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男朋友为了白月光大半夜把我丢在山上后,我死遁了。
从此,凉薄淡漠的浪子为了我变得疯魔。
再次遇见,正巧撞见我在酒吧吻了那个恣意骄傲的男人。
他红了眼眶,病态偏执,“喜欢这样的?我照着他整,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1
时凛陪我在山上看日出时,他有抑郁症的白月光又打来电话了。
“阿凛,对不起,我又失控了,好多血……”
时凛揽着我腰的手骤然收紧。
“我马上回去,你千万别做傻事,等我。”
挂完电话,他落在我身上的眼神微微凝滞。
有歉意,却很快被担忧淹没。
“以柔犯病了,我得回去,日出下次在看吧。”
“能不去吗?”
我失落道:“这个月第五次了,前几次就算了,可今天是我生日,再说姜以柔爸妈都在,大不了我们看完日出,我陪你一块去……”
“程宁。”
时凛皱着眉头打断了我的话,失望地看着我。
“日出什么时候都能看,她抑郁症发作会死人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可每次姜以柔都挑我和时凛约会的时候发病,我很难不怀疑她是有心的。
因为她,我和时凛吵过无数次,每一次都以我妥协结束。
这一次,我不想妥协了。
我望着漆黑无边际的大山,没动。
“我想看日出,如果你想去找她,那就先回去吧。”
像是在故意逼他做出选择,在我和他白月光中间挑一个。
气氛霎时凝固,时凛脸色冷了下来,带着凉薄的无情:“你非要这个时候和我闹?”
我浑身都冷了,明明是夏日,身体里像是淬了冰。
我张了张嘴,话没说出,时凛电话又响了。
他接听,脸色登时大变,径直离开。
“时凛。”
我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心尖泛开密密麻麻地疼。
“这是第52次,你为了她,抛下我,以后,我再也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了。”
2
我和时凛初三那年认识的。
我妈在姜以柔家做保姆,我跟着她,住进了姜家。
姜时两家离得不远。
我也因此,认识了时凛,喜欢上了他。
时凛是京圈时家太子爷。
我被他吸引,倒追了他五年。
我会纹和他一样的纹身。
会为了他,和别人打赌喝酒,喝到胃出血。
也会因为他一句话,大冬天,跑半个城,排几个小时的队给他买他最爱吃的那家蟹黄包。
我追他追得人尽皆知,他的朋友说我是舔狗,甚至打赌,时凛多久能答应我。
时凛凉薄淡漠,对什么都不在意,对我也不在意。
直到大三那年,时凛像是变了一个人,开始频繁地和我发消息,分享日常。
我以为我守得云开,学期结束后见面,时凛恢复如常,冷漠疏远得仿佛那些日子和我发消息的是另外一个人一般。
我没忍住,去找他问个究竟,却见他出现在姜家。
他和姜以柔起了冲突,浑身湿透,手上染血,落魄狼狈得和平日完全不同。
我心疼又担忧,替他检查伤口。
“喜欢我?”
时凛忽地偏头看我,眼底淬着我看不懂的光。
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我慌乱地点头。
没来得及深究,姜时两家素来有仇,互不来往,他一改常态,出现在姜家,甚至在姜以柔面前失控的原因。
“那就在一起吧。”
那个暑假,我正式成为时凛女朋友。
3
思绪收回,时凛连人带车,消失无影。
山风呼啸,四周黑得像是要把人吞没。
裹紧衣裳,打开手电筒下山。
等我下到盘山公路上,才发现不是我们上山的那条路,我迷路了。
手机信号时有时无。
我后知后觉,开始害怕。
就在这时,身后不远处驶来一辆出租车,车子由远及近,不往前,在我身边停下来。
车窗降下,一身肥膘的男司机探出头,眼神猥琐,“姑娘,你一个人?要去哪儿?上车我载你一段。”
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酒气。
我没搭理他,举着手机佯装在打电话。
余光瞥见男司机盯着我看,我往他相反的方向走。
却在下一刻,出租车往后倒,在我身边停稳,司机解了安全带下车。
那一瞬间,恐惧达到了顶峰,我想也没想,拔腿就跑,司机前后看了眼,抬脚就追。
就在司机快要抓住我头发时,一辆车呼啸而来,我迎头扑了过去。
车子被
逼停,刹车声尖锐刺耳。
“艹……程宁?”
宾利欧陆上的男人下来,身体挺拔,容貌张扬。
池砚。
时凛室友兼兄弟。
这两人在京城,有“南时北砚”的称号。
池砚朝着我来的方向睨了一眼,眼神登时变得狠戾阴沉。
他把我拽到身后。
“他动你了?”
我摇摇头,他脸色似才缓和了一些,不过语气还是冷。
“去车上。”
说完大步过去。
我拽住他袖子,劫后余生的庆幸让我浑身发抖,“别,别过去,他喝了酒,报警交给警察处理。”
“你差点被欺负,让我别管?”
“是个男的都忍不了。”
“走不了就等我。”
池砚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
只见他几步上前,对着男人一脚踹过去。
对方似也没想到池砚路子这么野,上去一句话不说就开揍,懵了一瞬,立马爬起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只是很快,又被踹翻在地。
池砚脸色阴沉,身上毫不掩饰的暴戾,碾压性地揍,把人摁在车子上,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我看见男司机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池砚才把人松开,折了回来。
“能走吗?”
“能。”
我没见过池砚打架,可听说过,这祖宗傲得很,轻易不出手。
他救我,我心存感觉。
“谢谢你,池砚。”
池砚挑眉,戏谑,“怎么?又想给我介绍女朋友?”
4
池砚和时凛是一个圈子里的。
不同的是,这位可是真正的祖宗。
池家唯一的独苗。
两人性格野不同,池砚张扬恣意,叛逆桀骜,朋友众多。
我勉强也算一个。
池砚成人礼,我也去了。
18岁的池砚,支着身子懒洋洋倚在横拦上,身上介于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的气息交织,又欲又野,招人得很。
“我好亲吗?”
“往哪摸呢?要不要我给你指个路?”
“我不干净了,你说怎么办?”
……
我仅仅只是被绊了一下,我面耳红赤地道歉。
他撩着眼皮看我,“就这样?”
