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友的四周年纪念日，他用我存了好久的旅游基金，带着另一个女孩去看了我最爱的容祖儿演唱会。
而我在家里刷着路人发的花絮，看到他们两个在 Kiss Time 时甜蜜地拥吻。
我等了很久，直到演唱会结束的深夜，江湛终于给我打来了报平安的电话。
「我烧退了。」
「嗯，我们分手吧。」
1
江湛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以至于和他交往的这四年，我们从来没有吵过一次架。
他真的很好很好，绅士又温柔。
他会时时刻刻牵着我的手，让我走在道路内侧。
在外面吃饭，无论同桌的人是什么身份，他都会点一盘我最爱吃的白灼虾，帮我剥好放到碗里。
他会在他能力范围内给我最好的。
会大半夜带我去看星星，也会耐着性子陪我看肥皂剧。
他会跟所有认识我们的人炫耀我，说他的女朋友是天底下最好的。
所以，直到我真的跟他提出分手的那一刻，不止他懵了，我也懵了。
「怎么了，宝贝？是因为我没陪你去旅游吗，可是我生病了。」他的声音委屈又落寞，似乎我是一个在爱人生病时还无理取闹的小孩。
四年了，他总是懂我的薄弱处到底在哪。
若是以往，我肯定会马上反省自己是不是太作了。
可今天，听到这句话后，我突然崩溃了。
我那个关于爱情的美梦，「啪」的一声，被这句话戳破了。
真相如此冰冷又刺骨。
2
我将电话挂断，分享了微博的那个链接给他。
他沉默了。
我脑海中却清晰地播放着江湛和那个女孩的记忆碎片。
我跟江湛是高中同桌，大学后考去了两座城市。
本来以为再无交际，但我们的关系却在我所在的城市暴雨的那一晚有了质的改变。
我担惊受怕了一整夜，竟在曙光出现的一刹那见到了撑着伞的他。
灾情险情那么严重，他却横跨了几百公里，浑身湿漉漉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找了当地的一个救援队最早进来找我，我哭着问他为什么要来。
「因为我喜欢的人在这里啊。」
你看，喜欢上江湛是一件多容易的事。
之后，我们开始了长达四年的异地恋。
每个月，不是我去找他，就是他来找我。
所以我认识他大学交的所有好朋友，包括陈月之。
她是一个非常活泼开朗的漂亮女孩，很容易得到周围人的好感。
江湛身边都是一些糙汉子，只有陈月之一个女生，我们理所当然地成了好朋友。
「我会帮你看着江湛，不让他有机会去找别的小姐姐。」
这是陈月之开玩笑时常常和我说的一句话。
江湛总是一副对我们无可奈何的样子。
现在想想，她到底是在帮我看着，还是在帮她自己？
3
江湛的电话很快又打了进来，被我掐断后他急躁地给我发了好多段语音。
我的食指停在那些语音条上迟迟按不下去。
我怕听到他解释的谎言，更怕听到他不爱我了的真心。
我矛盾又纠结，就像有一张网网住了我的心脏，只要他一用力，就会碎成无数片，万劫不复。
可终究要面对现实，我颤抖着手，终于按了下去：
「宝贝，你听我解释，那些都是借位的。我跟月之是好兄弟，怎么可能接吻呢。」
「你也知道，在那种场合下，如果我什么动作都没有，月之会很尴尬的。你难道想让她当众难堪吗？」
「她会哭的。」
我摸了摸我脸上冰冷的泪水，嘲讽地笑了笑。
她会哭的，可我已经在哭了啊。
「我已经订好了飞机票，两小时后就到，你等我跟你当面解释。」
我自残地将那个花絮视频又打开，短短三十秒，被我看了不下五十遍。
我固执地要找出证据，证明他说的是可笑的谎言。
五十遍却都看到了他们分开时那根银丝，藕断丝连。
4
我突然想起有一年七夕节，我因为妈妈生病住院要回去照顾她，第一次没有跟江湛一起过。
晚上，我跑到医院空无一人的天台上给江湛打电话。
「我很想你，江湛。」
「我也是。」他坚定地回答我，周围却很嘈杂。
「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跟室友们一起出来玩了。」
「都是男的吗？」
「当然。」
他匆匆地要挂电话。在电话线路快要被掐断的那一刹那，我似乎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喊了一句「阿湛，快来」。
是陈月之。
我望着头顶的繁星，心中咯噔一下，却又安慰自己，江湛一直把她当作兄弟，也许是忽略了她的性别。
