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市女首富被判处死刑，罪名是她在两年前谋杀了自己的丈夫。
这本是桩悬案，却被我一个菜鸟律师抽丝剥茧，破获真相。
可就在女首富枪决前夜，诸多线索表明她并不是真凶。
有人要借我的手，谋财害命。
1
李海指尖夹了半截香烟，靠墙看着窗外。
见我出来，他灭了烟头，神色舒展。
「聊完了？」
我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见我神色恹恹，李海宽慰道：「你是律师不是警察，和一个明天就要挨枪子儿的死刑犯面谈，有情绪波动很正常。」
是的，一想到眼前这个鲜活的女人明天就要死去，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特别是，她的死还和我有关。
李海拍了拍我的肩膀：「仲夏被判处死刑是因为她犯了法，谋杀亲夫。你提供线索帮我破案只是尽了公民应尽的义务和本分，别想了。」
我递给李海一个感激的眼神，嘴角扯出一抹笑来：「附近有啥吃饭的地方吗？有点饿了。」
「有啊，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我其实想喝两杯。」
「行，我去拿车钥匙。」
2
天色已晚，我们就近找了家小酒馆。
三杯酒下肚，我的情绪稍缓。
李海问道：「你们聊啥了？」
「什么也没聊，就听她絮絮叨叨地讲了很多自己的婚姻和感情。」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她似乎一点也不怕死，甚至……有点视死如归的感觉。」
李海哦了一声：「毕竟她杀害了自己的丈夫，大概心中有愧，觉得死是解脱。
「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
我：「什么？」
李海：「仲夏跟你非亲非故，也知道是你提供的录像带坐实了她的罪行，那她为什么，临死前谁也不见，点名见你？按理说，她应该恨你才对。」
我点点头：「是啊，我也不理解。」
默了默，我犹豫开口：「李海，你说有没有可能，仲夏不是凶手？」
李海先是一愣，旋即朗笑道：「这才几杯你就醉了？那录像带还有假吗？所有证据都指向她是杀人凶手，证据确凿，而且她自己也认罪了啊！」
我：「可是……」
李海打断我：「没有什么可是，仲夏就是杀害陈宇的真凶。」
他的嗓音突然高了八度，将我吓得一哆嗦。
这案子本是桩悬案，若不是我无意间得到了关键线索，李海是不可能破案的。
我们是大学校友，都是刚毕业没几年的新瓜蛋子。
这件案子破了，李海拿了个三等功，前途不可限量。
李海不希望此案再生变节。
所以，任何否定的声音他都听不进去。
我看着他，他亦看着我，不一会儿，李海别开了视线。
「话说回来。」他轻咳一声打破尴尬氛围，「你和仲夏是怎么认识的？」
我：「之前她来所里办婚前财产公证，是我经手的。」
李海：「陈宇死了不到两年她就要二婚？有钱人的世界，看不懂啊。」
我白了他一眼：「怎么，李警官脑袋后面还留着辫子呢？多少男人前脚死了老婆后脚就找个年轻貌美的？也没见世人诟病。仲夏丧偶，找个年轻帅气的小鲜肉过日子，不也正常吗？」
李海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叶律师，叶大状，叶小姐，我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没有要她立贞节牌坊的意思。」
我被他逗得一笑，端起酒杯同他碰了碰。
「李海，还记得我第一次来找你的情形吗？」
「记得，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过问陈宇的案子，更没想到你会协助我破了这桩悬案。」
李海顿了顿：「我这三等功，有你一半。」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其实我当初来找你的初衷，也是惊讶于陈宇刚走不久，仲夏就找了个小鲜肉。」
我：「但我惊讶的不是仲夏找小鲜肉这件事，而是这位小鲜肉，实在是太好看了。」
脑海里浮现出游泽凯那张惊为天人的英俊面庞。
时至今日，我仍想不通，他那样谪仙一般的人物，为何竟是个软饭男。
3
半年前。
见到游泽凯的第一眼，我和所里其他女同事一样，蒙了半晌。
太帅了，好似漫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185 的身高，肩宽腿长。
纯白的 T 恤，灰色的运动裤，将肌肉线条勾勒得恰到好处。