“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他眼神玩味,“行啊。”
隔天晚上12点,我遇见他在便利店。
他手里拎着一盒最小尺寸的套。
我不禁想起圈子里传的流言。
池砚,不行。
我怕被灭口,从此躲着他走。
没多久,我和时凛在一起了,而池砚,估摸着也挺介意我撞破他秘密的,彻底不和我来往了,连带时凛,也被我连累了。
遇见了,陌生如路人。
车子里开足暖气,身上暖了,我才觉得自己活过来。
“真的很感谢你,改天我请你吃饭。”
“他呢?”
池砚手握方向盘,骨节泛白。
他性子真是阴晴不定,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又惹他不高兴了。
“死了,还是瘸了?大半夜,时凛就这么把你一个人丢在山上?”
“不是……”
“就这么喜欢他?”池砚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一脚油门踩下,两侧景色飞速往后移。
“还替他说话?如果我没走这条路,有什么后果自己想过吗?”
我没替他说话。
我只是有些难以启齿,男朋友为了别的女人,扔下我。
这样的事不只发生过一次,我却像条舔狗一样,一次次选择原谅。
手机响了一下,我急忙去看,看见垃圾短信那一瞬间,心凉了半截。
都这个时候了,我还对他心存奢望。
时凛是我的紧急联系人,刚才危机关头,我摁到电源键,求救短信和定位自动发给了他。
都过去一个小时了,他没来电话,也没有短信。
我摁住泛疼的胃,“想过,所以这样的垃圾男朋友,我不要了。”
5
回到城区,已经早上十点了。
我在车里睡着了,身上盖着池砚的西装外套,上面有很浅的木质香。
“醒了?”
磁沉的声音传来,“手机一直响。”
我掏出看了一眼,还剩百分之三的电,58个未接来电,还有一堆短信。
不仅仅是时凛的,还有我一些朋友的。
“程宁,你在哪儿?看见短信速回电话。”
“程宁,这个游戏一点都不好玩,接电话!”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宁宁,我不是故意不看你短信的,你出现
好不好?”
……
我满眼迷茫。
池砚点了几下手机递给我。
同城一条新闻冲上热搜。
“情侣看日出,两人走散后,女生迷路坠崖,至今下落不明。”
好巧不巧,地点正是我和时凛去的那里。
而且现场还有遗忘的包。
原来以为我出事了。
正巧,时凛电话又打来了,声声催人。
我纹丝不动。
“不接吗?”
“昨晚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也出事了,既然如此,将错就差,让他以为我死了也好。”
舔了他这么久,我受够了,我想过没有时凛的生活。
当然,我私心里,想让他后悔。
“他为了你,几乎翻遍了整个江城,又飙车上山,一寸寸的找你,这会估计还没下来,真不打算告诉他?”
我和时凛的这段感情,都是我主动得比较多,他感情收放自如,一直以来患得患失的人是我。
曾几何,我盼着他能多在意我一些。
如今真的等到了,我却已经不想要了。
“不用了。”
“真狠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池砚说这话时,唇角似乎勾了勾。
我苦涩一笑,“要是你有机会,不对,你应该没机会体会我现在的感受。”
“不一定。”
池砚看向我,“被人渣过,算不算体会?”
6
回到出租屋,我才反应过来。
虽说现在池砚和时凛不联系,可两人自小认识,他会不会把我没死的事告诉他?
思来想去,我给他打了个电话。
池砚很久才接。
“喂。”
“程宁?”
我有些意外,他居然知道我号码。
他应该在酒吧,重金属音乐震聋欲耳。
“就我的事,你能不能别和时凛说?”
“什么事?装死?”池砚应该走了出去,背景声没那么吵了,“我有什么好处?”
池砚要什么有什么,我想不出来,给他什么好处,是能入他眼的。
“你想要什么?”
“那就先欠着,改天找你要。”
电话被撂了。
我顺势点进通话记录。
很多个未接电话里,我妈只打来一个。
还有几条她的未读语音。
“你要逼死姜小姐你才开心吗?你只是错过了一个日出,可姜小姐发病了,不就让时凛回来陪陪姜小姐吗?你至于要死要活的吗?”
“你满意了,时凛丢下姜小姐满城找你,姜小姐本来好了,因为你,她情绪濒临崩溃,吞了药在急救了,她要是出了事,你十条命都不够赔,赶紧回来给她赔礼道歉!”
看啊。
这就是我妈。
或许哪一天我真的出事了,她也以为我只是在闹。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不爱我的?
好像是从去姜家当保姆后。
我和姜以柔有摩擦,她不分对错,永远都让我无条件的向姜以柔道歉。
我和姜以柔一个年级,如果我考得比她高,姜爸爸会对姜以柔失望,所以,即便我成绩好,我妈也永远不准我的分数超过她。
高考我正常发挥,没再控分,我考了708,本该是值得庆祝的大喜事,可就因为姜以柔考差了,我妈不准我庆祝,甚至让我报普通大学,就怕刺激姜以柔。
那次,我和她大吵一架。
我独自一人在外面租了小单间,开始打工做兼职,加上我的奖金,我大学四年,没问她要过一次生活费,她也从不来看我。
到后来,我和时凛在一起,她来了,我满心欢喜,以为她终于记得我这个女儿了,可等待我的,是她的变本加厉。
“程宁,你是小三吗?你知不知廉耻,你抢姜小姐男朋友,立马和时凛分手。”
“你是佣人,她是主子,你能和姜小姐比吗?你配得上时凛吗?”
“我曾告诉你,不要和姜小姐争,她说什么你就听着,你都当耳边风了是吧?”
她不像我妈妈,她更像姜以柔妈妈。
7
我注销了手机卡,换了新的手机卡,请了假,去旅游了。
江南风景好,敦煌落日圆。
旅游途中,同事和我聊天,说起过时凛情况。
路人拍了时凛为了我酗酒,狼狈不堪的视频,热度很高。
“这绝对是被死神嫉妒的爱情。”
“老天爷,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干什么?”
“救命,他会不会再也没办法去爬山了啊?”
朋友吐槽:“的确挺疯的,听说都不准别人提起你名字,一提就应激。”
“前几日飙车,酗酒,疯了一样找你,这几天昼夜颠倒,一
直泡在酒吧,看着手机里你的照片。”
“说不爱,他疯得不成样子,说爱,和你交往那么久,他连你在哪里上班都不知道,真是可笑。”
凉薄淡漠的浪子为了我变得疯魔。
可太迟了。
三个月后,我回去了。
刚到家,就接到池砚电话。
“嫂子,阿砚喝醉了,零度酒吧,来接接人呗。”
打错了吧?
