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爆了！
我当时正好蹲在尸体旁，毫无防备。
接下来瞬间发生的事情，让我这个见惯了各种恶心场面的法医傻了眼。
我隐约听到一声闷响，随后突然感觉大量黏稠的液体喷得我全身都是。
尽管我已经条件反射地挡住了脸，可感觉还是有不明液体顺着口罩缝进了鼻腔。
几乎是瞬间，一股无法言喻的恶臭袭来。
那种味道就像是酒后呕吐物发酵后混合了腐败的海鲜内脏。
我胃内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就吐了出来。
我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
可当我睁开眼就看到胳膊上挂着很长一截青污色物体——竟然是一截腐败的肠子！
上面红褐色体液和黑色的粪水混杂成的黏稠液体正在拔丝。
我一时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让我追悔莫及的是我正戴着口罩，口罩的质量还不错。
一时间，我反复吐了四五回，满脸都是呕吐物和尸体身上的黏液。
我踉跄地挣扎起来看了一眼尸体，确定应该是尸爆了。
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现象，正常情况下人的尸体是不会发生尸爆的，因为大部分的腐败气体会顺着消化道或者呼吸道被挤出去。毕竟人的尸体所产生的腐败气体非常有限，尸爆大部分会发生在大型动物身上。
我见过最多的是腐败气体将整个子宫或者直肠挤压出体外，远达不到尸爆的程度。
现在发生这种情况应该是有物品阻挡了尸体腐败气体的排出导致的。
女尸的四周已经惨不忍睹，内脏和腐败体液肆意流淌。
但我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河飘在打捞上岸的时候尸臭并不严重。但是短短的几分钟后，让人作呕的尸臭会像炸弹一样炸开。
苍蝇永远都是尸体最好的朋友，它们会在数分钟之内抵达现场。
就在我懵逼的时候，起初还是零零星星的苍蝇，此时已经如同铁幕一般席卷而来。
女尸和我的身上几乎瞬间就被苍蝇密密麻麻地覆盖了一层，我徒劳地驱赶着它们。
来不及清理身上的污秽，我继续勘验尸体。
这具女尸是今天早上六点左右被晨练的老人发现的，打捞上来后已经高度腐败。
女尸全身呈桶状，皮肤发绿，表皮剥落，毛发脱落，颜面膨大，眼球外突，上下唇外翻呈漏斗状。
手足呈现了溺死手套，结合目前的季节温度来看，死亡时间已经有了五到七天。
更要命的是因为高度腐败的尸体被打捞上岸后，会因为环境的变化以及尸体内水分较多而加速腐败，有些线索或者证据可能就没了。
就像刚才的尸爆，腹部的器官就遭到了破坏。
所以我得抓紧时间。
几分钟后，简单的体表检验完成，女尸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女尸下体塞有卫生棉条，还垫了卫生巾，这二者被湿透后在水里形成密闭环境，腐败气体无法排出。
这应该是尸爆的原因。
女尸高度腐败，面部基本无法辨认。另外，她的身上有多处损伤，不过生理反应都不明显，应该是在水里摩擦、撞击形成的。
除此之外，肉眼未见致命外伤，手、脚、脖子处也没有勒痕和捆绑物。
检查到这里，我略微头疼，致死的可能性太多了，自杀、失足落水，当然也有可能是凶杀，不能排除死后抛尸等。
但是凭借多年的经验，我看出来一点猫腻。
一般来说，溺死是个痛苦的死法，因个人体质各异，不过平均会持续六分钟左右才死亡，所以在水下溺亡的人都会拼命地挣扎。大部分的溺死者手内会抓异物，指甲里会有泥沙。从此之外，口鼻内会有蔁样泡沫等特征。
但是这些我都没有在尸体上看到，所以她有可能是被人杀害后抛尸入水。
弄清楚这点很简单，回去解剖做硅藻试验就可以。如果大循环各器官、骨骼、牙齿没有检出硅藻，那死后被抛尸的可能性很大。
我略带同情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刑警老宋，这案子估计够他喝一壶了。
这条河名叫西汾河，流域特别广。
五天的时间这具尸体估计能顺着水流漂几百公里，所以尸源有可能不是本地的。
硅藻试验特别耗费时间，为了避免污染，每次取样都要更换手术器材。尸检一直持续到了下午才结束。
虽然理化结果还没出来，不过根据解剖所见，尸体大概率是被死后抛尸入水的。