那天，我看了一整晚的星星。
牛郎和织女都在七夕这天相会了，我却只能听另一个女生喊我心爱的男人，「阿湛」。
5
两个小时后，门铃被人按响了。
因为正值大四实习期，我公司离学校比较远，所以我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公寓自己住。
我麻木地走到门口，从猫眼望出去，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他依旧英俊帅气，眉眼清俊。只是不安的神色清晰可见。
我转动门把手，门刚打开，他就冲进来拥住了我。
「对不起，婷婷。是我没想太多，你原谅我这一次。」
从前熟悉的怀抱，如今依然熟悉，我的心却不会再因此而疯狂跳动了。
「江湛，我们分手了。如果你固执得要当面说的话，那我就当面再跟你说一次。」
「我不同意。」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下，「这一切都是误会。」
「我可以解释的。」他握住我的手臂，低头认真地看着我。
然后掏出手机拨打了陈月之的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的彩铃是彭羚容和容祖儿的《心淡》。
音乐响起的那一瞬间，遥远的记忆碎片又强硬地挤进我的脑中，让我不得不回忆。
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爱而不得总是令人心碎。
但我第一次听到这个版本，却是在陈月之的手机铃声上。
「这个好好听啊，没听过这个版本的呢。」
「嗯！这是现场录音的。」她骄傲地抬了抬下巴，「那场门票好难买的，我朋友花了大价钱买的黄牛票带我去看的。」
我瞬间敏感地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暧昧，「是男朋友吗？」
她娇羞地点了点头，「是。」
原来，她所谓的男朋友就是江湛。
她的喜好也一直没变。
我自嘲地盯着紧张兮兮地望着我的江湛，有点好笑他现在这副钟情的样子到底心脏要多强大，才能面不改色地演出来。
我很好奇，我跟他在一起了四年，他又跟她在一起了多久。
6
电话被接通了，因为是凌晨，陈月之的嗓音里带了一丝喑哑。
「阿湛，怎么了？」
从前我从未觉得这称谓有什么。
江湛的名字只有两个字，要表达出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似乎只能喊他阿湛或者小湛。
但如今回想起来，江湛的那些男性朋友似乎都连名带姓地称呼他。
但这位陈小姐，却固执地保留着这本应独属于我的称谓。
也是自从我听到她喊江湛阿湛的时候，我才开始跟江湛互称宝贝。
其实那时候本能已经让我竖起防备，我却傻傻地没有发现罢了。
「不好意思啊，那么早打扰你了。」
江湛的话礼貌又疏离，真的就好像普通朋友一般。
我抬起头望了他一眼，他正好在看我，眼神中透露出小心翼翼。
「我们在容祖儿演唱会上的视频被人拍到发到了微博上，我女朋友误会了，你帮我跟她解释一下。」
「哈哈哈。」陈月之发出轻快的笑声，「婷婷姐，我们那都是借位的。现场都在起哄，阿湛其实是在帮我，不然我就太尴尬啦。」
我冷静地听着他们在那边一唱一和，心却越来越冷。
我不知道陈月之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竟然愿意一直扮演这种不见天日的阴暗角色，必要时还会帮着他骗人。
她真的是心甘情愿的吗？
但她下一句话就让我知道，没有一个女人会心甘情愿当心爱的男人的备胎。
「好可惜啊，婷婷姐竟然没有来。」她顿了顿，然后饱含深意地说，「婷婷姐跟阿湛那么相配，如果你来的话，镜头一定会切到你们俩的。阿湛也就不用因为我为难帮我了。」
她的话里句句透露着遗憾二字，她的语气却是在耀武扬威。
江湛似乎也听出了点苗头，他急迫地打断了她，「打扰你不好意思了，谢谢你，我跟我女朋友的误会已经解除了，你继续睡吧。」
话音刚落，他就迫不及待地挂断了电话。
望着他讨好的笑容，我突然发现他的演技竟是如此拙劣，我到底是怎么被这样一个人耍了四年的。
刘婷婷，你好蠢。
7
我掉头走到沙发边坐好。