很快,池砚声音传来,“该还债了,程小宁。”
他喝了酒,嗓音清润。
“女朋友的活,干不干?”
我也不扭捏,“多久?”
对方似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爽快,笑意深深,“那得看我家老爷子什么时候停止给我安排相亲对象了。”
“好。”
“那劳驾,来接下你男朋友?”
“都是我的朋友,和时凛不熟。”他补了一句。
我其实已经不在乎了。
“可以,不过我刚到家,要简单收拾一下,40分钟后见成吗?”
“成。”
15分钟后我下楼,就见池砚懒洋洋地靠着兰博基尼站着,窄腰长腿,手里还夹了根烟,路灯在他脸上渡了一层柔和的光,隽美俊逸,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你怎么来了?”
“来接我女朋友,有问题?”
他说得,好像我真和他交往了一样。
下一秒,我皱眉,“你酒驾?”
“没,请的代驾,所以待会得你开车。”
还不如我自己打车过去。
车停稳,进去的路上,池砚和我说了大概。
他被家里催婚催得不得了了,池砚不耐烦,干脆随口胡诌说有女朋友了。
于是,找我演戏来了。
“先说好,你家老爷子要是打人,我是会躲的。”
池砚被我逗笑,“行,躲我身后,我保护你。”
池砚朋友挺多,七八个,其中一个金色头发,看见我两眼放光。
“你是嫂子?”
“大概,是的吧。”
他喊的直白,我有些不好意思。
“艹啊。”他激动得扭曲,“哥,我的哥,这不是你当年……嘶……”
池砚踹了他一脚,暗含警告,“闭嘴。”
“什么当年?”我问。
池砚盯着我,眸色深邃,就在他开口说话时,我被他拦腰拽进怀里,避开了路过的服务员手里滑落的酒瓶。
我闻到他身上很淡的酒气。
我下意识抬头去看,他喉结凸起,有规律的上下滑动。
我忽然想起朋友间荤素不忌的话题。
看喉结,就能看出一个人……
“呦呦呦,瞧砚哥那眼神,要把嫂子吃了一样。”
“素了25年的老男人,我们理解一下他。”
我面耳红赤地从池砚怀里出来。
池砚估摸着挺不喜欢这种玩笑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照顾好人,我去趟洗手间。”
“嫂子,喝酒喝酒。”金色头发很热情。
“我酒量不好,一口就醉。”
“一口醉不了,真醉不了,我就没见过一口就醉的,这酒没度数,信我嫂子。”
我信他了。
十秒后,我醉了。
一桌子人,全都是我兄弟。
池砚回来,扫了眼挨着我坐的金色头发,脸登时沉了下来,“你们给她喝酒了?”
“冤枉啊,我们也不知道嫂子喝醉了这样啊。”
我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池砚,语气轻挑,“我看你有点眼熟,我允许你坐我身边。”
池砚气笑了,“只坐身边怎么够,不然你坐我腿上?”
“好呀好呀。”
一群人笑疯了。
池砚箍着我的腰,没让我动,“早知道你喝了酒这幅德行,我就不该带你来。”
“什么,要亲亲?多不好意思。”
话落,我照着他脸蛋飞快的亲了一口。
池砚僵住了。
“哈哈哈,砚哥,这你都忍得住,你戒过du吗?”
“都闭嘴。”
“程宁?”
就在这时,一道震惊,且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
我还没看清楚,就被一股大力拽了过去。
是时凛。
他满身酒气,双目猩红,狼狈得和平日凉薄淡漠的摸样区分开来。
“你,你没死?”
8
“你活着!”
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触碰我,我下意识避开。
“真的是你!”
他眼底乍开灼亮的光,脸上有失而复得的狂喜,继而拥我入怀。
“时凛,你放开我!”
我酒醒了大半。
“
不放,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他力道寸寸收紧,我没挣脱开。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指节轻扣桌面的敲击声。
“时凛,没听见我女朋友说,放开她吗?”
池砚语调平静,那双桃花眼里却酝了看不懂的暗涌。
时凛身影一僵,我趁机挣脱开。
“女朋友?”他不可置信地望向我,嗓音干涩,“你们,在一起了?”
下一秒,立马反驳,眼底是志在必得的自信,“程宁爱了我五年,她要是喜欢你,不必等到现在。”
原来,他知道我爱了他这么久啊?
这些年我的付出,仿佛是一个笑话。
“你在生气对不对?你气我丢下你,去找以柔,你报复我。”时凛自嘲一笑,“你赢了,我承认,我在意得要命。”
“和我回去好不好?”
我和时凛在一起这么久,他感情收放自如,对我更是忽冷忽热,我从没听他亲口说过在意我。
现在听见,只会提醒我,我曾经是怎样双手把骄傲奉上去让他践踏的。
“我有新男朋友了,你要是没听清,就去医院看看耳朵。”
我转身就走,被时凛拽住。
“我不信。”
“你刚不是看得很清楚吗?气你我用得着亲他?再者,我也不知道你在这。”
我撒开他手走到池砚身边。
池砚的确是个好演员,入戏也快,他亲昵地揽着我的腰,落在我身上的眼神寸寸灼热。
好像我是他心里的至宝一样。
我有些招架不住,索性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
我夹了夹嗓子,“阿砚,我想走了。”
池砚身形猝不及防一僵,眼神漆黑如墨,紧锁着我。
忽地,他捏了捏我耳垂,再抬眸看时凛时,眼神就冷多了。
“时凛,我的场子,我的人,别太过了,你知道,我这人没什么下限。”
时凛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池砚,我们没有分手,你真要横插一脚,当个小三吗?”
“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9
时凛约了池砚单独谈。
本就是我和时凛的事,莫名把池砚牵扯进来,我挺愧疚。
“嫂子,你别担心,池哥……”
“外面打起来了!”
我急忙跑出去,时凛眼睛青了一只,池砚嘴角浸出血。
“你明知道她是我女朋友,你趁虚而入。”
“池砚,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初就不应该告诉你……”
“晚了。”
池砚打断时凛的话,这话似是激怒了时凛,他直起身子,照着池砚脸狠狠砸下去。
“行了。”
我挡在两人中间,生生逼停了时凛的动作。
他望向我的眼神逐渐绝望。
“你护着他?”