目光深邃，鼻梁高挺。
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便有了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讲真的若是在其他场合遇见，我定要厚着脸皮去加个微信。
可惜，他是我的客户，并且是来办婚前财
产公证的客户。
英年早婚，嫁给富婆，真是可惜了好好一个大帅哥。
4
那天仲夏有事耽搁了，我和游泽凯等她等了快一个小时。
偌大的会议室里，我们沉默对坐。
我假装翻阅卷宗，以此掩饰独处的尴尬。
游泽凯却先开了口：「叶律师看起来很年轻。」
我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眸子。
他撑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我轻咳一声掩饰慌乱：「也不年轻了，应该比你虚长几岁。」
游泽凯嘴角下撇，眉梢微挑，做了个了然的表情。
「听闻叶律师是卿珂卿大状的徒弟。」
「哦？游先生知道我师父？」
「卿大状在业内名气这么大，很难不知道。」
我合上卷宗：「游先生也是从事法律工作的？」
「不，我是健身教练。」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叶小姐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我们健身房看看。」
他用手比画了一下我的轮廓：「你偏瘦，需要一点力量训练。」
我双手接过名片，心中腹诽他可真是敬业，办个婚前财产公证也不忘给健身房拉业务。
「泽凯健身，总经理？」
我抬头，略有些惊讶地看向他：「这健身房是你自己的？」
游泽凯轻笑，神色坦然：「未婚妻送给我的订婚礼物。」
嚯，原来如此。
富婆和健身教练，并不新鲜的桥段。
这年头，富翁包养小三，富婆找小鲜肉，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我倒不是多惊讶，只是略有些遗憾，似游泽凯这般风流的人物，竟是个软饭男。
心里这样想着，手上却不动声色地将名片夹进笔记本。
「好的游先生，有时间我一定来。」
5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仲夏终于姗姗来迟。
四十多岁，打扮时髦，妆容精致。
「久等了叶律师，我是仲夏。」
她大方地冲我伸出手，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十分明显。
我挂上职业笑容：「你好仲女士，我是叶妙。」
仲夏坐到游泽凯身旁，亲昵地挽起他的手臂，语气神态仿若少女：「公司临时有点事。」
游泽凯轻笑：「辛苦了宝贝。」
低沉的嗓音，宠溺的语气。
还顺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这换了谁谁不迷糊。
但仲夏的年纪足够当他妈妈了。
这声宝贝多少让我有点起鸡皮疙瘩。
我：「二位今天……」
仲夏抢过我的话头：「我们来做婚前财产公证。」
她歪着头看向游泽凯。
「阿凯，你确定要签吗？
「如果离婚的话，你什么好处也捞不到哦。」
游泽凯微低着头看向仲夏，眼神晦暗不明。
半晌，他勾起嘴角，笑得像一只偷腥得逞的猫。
「当然。」
6
我是个颜狗。
游泽凯的神颜给我的冲击太大，我没忍住百度了一下仲夏。
想知道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富豪，能让游泽凯甘心当小白脸。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竟是 N 市女首富，一年前刚死了丈夫。
「陈宇？」
我看着仲夏前夫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几乎没有犹豫，我拨通了李海的电话。
我：「老同学，出来喝一杯？」
李海：「无事不登三宝殿，叶律师有事找我？」
我笑：「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跟你打听点事情。」
李海：「什么事，你说。」
我：「N 市地产大亨陈宇的案子，你知道吗？」
李海默了默，语气里带上了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轻笑：「别紧张，不是跟你打听内部机密的，我只是出于好奇。」
「好奇害死猫啊叶大状。你确定要听？」