因为肺部没有水性肺气肿，肺表面没有肋骨压痕、溺死斑，切面也没有溺液流出。此外，只有在胃内有少部分溺液，肠道内并没有，而溺死的人溺液会灌满消化器官。
而且一般溺死的人，实质性器官会因为腐败形成腐败泡沫器官，比如泡沫肝、泡沫心的状态。而中空性器官会坍塌、萎
缩。
这些女尸身上都没有。
因为理化结果还没有出来，所以女尸真正的死亡原因现在只能推测。
女尸是单纯的缺氧性窒息死亡，也就是俗称的捂死或闷死。
从解剖见眼球、眼睑和口腔黏膜有瘀点性出血，内脏器官浆膜和黏膜可见散在瘀点性出血，间质静脉及毛细血管阔张淤血，肺泡腔内以及肾间质可见性散在灶性出血，脑有水肿迹象。
口鼻没有什么改变，推测应该是柔然物体捂压。
奇怪的是，捂死或闷死常见于小孩或者体能不太好的老人。
因为要捂死清醒状态下的健康成人并非易事，死者往往会剧烈地挣扎反抗，身上难免会有其他伤痕。
但是女尸身上并未见到有明显的抵抗伤，所以我现在怀疑，被害人在被杀之前就失去了抵抗能力。
我把这些告诉老宋，老宋马上决定立案调查。
死后抛尸水中，毁尸灭迹、躲避侦查意图明显。
另外老宋还告诉我一个不幸的消息。
我在某视频平台火了。
女尸尸爆的瞬间被围观群众拍下，放到了网上。
当我看到自己那狼狈的模样，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宋说，尸爆太猎奇，引发了很高的社会关注。
如今判断此案是刑事案件，破案自然刻不容缓。
当天下午老宋就向河流流域的兄弟单位发了协查通报，同时也在搜索失踪人口，寻找尸源。
结果等了两天，一点儿线索也没有。
这让我们十分奇怪。
通过解剖推断，被害人大约 28 岁到 30 岁，人已经失踪一周并没有任何人报警。
这让老宋开始怀疑，死者可能从事某种灰色职业，又或者尸源距离我们很远，和这条河的流域压根没关系。
这个时候，二代身份证的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
被害人叫卢晓婉，就是本地人。
通过户籍系统查询，她未婚，和父母以及弟弟一起生活在一起。
一个大活人失踪了一周，家属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于是我们马上对卢晓婉的人际关系展开了调查。
和卢晓婉家附近派出所联系后，所里教导员老段倒是对她家的情况十分熟悉。
老段路上跟我们介绍说，卢晓婉的父亲卢正林是个赌鬼。
他在这里当片警二十多年了，每年都要到他们家出七八次警。理由倒是不新鲜，要么是他们夫妻干仗惊扰了别人，邻居报警；要么是他们自己干仗打得头破血流，自己报警。反正是经常鸡飞狗跳。
老段帮我们敲开门，卢正林并不在家，卢晓婉妈妈接待了我们。
老宋不动声色地询问卢晓婉的情况。
卢晓婉妈妈一听是来找卢晓婉的，显得有些诧异。
随后她告诉我们，她也有段时间没见到闺女了。
原因是卢晓婉有个未婚夫，叫张鹏飞，两个人相爱多年，并且一起创业。
平时卢晓婉和张鹏飞在一起住，两个人工作都挺忙的，所以平时也就偶尔打个电话联系。
上一次联系是十一号那天，这五六天都没联系过。
这是正常情况，儿女有家有业后和父母的联系也就减少了。
不过这个张鹏飞竟然未婚妻失踪一周都没报案，这里就有点猫腻了。
老宋要了卢晓婉的手机号，想利用技侦寻找她手机的下落。最重要的是想判断她的落水点，因为那里有可能就是凶案现场。
卢晓婉妈妈随后一个劲儿地问我们寻找卢晓婉的原因。
此时恰巧卢晓婉的弟弟卢晓东从外面回来。他见到我们颇为拘束，乍一看是个挺腼腆的人。
指纹比对结果已经出来，我们不得不把卢晓婉的死讯告诉他们。这是我们最难面对的工作。
几乎是瞬间，俩人的情绪就崩溃了。
知道消息，卢晓婉的父亲也从楼下的麻将馆匆匆跑了回来。他反复跟我们确认是不是我们搞错了，他女儿怎么可能会出事呢？卢晓婉已经和未婚夫拍了婚纱照，婚期就定在三个月后。
得知女儿有可能是被谋杀后，全家人的情绪再次崩溃。
一直沉默不语的卢晓东泪流满面，径直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要去给姐姐报仇。
老段和我们赶忙把他手里的菜刀给夺下按在了地上。
卢晓东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不动弹，他对张鹏飞万般不满，破口大骂，说张鹏飞害死了他的姐姐，要杀了他替姐姐报仇。
其实，我和老宋对卢晓婉的未婚夫十分感兴趣。因为从卢晓东的反应来看，明显这里有故事。