“那天在山上,你驱车离开后,我就给你发了分手的消息,要是你没删,你手机里应该有记录,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和谁在一起,都是我的自由。”
“我没看到,我也没答应。”
“不作数。”
“程宁,我不同意分。”
“那是你的事,我们走吧。”
最后一句,是和池砚说的。
池砚找了代驾,我和他一块上的车。
车子转弯时,我从后视镜看见了时凛的车。
池砚也看见了。
很显然,他在验证我说的话的准确性。
“程宁。”池砚忽地望向我,潋滟桃花眼里交织着复杂情绪。
“定了,真不打算和他继续?”
“不打算。”
“行。”他笑,“时间还早,不介意的话去家里喝杯茶吧。”
“不会打扰你吗?”
“不打扰。”
我跟着池砚回家了。
10
池砚家很大,装修风格简单大气。
“小少爷回来了,您怎么受伤了,谁打的您?”
“小伤,不要紧,宁宁,这是吴妈,以前跟着老爷子的。吴妈,这是程宁,我女朋友。”
吴妈看见我,愣了一下,递过一双拖鞋。
等我换好,她才忽地道:“程小姐,您是小少爷第一次带回家的女人。”
池砚脚步一顿,扭头无奈道:“吴妈,少看点小说。”
吴妈“哦”了一声,“我也没说错啊,不能说吗?可我还有句台词没说呢,我在心里演习几百遍了,好不容易有机会。”
“……”
“程小姐,您喝点什么?”
“水就好。”
我跟着池砚进去,犹豫了会儿,扭头问,“吴妈,我想问问,还没说的那句台词是什么?”
“现在还不能说。”
转身
,对上池砚似笑非笑的眼神,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就问问,吴妈看的什么小说。”
“怎么不问我?”
“你也看?”
“《娇妻在上,冷少别太爱》。”
我震惊脸,“你看这个?”
“吴妈做饭喜欢外放听小说。”
“对了,家里药箱在哪儿,你擦点药吧,好得快。”
池砚从抽屉里翻出来,坐沙发上上了半天药,都没上好。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来吧。”
初时不觉,等我和他面对面坐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像一张网把我围得密不透风,我才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太近了。
心跳得很快,思绪也有些混乱。
忽的,手腕被攥住,撞入池砚深邃眼眸,他眼睛生得好,看着你时,仿佛生了无限情谊。
对视片刻,在我抗不住要挪开目光时,他手里力道加重,手中棉签重重摁在他嘴角。
“这里。”
他嗓音又低又哑,周围空气好似染上温度,烧得我脸火热。
只是片刻,池砚松手,身子慵懒地往后一靠,旖旎气氛瞬间消失。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送你。”
刚出门,就看见时凛手里夹着烟,等在门口。
11
我留在池砚家了。
吴妈准备了客房。
夜里下了雨,雨声渐大,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十分钟后,我去了露台。
露台正对着大门,清晰可见门口路灯下,被雨浇透的时凛。
记忆里,他从来没有过这么狼狈卑微的时候。
“心疼了?”
池砚不知道何时来的,他眸子在夜色中晦暗不明。
“没有。”
“先把鞋穿上。”
池砚手里拎了双拖鞋。
我伸手却接,却见他蹲了下去,“左脚。”
意识到他要替我穿拖鞋,我急忙拒绝,“不用,我自己……”
“男朋友给女朋友穿个鞋而已。”
他抓住我脚放在他膝盖上,用帕子擦干。
他手上有茧,粗粝又明显,陌生的触感,从足底,一直满眼到四肢百骸。
我瞬间不冷了。
“好了。”
他仰头,和我对视,风声萧瑟,刮着树叶遮挡住露台的灯,连带他眼中的光,都明明灭灭。
“谢,谢谢。”
池砚唇瓣勾了勾,起身,忽地冒出一句,“走了。”
我顺着他视线望门外看去,才明白他说的是时凛。
门口空荡荡,哪还有他人影?
也是,淡漠清冷如他,等了这么久,已是极限。
往后,他应该不会纠缠了。
“我先去睡了。”
回屋洗了把脸,脸上燥热未褪。
我躺在床上又起来。
不对啊,我俩是假情侣,他要不要这么认真?
更睡不着了。
第二日,我起得很早,没想到池砚比我更早。
他穿着一套神色居家服在厨房里做早饭。
我震惊,“我以为你不会做饭。”
池砚揶揄,“是不是还以为我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
是,没敢说。
池砚似能看出我心思,“程小姐,我是人,也是需要吃饭的,帮忙卷下袖子。”
“好。”
我手指不可避免的触碰他手臂,指尖滚烫。
“程宁。”
就在这时,池砚忽地低头,喊了我一声,他嗓音压的低沉,语气也染了几分说不出的味道。
“不妨试着了解一下我?”
12
我仓皇逃窜。
一出厨房,就撞见吴妈。
她满脸欣慰,“我第一次看见小少爷笑得这么开心。”
救命!
回屋,我才回神。
是我自作多情了吧?
肯定是。
池砚怎么可能有那种意思?
调整好,我收拾好东西打算告辞,路过靠楼梯间的卧室时,一副画吸引了我。
是个女生,穿着白色裙子,蹲在海边的背影,旁边还有一束燃放的烟花。
池砚还会画画?
我想起那年无意间撞见池砚买套的场面。
这应该是他喜欢过的女生吧。
挺好。
下楼,池砚早饭做好了,碰巧都是我爱吃的,可我没什么胃口,以有事为由,先走了。
回到出租屋,门口蹲着一个人。
是我妈。
她似乎等了很久,见我出现,气势汹汹地冲过来,迎头给了我一巴掌。
“你
满意了?你高兴了?你装死上瘾,你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算了?”
“你就是个祸害,因为你,时凛彻底不理姜小姐了,她好几次坚持不下去,她病才好一点啊,你要逼死她是吗?为什么病的不是你?”