江湛似乎以为我已经消气了，毕竟我是双子座，气性大，但并不记仇。以往我每次发脾气，就算他不来哄我，过一段时间我也会自己慢慢消化掉。
更何况，他这次还千里迢迢地当晚赶了过来。
他坐到我身边，想伸手搂住我却被我躲开了。
「不是都已经解释清
楚了吗，你还在闹些什么？」他的语气中带上了点不满。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发烧了吗？你想传染给我？」
「啊，没错，我今晚发烧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差点忘了。」
呵呵，你不是差点忘了。你那是发烧吗，我看你是发骚。
「你发烧了还能去看演唱会啊，身残志坚啊。」
江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解释道：「我挂完水后，陈月之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她被学长放了鸽子。演唱会的票那么贵，浪费也不太好。再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抹不开面，她都那么可怜了，你说我难道真放她一个人在那里孤零零的吗？大家都是朋友，你能忍心？」
我嗤笑一声，现在开始给我 PUA 了？
「既然是她请你去帮忙，我怎么发现你用了我省出来的旅游基金？」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江湛的痛处，他一改先前温和的模样，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刘婷婷，你今天闹了这么一出就是为了钱吧？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变得那么势力。」他猛地站了起来，「我的钱只是拿去投资了，等钱一到账我就会还给你的。」
看着他恼羞成怒、歇斯底里的样子，我的内心竟然也掀不起一点波澜了。我就好像一个旁观者，在看他演一出喜剧。
我的情绪在刚刚一遍又一遍地看那个视频时逐渐冷却。
「好的，到时候记得打到我的账上。」
「你什么意思你，你还是想分手吗？」江湛抓住我的手腕，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似乎，今晚和别人一起苟合的人是我，而他是那朵纯洁的白莲花。
「不分手我留着你过年？」
「快滚！我拿真心喂了狗，不是没有脾气，只是没必要对畜生发脾气！」
恰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在安静的室内突兀地响起，打断了我们的争吵。
「温之轩是谁？」江湛盯着手机屏幕冷声质问我。
我笑起来，「你猜。」
8
温之轩是我的学长，也是带着我进入这家公司的人。
他和我与江湛都是同一个专业——
软件设计。
如果不是他的介绍，我根本跨不过这家公司招聘的门槛。
在我的男朋友给陈月之忙前忙后地跑腿时，在他给陈月之嘘寒问暖时，我都是在温之轩的照顾下艰难地在公司中前行。
我的专业并不是那所大学所侧重的，所以进入这样的公司工作意味着我要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
刚进来的时候我经常无助地给江湛发去求帮忙的信息。
可他总是说：【月之这里有点事，我晚点回你。】
我等啊等，直到第二天他才会发一条消息。
【早。】
一次两次我还觉得正常，可渐渐地，月之这个名字在我们的聊天中占比越来越高。
我的消息他回得也越来越敷衍。
第二天又会像没事人一样向我问早安。
次数多了，我就不再找他。
温之轩细心地发现了我的难处，在我挠头加班却还是得不到解决方案的时候。
他出现了。
如同末日里我最后的一丝曙光。
他不厌其烦地教着我不同软件应用的诀窍。
我在他的带领下在公司跌跌撞撞地前行，直到如今已能独立带项目。
这一切，不仅有我的努力，也多亏了他的一次次帮助。
9
江湛一脸暗沉阴鹜，双眸冰冷地看着我的来电显示。
「你就是为了他要和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