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死后,我遵守他的嘱托,守护浮云顶百年。
却成了仙界人口相传的恋爱脑。
直到妖王杀上门来,恨铁不成钢地怼我。
「你宁可守寡都不愿换个人喜欢?」
我纳闷:「换谁?」
妖王红了脸——
「你觉得我怎么样?」
1
一开始,我只是因为遵守诺言,不得不守在浮云顶。
百年间,我清心寡欲,冷漠待人。
杜绝任何重要事宜之外的交流。
不知何时起,谣言初见雏形。
起初,外界只是在流传我倾心于师尊。
所以师尊仙逝之后,我悲痛欲绝,睹物思人所以留了下来。
后来,那些散播流言的人见我没有反驳,更加放肆地编撰。
于是,流言越传越离谱。
最后,我便成了众人口中用情至深的恋爱脑。
而我留在浮云顶的理由,也从睹物思人变为了修仙界第一恋爱脑。
可是不是我不争辩,是我压根儿是跑不了。
当年师尊临死前,诓骗我立下誓言,让我守护浮云顶,不许离开。
从此后我就被迫跟师门捆死。
好在,机会来了。
妖王引玉看我们不顺眼已久,终于在我闭关时,破开浮云顶大阵。
他一路杀到我面前,恨铁不成钢地对我进行言语攻击。
「你就是修仙界第一恋爱脑?」
我不是!
辩白是无力的,且不符合我人狠话不多的人设。
于是那一刻,我就决定,借着妖王来袭——假死跑路。
那誓言说的是我不可主动离开,可没有说我不可以被迫逃命。
我想,师尊和老天,是有眼睛的,他们会原谅我的。
我这不算违背誓言。
我顶多是自救。
妖王引玉向来傲气,见我不理他,将剑指到了我的脸上:「你的师尊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
哪里有什么迷魂汤,我不走,当然不是自己有多高尚,而是因为随着誓言立下的还有咒术。
没错,我师尊是条狗。
他临死前不仅诓骗我,还给我下了死咒。
所以我这个正直守序,守宗门之太平之人,一当就当了百年。
哪也去不了。
否则就会引来雷劫。
妖王引玉短发金瞳,衣着华丽,冷淡的眸子映着我略显苍白的面容,薄唇毫不留情:「你就是那个上赶着给人守寡的?」
闻言,我稳住了体内紊乱的灵力,手心蓄力,冲他甩去。
什么档次,敢来我浮云顶撒野!
而且还污蔑我。
我眼睛是瞎了才爱慕我师尊那个糟老头子。
妖王引玉姿态随意地躲过了我的攻击,他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讶。
「小小三青鸟妖,脾气竟如此大,可惜实力实在不能入眼,脑子也不清醒,好好的妖族不当,却一门心思要跑来伪装人类,当恋爱脑。」
我真傻,怎么忘记他是妖王了。
其实我还有一个身份,我不是人,是妖。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师尊才不许我下山,他怕自己死后,再也无人能镇压我,从始至终,师尊都不信我。
也是,我本就不是为了求仙问道才入的宗门。
他明明知道我为什么而来,却一再利用,无非是因为我妖力高强,能让浮云顶稳坐仙门前几的位置。
「你丢了我们妖界的脸,你知道吧?」
「嗯,知道。」
对于我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妖王很是气恼。
「跟我走,以后都不要恋爱脑了,这破宗门根本不值得你耗费时间。
「再者,那个人都死了。你,你可以换个心上人。」
我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妖王。
难不成妖王这样气势汹汹打上门来,只为了劝我这个「恋爱脑」清醒过来?
「你眼光很差,那个人,也不值得。」
我瞬间气急败坏地怒吼。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恋爱脑了!
「我肤白貌美大长腿,是什么原因会让你们相信那么离谱的谣言?