脸颊火辣辣地疼。
心如刀割。
以前还会找答案,她为什么不爱我,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
到现在,我连原因都不想知道了。
我擦干眼泪,平静道:“让你失望了,我活得挺好。”
我拿钥匙开门,我妈抓住我手,“和我回姜家,不管用什么法子,和姜小姐赔礼道歉。”
“我不去。”
“你吃姜家的,喝姜家的,没有姜家哪有现在的你?你有没有良心……”
“我不欠姜家的。”
“高中放学,我不仅要打扫卫生,我还要帮着干厨房的活,甚至姜以柔那些不能用洗衣机洗的衣裳都是我洗的,我付出了劳动,我只是享了我应得的。”
“大学后,你没给过我一分钱,姜家也没有,生活费和学费全都是我自己赚的。”
“到底是我欠姜家的还是你欠姜家的?何莲,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姜以柔只是你雇主的女儿,你为了她,你苛待自己亲女儿,你良心过得去吗?还是我压根就不是你生的?”
我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我,下一秒,抬手又要打。
被我扣住手腕,推了出去。
13
我颓废了一周。
等振作起来,给我多年闺蜜打电话。
“想好了,真要自己开工作室?”
“试一试吧,不指望赚大钱,比上班好些就行,输了也不打紧,我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后顾之忧,大不了重头再来。”
闺蜜停顿了一秒,“你妈对你还那样啊?”
“恩。”
“要不你去做个DNA鉴定?”
“小说看多了你。”
“行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我后天到。”
挂完电话,我才想起,我和池砚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了。
我点进他微信,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作罢,去超市采购,遇见了金发男。
“嫂子?”他十分热络,“是我,唐川,砚哥病了,发烧,你要有时间去劝劝,还在公司拼命呢。”
“病的严重吗?”
“严重,他从小就这样,死犟,我们说话没用,嫂子的话他肯定听。”
我心说我还不如你们呢。
“走走走,我顺路,正好把你捎过去。”
这一捎,直接捎到了池砚公司楼下。
来都来了,我不好贸然上去,干脆坐在楼下咖啡厅,点了一束花,又买了温度计和退烧药一并送上去。
40分钟后,池砚电话打来了。
“怎么知道的?”
“碰见唐川了,把药吃了,好好休息,要是还不好,就去医院看看。”
“回头。”
“啊?”
我狐疑地回头,池砚一身西装革履,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我起身跑过去,“你怎么下楼了?”
“不是让我好好休息?走吧,陪我去公园坐会儿。”
他脸色有些不好看,有几分病态。
进了公园找了个凉快位置刚坐下,肩上一重,池砚呼吸扑面而来。
我身子一僵。
“别动。”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脑袋靠在我肩窝,“让我靠一下。”
“很难受吗?要不还是去趟医院吧。”
“不用。”
我没说话,绷紧后背,没过多久,他呼吸渐渐平稳,却有些滚烫,我犹豫了会儿,伸出手探了探他额头。
烫的。
“池砚?你是不是没吃药?”
“吃了。”他嗓音沙哑,抬手覆在我手上,“很凉快。”
我没敢动了,他身上的温度好似传到了我身上。
又过了会儿,他手机响了下,他看也不看,摸出来随手递给我,“帮我看下消息,密码981129。”
这不是我生日吗?
肯定凑巧。
而且,池砚的屏保我见过,他家里那个女生的背影。
我看了下消息,“是你们公司群,说是朝乾的江总又来了。”
“晾着,不用管他说什么。”
意思很明显,让我帮着回。
我措辞了一下,编辑消息发出去,可老半天,都没等到群里回复。
我正要问,有条消息跳了出来。
“这不是老板的语气吧?老板,你是不是被盗号了?”
我才发现,我习惯性的在末尾加了“辛苦啦”三个字,的确不是一个公司领导该有的语气。
“我好像闯祸了。”
我摊出聊天记录给他看。
池砚扫了一眼,
唇角勾了勾,接过手机,一行字打了出去:没盗号,女朋友替我回的,照做。
还不如被盗号。
我欲言又止。
“介意?”
“我倒无所谓,可要是以后我们分了,对你形象不好。”
“挺替我着想。”
许是病着不舒服,池砚整个人没什么情绪。
“要不你还是回家休息吧。”
“太远,开车累。”
“我家近,你要不嫌弃,可以过去。”
说完我后悔了,他公司肯定有休息室,再不济开酒店,怎么也比去我那儿好啊。
“或者……”
“行。”
14
我把池砚带回了家。
正好遇见对门大姐,“男朋友来了,时什么来着?”
“池砚,水池的池,砚台的砚。”
“哦哦,是池不是时呀,别说,好像更帅了。”
“……”
池砚拉着我进门了。
他精神不太好,脸色呈现病态的苍白,我给他量了体温,有些高,翻出退烧药给他吃,又去主卧把我被子抱出来给他。
他很快睡着。
我去厨房熬了锅粥,炒了两个清淡小菜,端出来时池砚刚好醒。
“吃点东西。”
“出了一身汗,我先去洗个澡。”
等他进了浴室,我才反应过来,家里没他穿的衣裳。
要不让他穿女装?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对门大姐,门一开,却是时凛。
“你来干什么?”
“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我关门,他抢先一步撑进一只手,“程宁,我后悔了。”
“我以为姜以柔很重要,可我以为你出事后,我才发现,她只不过是我年少时爱而不得的一个执念,我因为这个执念,做了太多错事,你早就在我生命里了。”
“我更后悔,那天把你一个人留在山上,那是我这一做过最后悔的事,你因此恨我,我认。”
“可宁宁,我比我以为的更爱你。”
“别和我闹了好不好?”
“给我一个机会,回到我身边,让我弥补。”
我眼眶红了,不过不是感动。
以前时凛从不对我轻言爱,他所有的偏爱都是姜以柔的。
我想我总能等到,如今等到了,再没有当时的心境。
“太迟了,我不要了。”
“我不信你不爱我了。”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
“宁宁,谁来了?”
池砚走过来,腰上只围了一条围巾。
水珠顺着他紧致的人鱼线,没入深处。
“是你啊,宁宁做了饭,一块吃点儿?”
说完揽着我,语调暧昧,“洗干净了,任凭你处置好不好?”