「嗯，确定。」
7
陈宇是出车祸死的。
「事故发生在一个周二的晚上。
「仲夏和朋友在商场逛了一整天，让陈宇安排车去接她。可好巧不巧，那天司机不在。
「于是陈宇亲自去接仲夏，从他们的聊天记录来看，当时陈宇刚吃完药，正准备睡下。」
我：「药？什么药？」
李海：「护肝的药。商人应酬多，酒喝多了伤肝，陈宇的肝十分不好，需要长期吃药。这药有个副作用，吃了之后容易犯困。」
我：「照这么说，陈宇对仲夏还挺不错嘛，他完全可以让仲夏自己打车回来，却还是选择亲自去接。
」
李海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陈宇的家业都是白手起家打下来的，仲夏跟着他吃苦受罪，好不容易熬出头，陈宇却在外面乱来，莺莺燕燕非常多。
「他偷吃包养小三被仲夏抓包过好几次，大概是对仲夏心存内疚吧，平日里她的要求陈宇都是能满足就满足。不过是出趟门接她回家，这种事陈宇自然是不会推辞的。」
我：「然后路上出了车祸？」
李海：「是的。」
「陈宇住在城东的山顶别墅，事故地点就在半山腰，角度最小的那个弯口。
「从现场痕迹来看，陈宇是为了躲避一只突然蹿出来的野猫，猛打方向盘，车子失控冲出了绿化带。」
我摸着下巴：「听起来，是再寻常不过的一起车祸。但……」
李海看着我：「但什么？」
我斟酌了一下用词：「巧合太多了。」
李海一拍大腿：「没错，巧合太多了。」
8
为什么正好那天司机都不在？
为什么仲夏正好在陈宇刚吃完药还没睡下的时间点打电话，让他去接自己？
为什么正好在最急的那个弯，突然蹿出一只野猫？
李海看着我，眼神里带了些许期待：「妙妙，你也觉得这车祸不像意外，对吧？」
我：「是啊，哪来那么多巧合，我更愿意相信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
李海叩着桌面：「陈宇正值壮年，驾龄接近二十年，眼睛不近视不散光不夜盲，他在没喝酒的状态下，即便是为了躲避路上突然蹿出来的野猫，也不应该冲出绿化带。」
我：「为什么不应该？急弯，紧急避险，冲出去也很正常吧？」
李海：「那段盘山公路是双向两车道，要从最右侧冲到最左侧，然后滚下山，这个时间足够陈宇踩刹车了。」
我：「所以，你的意思是？」
李海：「据我师父判断，陈宇当时的神志是不清醒的。」
我微微睁大了眼睛：「药！他出门前吃了药！」
李海面露赞许：「没错。」
李海：「最奇怪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我：「什么？」
李海轻哼一声：「仲夏拒绝尸检。」
9
一个谋杀亲夫的故事在我脑中逐渐成形。
有没有一种可能，陈宇还在世时，仲夏就已经和游泽凯暗通款曲。
男小三为了上位，和人妻合谋杀了原配。
我试探地问道：「仲夏，谋杀亲夫？」
李海：「证据呢？」
我撇撇嘴：「查案找证据这种事，不是你们警方的工作吗？」
「是啊。」李海苦笑，「要是有证据，这案子也不会不了了之了。」
我垂下眼帘，想起仲夏挽着游泽凯的情景。
陈宇和仲夏是多年的夫妻，陈宇枉死不过一年。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仲夏看起来丝毫没有丧夫之痛，满心满眼都是即将和游泽凯结婚的喜悦。
而游泽凯呢。
谪仙一般的面孔之下，藏着的会是一副杀人上位的狠辣心肠吗？
纷乱的思绪被李海的声音拉回来：
「妙妙，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案子？当真只是出于好奇？」
「实不相瞒，我前几天办了个婚前财产公证的业务。」
李海是个聪明人，立时猜到了委托人是谁。
「仲夏？」
「没错，男方是个小她二十岁的小鲜肉。」
李海愣了几秒。
旋即又道：「一个有钱的寡妇，找个小鲜肉倒也没什么稀奇。」
我听出他的无奈。
「是啊，这说明不了什么。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罢了。」
10
接下来的几天，我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中，渐渐忘了此事。
万万没想到，一封匿名邮件彻底打乱了我平静的生活。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
【时代天街 E 馆快递柜，陈宇案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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