「我看起来像是会爱上糟老头子的傻子吗?」
妖王一脸认真地盯着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像。」
我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不生气不生气。
他只是脑子不好,不与傻子论长短。
我安慰着自己,毕竟还要靠着他这个合情合理的契机,我才能离开浮云顶。
怎么能真的动手。
万一把能助我逃走的大恩人打残了可怎么办。
更何况,我是妖,动手难免会露馅,妖王知道了无所谓,宗
门其他人知道了就麻烦了。
他们把我抓起来,左右还是得死。
想通了,不挣扎了,不气了。
爱哔哔就哔哔吧。
在我和引玉交手的时候,他没想到我放水,一时没收住,法术打在了我的身上。
我体内气息紊乱,招架不得,吐血晕了过去。
不是假晕,是真晕。
闭上眼之前,我只想骂师尊祖宗十八代。
这个妖王有点厉害的样子,是我轻敌了。
晕倒的这段时间,我做了个梦。
2
我的梦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许久未见,它还是当初丑丑的模样。
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它——我的小青鸟。
我想上前寻它,可梦境转而出现了师尊自恃清高的面孔。
「云瑕,记得你的誓言,否则你必遭雷劫。」
看着师尊黑沉出水的脸庞,我猛然惊醒。
梦醒后,我发现我被引玉囚禁了。
可是我不能坐以待毙,我最重要的东西还留在山上。
引玉极少关注我,整日不见人影,我则趁着他不在找寻上山的机会。
两日后,引玉回来了。
我表面上照常打坐,心里却想找机会溜走。
没想到他突然进来。
他看着正在打坐的我,嗤笑一声:「你可真坐得住,你那守了百年寡的宗门,连找你的消息都没有。」
我气息起伏一瞬,缓缓睁开眼,皮笑肉不笑地回:「守寡?难不成你是羡慕我,你是不是也想找个人守,却找不到啊?」
「你——你真是……」
八百年的小凤凰纵然伶牙俐齿也比不过我祖传装聋作哑大法。
论口舌之争,他没有一点胜算。
小凤凰年纪不大,却很啰唆。
就他来的这一会儿,他已经细数了我这百年的「罪过」。
最后落在一句「愚蠢,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上。
我才后知后觉,这小凤凰是怕我被爱情冲昏了头。
他没有恶意,只是听说我放着好好的妖不当,当什么宗主,所以才恨铁不成钢,想要打醒我这个恋爱脑。
只是可惜,我没有被打醒,差点被他打死。
他只好把昏迷不醒的我带出来养伤。
顺便继续哔哔我几句。
我听完后,怔愣片刻,张了张口,最终只憋了句「谢谢」。
这别扭的妖王,真的很爱自己的子民。
可惜,我还有事儿要做。
这雷劫就罢了,禁术必须解。
依我对师尊的了解,他虽然有八百个心眼子,却不会那么卑鄙。
那这禁术就只可能……是别人给我下的了。
况且,我被带出来时候毫无准备。
小青鸟的骨哨也留在山上。
我得回去取。
可是回去之前,我想跟引玉打听一件事。
即使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我都不会放过。
我严肃的盯着引玉,指甲嵌进了掌心。
「我曾捡到一只小青鸟,羽毛的颜色好像一只野鸡,可惜他为了救我去世了。
「你是妖王,你可以帮我查一下他生前的消息吗?」
引玉愣住了,他瞳孔放大嘴唇嗫嚅,但终究沉默不语。
算了,也许是我的妄想。
我叹了口气,将自己想要上山的诉求脱口而出。
引玉滑溜的嘴皮子瞬间像生了锈,这会子磕磕巴巴的不知想说什么,我向他行了个礼告辞。
「走了走了,多谢你,还有,少操点别人的心。」
引玉怒其不争。
对我大放厥词,怎么难听怎么来。
我掏了掏耳朵,假装听不见,这行为越发引得他气恼。
最后他倔不过我,丢下一句不管我了就要离开。
走了几步却又停下脚步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不理他,自顾自回了浮云顶。
真是山中一日,地下已变天。
我曾经选定的鸟形宗徽,变成了祥云图样的。
这预示着浮云顶已经换了新的宗主。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小师妹野心勃勃,早就看我不顺眼,这逮着了机会,还不赶紧热乎上位。
她是师尊从凡界带回来的,长得极为美艳,容貌比得上化形的狐妖,初来之时,我被她的美色所惑,曾极为喜欢她。
后来谁知她竟然暗戳戳的雌竟。
凡事都要跟我争一争。
我起初让着她,直到发现我们两个不可能再愉快相处后,就再也没有好好地一起坐下说说话了。
我们之间积怨已深,她最明白不过。
宗门圣物一般由宗主保管,浮云顶的圣物是一枚骨
哨。
我记得我将它放在我打坐的地方,眼下林萱成了宗主,若被她拿到,再回到我手里,可就难了。
宗门赋予了这枚骨很神圣的光环,可是在我这里,它却有更特殊的意义。
当初猎妖之战之前,我捡到了一只小青鸟。
青鸟一族向来喜好美人,可是这只小青鸟却极为与众不同。
它羽毛的颜色古怪极了,连鸦妖的羽毛都不如,活像只野鸡。
好在我姐姐心善,答应让我收留它,庇护它。
我们自然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后来,那个丑丑的小青鸟,救了我的姐姐,救了我,唯独没有救自己。
最后把自己的一根肋骨化成骨哨,留给了我。
再后来,姐姐离开了,她和小青鸟都离开了我。
小青鸟唯一留给我的东西就是那枚骨哨。
为了留住骨哨,我把骨哨炼成了法器,随身携带,陪伴我直至战争结束那一天。
没想到却被禾光真人,也就是我师尊夺去。
他为了留住我,跟我说了个秘密。
师尊说,他有一缕精魄世间难求,这枚骨哨是囚禁这缕精魄最好的法器。
可是这个法器,只有他最优秀的弟子才配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