浮想联翩的话,我脸红透了,时凛眼底的光却一寸寸黯下来,连带撑在门上的手,都无力的垂下来。
当一个人撕心裂肺的问你还爱不爱,对方的云淡风轻的态度,更令人难堪。
我趁机关上门。
等晚些时候送池砚离开,我看见门口满地的烟头。
15
当晚,手机一直响。
是时凛,我拉黑了他,他就借号给我发消息。
他不知道怎么知道的我新号码,一直给我打电话。
我关机,他就给我点外卖,七八单外卖,每个外卖单上清一色的备注:
宁宁,我不介意当小三,只要你愿意,我们三个在一起。
外卖员看我的眼神别提多诡异了。
我忍无可忍,拨了电话过去。
是他兄弟接的电话。
“程宁,这些年你和阿凛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他对你是真的,他以为你出事那几天,他把自己命都快折腾没了,你真的一次机会都不给他吗?”
“当初说我和他不合适的是你们,现在说要给他机会的也是你们,还真是什么话都被你们说了。”
“宁宁。”
时凛声音传过来,痛到极致的声音,卑微道:“再看看我好不好?”
“时凛,别纠缠了,很掉价。”
电话那头滞了一瞬,“你真的喜欢上池砚了?”
“喜欢他那的?我照着他整,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我不爱你了,时凛,我真的,一点都不爱你了。”
16
自那天后,时凛没来纠缠了,日子清净了许多。
我看策划书时,发现池砚竟然帮我修改过了,提出了中肯有用的意见,连一直困扰我的难题,都解决了。
我给他打电话,他秒接。
“池砚,谢谢你呀,我请你吃个饭吧。”
“今天?”
他声音压得有些低。
“都行,看你时间,对了。”我耳朵有些烫,“上次你洗完澡,换洗下的内裤干了,你还要不要,要的话我给你送过去。”
我看了下牌子,挺贵的。
对面忽然不说话了。
“池砚?”
“抱歉。”
“?”
他低咳一声,“会议暂停。”
“!!!”
他在开会!
我立马挂了。
他没在打来,却发了条语音。
“真想谢,周六陪我回趟老宅吧。”
……
关于池砚家情况,我知道的很少。
我只知道,他爸妈在他初中时候去世,家里有个爷爷。
谨慎起见,我给唐川打了个电话。
“你说池老爷子啊?你人去就行,你不知道,他生怕砚哥这辈子不娶了,就盼着他交女朋友呢。”
“为什么这么说?”
“砚哥高中时暗恋了一个女生,喜欢得要死,甚至跟着她报了同一所大学,结果那女生有男朋友,你猜砚哥怎么和池爷爷说的,他说在一起可以分手,结婚了可以离婚,后来砚哥好像对那女生淡了心思,可也没谈女朋友的意思,池家就这么一根独苗,池爷爷慌了,拼命给他安排对象,只要是个女生就行。”
是那幅画的女生吧。
我忽然有些羡慕她。
能被一个人,坚定又执着的选择。
又有些发酸的情绪。
眨眼到了周末。
我和池砚一块去了海畔湾,池砚去停车,我等他的时候看见买菜回来的我妈。
姜,时,池,几家都住这个高档小区。
眼瞅着她要进来,我快步出去,把她拽到无人处。
“终于舍得回来了,我听说你和时凛分了,正好,你当着姜小姐的面发誓,你再也不会和他纠缠不清,不会和他复合,顺便求她原谅你。”
“这话你等我挖了她家祖坟再说。”
“行,你不去是吧?我知道你上班的公司,明天我就去闹,我看谁家公司会要你这么一个勾引别人男……”
“何莲。”
她吓了一个激灵。
我被气得理智全无,只想刺激她,远离我生活。
“破罐子破摔是吧?就你会?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了,我偏要和时凛纠缠,我偏要和他一直在一起,我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怎么能拱手让给姜以柔?出了这个小区,我就去和他复合,你要是把我逼得太过分,我明天就去和他领证!”
说完我转身就走。
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池砚。
他神色平淡,眼中交织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下一秒,他转身离开。
17
我没由来得慌。
拔腿追了上去,却在门口生生停下了。
他听见了吧?听见了多少?
会怎么想我?
明明今天是一块回来见池爷爷的,可这种情况,我要怎么进去?
我平素胆子大,可这会,竟连给他打个电话问一问的勇气都没有。
我站了一个小时,直到双腿僵硬,才反应过来,或许,我和池砚这段假男女朋友关系到现在为止终止了。
我回了家,简单和闺蜜说了这件事。
她沉思片刻,“宁宁,你该不会喜欢上池砚了吧?”
轮到我沉默了。
我喜欢池砚吗?
我仔细回想起这些日子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从一开始的疏远,到后来关系的拉进,甚至进入对方生活,还有哪些无意间的暧昧,都会让我不知所措。
“喜欢就喜欢,我看池家小少爷感情史挺干净的,比时凛好多了,你不妨试试。”
18
半夜,门被敲响。
是池砚。
他穿着白天的衣服,神色晦暗。
“白天的事……唔……”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吻了下来。
他身上烟酒味道一并撞了进来,我伸手去推,眼里沁了泪,“呛。”
“忍着。”
话虽这般说,他却没再吻我,反转身要走。
“池砚。”我追上去两步,被他阻止。
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
克制,隐忍,又像放纵……
“程宁,别再往前,我不确定会干出什么。”
我手指攥紧又松开,迈了一步,下一秒,被他拽入怀中,唇瓣传来刺痛,铁锈味弥漫口腔。
不知何时,池砚呼吸辗转至颈间,却在瞬间,顿住了所有动作。
我顺着他视线,看见他盯着我胛处的纹身。
SL。
时凛名字的缩写。
当时年轻,爱一个人,就想
镌刻永久。
我想,他总有机会看见的。
可惜,时凛没看见,也不知道,我们就走散了。
“那么爱他?”
池砚指尖抚上纹身,我怕痒躲了躲,却被他霸道的箍住,动弹不得。
“他见过吗?”
“他有像我这样,吻过你吗?”
说完,他盯着我的唇,目光一寸寸黯淡,又吻了下来。
“在说一遍,想和谁相亲相爱?”
“我不……”
吻又落了下来,堵住我解释的话。
“别说,我听不了。”
19
只差最后一步。
池砚替我整理好凌乱的头发,正好吊带裙肩带,送我进屋才离开。
“别送,外面冷。”
我攥着他衣角。
池砚脚步一顿,扭头看我,“程宁,我可以认为,你是在挽留我吗?”
一个成年女人,大半夜挽留一个成年男子,不用想,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我心底有些乱,松手,却反被握住。
池砚去而复返,“我当真了。”
门关上一瞬,他吻落下,却在唇瓣处堪堪停住。
“洗澡,一起。”
最后一刻,他双臂撑在我身侧,眼神直白露骨。
“程宁,我是谁?”