等了好一会儿他们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我们才开始询问卢晓婉到底和她的未婚夫之间有什么恩怨。
两个人是大学同学，张鹏飞比卢晓婉大三岁。等卢晓婉毕业后，两个人开始一起创
业。
不过这个张鹏飞眼高手低，好高骛远，公司实际上的运营基本上都是卢晓婉在操持。
因为两个人赌对了创业方向，这几年公司的效益着实不错。
男人有钱就变坏，张鹏飞经常在外拈花惹草，有一次还被卢晓婉捉奸在床。
卢晓东把保存的捉奸视频都给我们看了，相当狗血。
卢晓婉不止一次地跟张鹏飞提出分手，但是他并不肯。至于不肯分手的原因当然是为了钱。
听卢晓婉的弟弟说，虽然张鹏飞是个混球，但是他并不傻。
一来是公司这两年一直在运营的风口上，分手就意味着股权拆分，他的既得利益会受到损失。
二来卢晓婉是公司的实际操作人，张鹏飞游手好闲，他有自知之明，离开了卢晓婉后他没信心管理公司。
当然，张鹏飞也不会坐以待毙，他悄悄地开始为自己铺路。最近这一年，张鹏飞开始对公司人事做出调整，为此两个人总是争吵不断。
我跟老宋听到这里都有些疑惑，这样的渣男不分手，难道还等着过年？
卢晓婉的父母说，两个人谈了这么多年，又一起创办了公司，在感情和经济的双重纠葛下，分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没那次出轨的事情，或许两个人早就结婚了。
这些年分分合合的，他们也不清楚卢晓婉到底在想什么。
他们也劝卢晓婉，谈恋爱都这么累，结婚了怕是过得更艰难。
至于最近卢晓婉同意结婚，她说自己年龄大了，而且张鹏飞这段时间的表现还可以。
我跟老宋听完后，采集了他们的 DNA 做最后确认，然后开始着手调查这个张鹏飞，同时进一步确认卢晓婉的死亡时间。
我们通过技侦手段找到了卢晓婉的手机。
手机就在婚房内，从她的通话记录来看，她最后拨出的电话是 12 日傍晚 6 点左右，通话时长 20 分钟，联系人就是张鹏飞。
通过尸体推断，卢晓婉的死亡时间也在 12 日到 13 日之间。
随后我们开始寻找张鹏飞，拨打他的电话显示无法接通，但我们发现 13 日下午 4 点左右，张鹏飞购买了去南方旅游地的机票。
这让我们十分警醒，因为他有畏罪潜逃的可能。
好在通过定位发现，张鹏飞的手机信号至今还在那个旅游城市。
于是我们马上联系了当地警方，让他们协助我们调查。
为了方便取证，在卢晓婉弟弟的带领下我们到了张鹏飞的家。
老宋先去调取了小区监控，发现在 12 日下午四点左右，卢晓婉回到了家里。
7 点多点张鹏飞开车回到了小区，停留 40 多分钟后张鹏飞匆匆离开，走的时候拎着一个很大的行李箱。
我们觉得张鹏飞有重大作案嫌疑，因为从小区的各处监控都没有发现卢晓婉离开过这里。
我们有理由怀疑张鹏飞杀死卢晓婉后，将她尸体装到了行李箱内带走。
同时我们在监控里看到卢晓东 13 日上午来过小区。
卢晓东解释说 12 日上午他一个朋友开着姐姐的车在三华路出了交通事故，一死一伤。13 日他来找姐姐拿保险手续，结果打电话关机，去公司也没找到人。
他给张鹏飞打过电话，询问姐姐的下落。
张鹏飞说他姐姐死了，让他滚远点。
卢晓东返回家里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开，就离开了。随后他再给张鹏飞打电话就打不通了。
卢晓东说，听张鹏飞的语气像是两个人吵架了，之前卢晓婉和张鹏飞吵架因为不想让父母知道，所以并不回家住，而是经常去她的一个闺蜜那里住。而且他们吵架后，姐姐也经常把手机弄成关机。
他打几次电话都关机，后来忙着处理这起交通事故，自己也焦头烂额就先走了。
他当时以为张鹏飞说的是气话，没想到这个畜生竟然真的杀了姐姐。
卢晓东气得一个劲儿地扇自己耳光，骂自己大意了。
我和老宋也唏嘘不已，看卢晓东悲伤后悔的样子，可见他们姐弟情深。
卢晓东恳请我们一定要把张鹏飞绳之以法，给他姐姐报仇雪恨。
老宋办理了申请手续，打开了张鹏飞的家门。
一进去就看到房间里凌乱不堪，地上到处都是被砸得稀烂的家具电器，一片狼藉。
老宋去楼下走访了一下，邻居证明 12 日晚上七点左右楼上确实爆发过争吵。他们把东西砸得乒乓响，楼下一度想报警。
我们在床头看到了一些感冒药冲击和消炎药，地上还有一个破碎的玻璃杯，床边还有一摊已经干涸的污渍，看上去和床头的感冒冲剂很像。
卢晓东告诉我们，卢晓婉被害之前那段时间得了重感冒，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能听出来声音是沙哑的。
