刚刚还哭的泪流满面。
我跟江亦淮围在孙时易的病床前，吃了一顿热腾腾的火锅。
可吃到一半，江亦淮只是随意瞟了一眼手机，陡然站起，夺门而出。
孙时易明明很担忧他，可还是哄着我吃完了锅里的鹌鹑蛋。
我最喜欢吃鹌鹑蛋了。
吃完火锅，他又把我哄睡着了。
我听到他说：
「我今晚哪儿都不去，就守着你。」
我才安心地睡过去。
可他骗我。
我醒来，孙时易就不在了。
他死了。
14
原来江亦淮当时在饭桌上看到一条短信。
短信上说，黎心从国外回来了，想见他。
江亦淮车开得急，出了车祸。
生命垂危。
而孙时易……
那个傻子……
江亦淮当时心脏受损，需要换心。
孙时易就去给他换了。
义无反顾。
可是我知道，捐献心脏，活人是不能做的。
他当时还好好的，怎么就满足了这个死后捐献的条件呢？
嗯。
他去申请了安乐死。
自愿的。
我曾无数次无数次惊醒，梦里我声泪涕下，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时他抗癌已经初见成效，不说十年二十年，再陪我几年是可以的！
他本来可以继续活下去。
他那样做的时候，真的没有想过我吗？
我想，等我以后到了地下，一定要给他一拳，再问清楚。
然后，永远都不要离开他了。
15
江亦淮揽着我，睡着了。
他的心脏在他的胸腔静静跳动。
我看着他的脖颈，却突然觉得心里一股恶意涌起。
我顺从自己的想法，翻身而起。
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寸寸收紧。
不知何时，江亦淮醒了。
黑夜里，他就用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盯着我。
没有挣扎，唯余顺从。
我终于还是松开了手，狠狠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放声痛哭。
孙时易死后，我无数次都在想。
为什么那个晚上，江亦淮不能直接撞死在那个路口呢？
为什么当时他那个前女友不直接把他打死，反而还让他留有余息，被孙时易捡到呢？
还有现在。
为什么我明明这么悲痛，却下不了手把他掐死呢？
江亦淮沉默着一下下抚摸我的背脊。
他没有问我突然的崩溃从何而来，问我的泪水为谁而流。
他只是说，婉婉，早点睡吧，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
我说：「江亦淮，我恨你。」
他身子一僵，随即轻笑一声。
「爱之深，恨之切。
「你一定也很爱我。」
16
婚礼上，我穿着洁白的婚纱向江亦淮走去。
我想数年前的我绝对不会想过自己没有嫁给相恋五年的孙时易，反而嫁给了江亦淮。
牧师问我：
「这位女士，您愿意跟这位先生结为夫妻，无论贫穷与疾病，无论困难与挫折，永远不抛弃，永远不背叛他吗？
」
江亦淮定定地看着我。
音乐陡然进入高潮，盛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我在这一刻，突然想起那天醒来看到孙时易给我留的字条。
他写：
「婉婉，向前走，走到你幸福光明的未来。」
大概也只过了一秒。
我回过神来。
「我愿——
「够了！」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道愤怒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