“池砚。”
“不对。”
“阿砚。”
“重新喊。”
“老公!”
从卧室到沙发,再到客厅地板,到卫生间。
我觉得我要死了。
“我,我不想洗澡了。”
“最后洗一次。”
……
第二天醒来,身体像被碾过一样,哪哪都酸。
我起床,池砚已经离开了,留了字条。
“豆浆机里有豆浆,锅里有小笼包,记得吃,还有,药在桌子上。”
脑海里响起昨晚被池砚逼着说的一些话,我耳根子一点点红透。
我吃好早饭,他电话打进来了。
我俩谁都没有说话,还是他率先开口。
“后悔了?”
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原来,这段感情里,迷茫不安的不只是我一人。
不可一世如池砚,也会在感情里自卑。
我心疼得厉害,诚实道:“没有,只是有点……害羞。”
他笑出声,“宁宁,来日方长,你要习惯。”
“……”
20
我去纹身店洗了纹身,正巧电视里在播放真假千金。
鬼使神差的,结束后我去了DNA鉴定机构。
回工作室的路上,我想起还没有和池砚解释昨夜的事,编辑了条消息发过去。
“昨天你听到的那些话是我故意刺激我妈的,不是真的,以前是想过和时凛结婚,不过那次山上,我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不喜欢拖泥带水,过去就是过去了。
池砚应该在忙,我到工作室了才回了一个“知道。”
我随手摁灭手机,开始画设计稿。
一直到下班,池砚来接我。
“回你那儿还是我那儿?”
我想起昨晚的惨烈,心有余悸,“不能,各回各家吗?”
“回我那儿,行。”
这人……
“今晚不碰你。”
事实证明,男人的话根本不能信。
被他抱着从浴室出来时,我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
他精神尚足,在我额间落下一个吻,“宁宁,我们领证吧。”
我被吓醒。
“太早了吧?”
池砚眸光瞬间冷了下来,“你不愿意?”
“不是。”
他盯着我看了片刻,敛了情绪,“睡吧。”
灯关了,室内一片黑暗。
生气了。
我想了想,轻轻戳了戳他,被他攥着手指,他声音嘶哑,“别瞎动。”
我“奥”了一声,想抽手,却被他整个抱住。
“我妈妈……不太喜欢我……我目前还摆脱不了她,要是和你结婚,她恐怕会肆无忌惮,对你不好,我不希望,你因为我,遭遇一些不快乐的事,你不该被我卷进这些糟糕的事中的。”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
“就因为这个?”
“她很难缠的。”我认真道:“可能会讹你钱,还会影响你公司的形象,她还会像个疯婆子一样,不分场合地点,没法讲道理。”
“原来我家宁宁日子过得这么苦啊?”
我眼睛一酸,“也,也没有,我成绩好,奖学金很多,我都自个攒着,没亏待自己。”
“真聪明。”
“我想过
以后得,不是只……”
“不是只打算玩玩我就好。”他捏了捏我鼻子,接过我花,“程小宁,我清白都给了你,没人要了,你不准耍流氓。”
“我没有。”
“真乖,好孩子要有奖励。”
“你,别拽我睡衣……”
却在看见我肩胛处红了一片时不动了。
“今天去洗的?”
“本来就应该要洗啊,我都和你在一起了,还留着前任名字的纹身算怎么回事?而且,我不想你高兴,池砚,谈恋爱,是件开心的事,我希望这段感情里,你从我身上感受到的,是美好的。”
“招我?”
“宁宁,爱我吧。”
21
很快,我和池砚没时间腻歪了。
他工作忙,我工作室也接到了稿子,工期紧,我日日夜夜画设计图。
交完图,已经半个月后了。
我伸了个懒腰,看见姜以柔来了。
我们去了隔壁咖啡店。
“程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讨厌,你妈不爱你,时凛不要你,你就不能乖乖离开江城别碍眼吗?”
“我碍你眼了?那挺好,你不开心,我就开心。”
“你……”姜以柔顿了片刻,笑得得意,“你真以为,你和池砚在一起就会幸福?你和你妈都只是我们姜家的一条狗,谁会爱上一条狗啊。”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池砚高中时,就有刻骨铭心的人了,你早晚会被抛弃,就像那个晚上,你被时凛抛弃一样。”
“所以,时凛抛弃我后,要你了吗?”
姜以柔脸色一变,气急败坏,“实话告诉你,那天晚上,我故意的,我就是不想让时凛陪你,我还做了很多事,让你妈苛待你,你妈居然听我的耶,你说神奇不神奇?”
“我再告诉你,我甚至没有抑郁症,你知道也没关系,你尽管往外说,看谁会相信你。”
姜以柔说完,起身走了。
出来时,我没带手机,姜以柔明显知道,否则也不会说这些话。
我看向隔壁桌的闺蜜,她朝我比了个ok的手势。
22
周末,我和池砚回了老宅。
如唐川所言,池爷爷很好相处,待人也和善。
只是太顺利了,顺利到我心里有些不安。
池砚看出我心思,牵着我手,“程宁,信我,你担心的那些事,不会发生,就算发生了,也有我在。”
安慰也好,别的也好,我心情好多了。
第二日,我照例在工作室画设计图。
“宁宁,你上热搜了,快看。”
我打开软件,词条第一。
#保姆女儿,恶心#
有人拍了我昨晚和池砚手牵手回池家一幕。
以及,我之前和时凛亲密的坐在一起的照片。
“还以为是哪个集团的小姐,原来只是个保姆女儿,厉害。”
“有一说一,她手段真绝,普通人还泡不到南时北砚呢。”
“南时北砚关系很好吧,她不嫌膈应吗?”
“思路打开,人家只是玩玩。”
“说不准,人家是做腿下生意的。”
“我认识那女生,我们一个班的,上学时她就倒追时凛,很不要脸。”
网友甚至扒出了我的信息。
上学的地方,以前工作过的地方,住的地方。
“宁宁,你别听她们瞎说,这群网络喷子搞不清楚情况就乱喷粪。”
话落,门口传来刺耳声,我和闺蜜出去,工作室门口被人用油漆泼了,门口的招财树也被拦腰砍成两截,树叶子散了一地。
地上还有一些不明液体,发出腥臭。
“不是,光天化日,这些人太过分了,我要报警。”
“先关门。”
工作室关了,我立马拨了池砚的电话,几乎同时,他电话也打了进来。
“还好吗?”