困扰我们数天的被捂死却又没有反抗痕迹的原
因似乎找到了。
张鹏飞是一个成年男性，而卢晓婉得了重感冒，体力不支。
两个人因为琐碎吵嘴，张鹏飞一时冲动，将卢晓婉捂死后，又将她的尸体带出抛到了河里。
这样梳理下来似乎一切都合情合理。
现在张鹏飞有重大的重案嫌疑，老宋向检察机关报请批捕。
张鹏飞当天晚上在宾馆被当地城市公安机关抓获，我和老宋则连夜赶到那里将他带回到了本地。
一夜的舟车劳顿，我们到了看守所，对张鹏飞进行审讯。
张鹏飞是个十分干练的年轻人，学法律出身。
老宋没跟他兜圈子，我们把我们掌握的情况跟他讲完，他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他先跟卢晓婉吵架在先，走的时候又拎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疑似抛尸工具。
从现在看，他既有杀人动机，又有作案时间，还有他离开的视频和邻居家的口供，基本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证据链。
几分钟后，张鹏飞冷静了下来，他马上跟我们说他可以证明那个他带走的箱子里并不是卢晓婉，只是一些随身衣物，而且有人证能证明。
那天他确实和卢晓婉大吵了一架。原因是她弟弟卢晓东开着家里的车，因为没钱还赌债，就让人把车给扣了。结果这扣车的人开着这辆车出了交通事故，导致一死一伤。肇事后开车人的逃逸，至今没有归案。
一直到警察给他打电话，他才知道这件事。
这辆车买了才两年，贷款都没还完，车被撞报废了不说，他作为车主多少要连带一些民事责任。
于是那天他回去找卢晓婉质问她弟弟的下落，结果卢晓婉依旧在包庇她弟弟，两个人大吵一架后张鹏飞气愤地离开了。
当然这不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因为卢晓东吵架，只是没想到这是最后一次。
说起这个卢晓东，张鹏飞气得牙根痒痒，他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简单跟我们叙述了一番。
我们听完才发现，他与卢晓婉的恩怨和卢家人说的完全相反。
他和卢晓婉确实是大学同学，而且确实一起创立的公司，他们的感情在那个时候还是很不错的。
公司创立不久他们就想结婚，但是卢家父母嫌弃他穷，所以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当时让张鹏飞不解的是，他觉得卢晓婉应该是站在他这边的，因为他知道卢晓婉跟他父母的感情并不好。
她父亲卢正林嗜赌如命，赌输了钱就回家打人。母亲偏心弟弟，重男轻女。卢晓婉考上大学后，母亲甚至直言女人将来反正都要结婚生孩子，让她放弃上学，早点工作，补贴家用。
好在卢晓婉的姑姑对她不错，资助她读完了大学。
按理说卢晓婉要真的想嫁，卢家是拦不住的，后来张鹏飞才想明白，卢晓婉那个时候其实对他并没有什么信心。
她是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女人，所以在不确定未来的情况下，她也在摇摆。
至于公司的情况，和卢家人说的就更不一样了。
公司是张鹏飞大学毕业后借遍了亲戚朋友筹措资金成立的，当时算是孤注一掷。
卢晓婉大学刚毕业，家境并不好，哪里有钱投资呢？
他那会是真的爱卢晓婉，觉得她缺乏安全感，另外也感动于卢晓婉不离不弃陪他创业，所以给了卢晓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后来公司顺利拿到了两轮融资后进入高速发展的阶段。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确实赚了一点钱，打算去旅游结婚。
但卢晓东和那对奇葩父母走进了他的生活，把他的人生搅成了一锅粥。
卢晓东职高辍学后一直待业在家，卢晓婉虽然和父母关系不好，但是对这个弟弟却一直格外的好。
平时吃穿用度自然不说了，她有钱后，给卢晓东的零花钱也从几百到了大几千，甚至上万。
张鹏飞当时觉得长姐如母，人之常情，所以并不在意。
当卢晓婉提出让卢晓东来公司上班的事情后，他也并未反对。按照他的想法，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