“热搜的事会影响你公司吗?”
我俩异口同声,我先回答,“我很好。”
“公司一切正常……”
“池总,有电话……”
“池总,江总那边来问热……”
电话被江砚拿开了,我没听见后面的话,可猜也猜得出来。
这么大的事,肯定有影响。
“你先去忙,我真的没事。”
“别乱跑,我让公司接你回家,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
工作被迫中止,我报了警,可这种事,警察其实是不太好干预的。
做完笔录回家,下午我再看的时候,风向有些变了,不过更严重就是了。
“你们不知道吧,程宁是小三,知道姜家吧,也就是给她妈妈提保姆工作的姜家,姜小姐和时凛原本是一对,程宁无耻的抢走了她男朋友,导致她抑郁症发作,
好几次差点活不下去。”
江以柔也出来说话了。
“都过去啦,感谢一直陪着我的家人,我走出来了。”
瞬间把网友怒火点燃。
网友几乎给我安了一个我贪慕虚荣,人品低劣的人设。
我用账号评论了一句,“姜时两家有仇,双方父母都不乐见子女有联系,而且时凛也没有和姜家小姐真的在一起过,我没插足,也没有抢她男朋友。”
可惜,没人听我说的话。
“撒谎精,我妈妈在姜家干活的,她妈妈认证的,她就是做了很多伤害姜小姐的事。”
“伤害一个精神病患者,还是不是人,这种人怎么不去死。”
“程宁去死。”
23
我想起一些事。
我刚到姜家时,因为乖巧懂事,很受姜叔叔喜欢。
直到姜以柔掐死了她养了多年的狗嫁祸我,在自己床上扔死老鼠,说是我干的。
她会在大冬天故意跑出去着凉,却说我哄骗她出去的。
而我妈妈,何莲,会帮着她证明我的“恶行。”
恰好,DNA鉴定结果也出来了,我整理好资料,放了出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
“卧槽,盲猜一个有反转。”
与此同时,有人放出了当年我妈和姜妈妈同时在一家医院生孩子的消息。
网上个个都是神探。
“据我看电视多年的套路,程宁该不会才是真的姜家女儿吧?”
“综合之前说的,程宁妈妈一直护着姜家小姐,诋毁自己女儿,都对上了。”
“这边建议姜以柔也做一个亲子鉴定,不然说服不了网友。”
网友疯狂艾特姜以柔,让她拿出鉴定书,可她一直没有反应。
倒是我妈的电话一直打进来,我晾了她会儿,才接听。
“程宁,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什么时候去做的亲子鉴定,你现在,立马和网友说,那个是你伪造的。”
“你怕什么?怕姜以柔身份被发现吗?她呢,让她接电话。”
“以柔不会接你电话的,她要是出事,我饶不了……”
电话被掐断,我手机页面,录音显示一分十八秒。
我直接放到了网上。
“卧槽,实锤了,还威胁人……我没开玩笑,建议查查那个女人。”
连我闺蜜都震惊得说不出话。
“程宁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遇见这么一对母女。”
“有一说一,程宁人品就是有问题啊,才和时家公子分多久啊,就搭上了池家小少爷……”
我没想到,江砚会用他自己的账号,直接评论。
“大清都亡了,你要给你前男友守节,怎么不向政府申请一块贞洁牌坊?”
“这ID,卧槽,池砚。”
“哈哈哈哈,神他妈贞节牌坊,池老板怼人是懂怼人的。”
“池老板给骂程宁的那些人都发了,我就问问,那么多律师函,是批发的吧?”
两天后,何莲杀夫骗保的事被曝了出来。
我爸当年做为工程潜水式,却因为下水氧气管破裂,意外死亡,没能上来,何莲得到了200万的巨额赔偿金。
没想到,是这样的真相。
警察介入调查,没多久,何莲被逮捕,判了无期徒刑,姜以柔也搬出了姜家,下落不明。
因祸得福,我工作室来了很多订单。
我没想到最先来找我的居然是时凛。
他带了一束玫瑰。
“对不起,以前听信姜以柔的话,伤了你很多次。”
“我早忘了。”
“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好像,还从来没有好好吃过一段饭。”
想起来,每次我和时凛单独在一起,他总会因为各种事中途离开。
我看向他身后,眼神不善的男人,笑道:“不用了,我男朋友会不高兴的。”
我没接那束花,朝池砚跑了过去,“你忙完了?”
池砚看了时凛一眼,语气凉凉,“有功夫和人说闲话?没功夫去找我?”
酸得没边了。
我垫脚,吻了吻他脸颊,认真道:“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忙完找我,这些天,因为我的事,给你,给你公司添了很多麻烦,我怕我我主动找你,让你为难。”
池砚笑了,“程宁,我有那么恋爱脑吗?”
“没有吗?可网上的人都说你是恋爱脑。”我认真道:“池砚,谢谢你,帮我找的那些证据。”
否则,何莲哪那么容易进去。
“就这么谢?”
“那要怎么谢?”
“你知道的。”
“……”
24
我和池砚也领证了,只不过我和池砚都没假期,婚礼延后办。
收到我们结婚的消息,姜叔叔带着礼物
来了。
其实之前他找过我几次,我都没见他。
“宁宁,这是叔叔送你的新婚礼物……”
一套很贵重的珠宝。
“还有,如果你愿意,改天我们可以去做一个公证,也可以回姜家住……”
“姜叔叔,我姓程。”
姜叔叔眼底的光一点点黯下,“以前误会你,对你说了很多不好的话,是我错了,叔叔和你道歉。”
“都过去了。”
江叔叔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离开了。
池砚出来,顺着我视线看过去,“想好了,不打算认回去?”
“不要。”
在姜家被误会的那些日子,其实我找过姜叔叔解释的。
那会姜家的人欺负我,我上晚自习回来晚,会有人故意锁门不让我进去,好几次翻墙崴脚。
更甚的,当着我的面,都能阴阳怪气,给我安些肮脏的名头。
那个年龄,最恐怖和无助的事不过如此,我想,姜叔叔应该是公正的,我找他解释,想要一个公道。
我永远记得他憎恶看不上的眼神。
“程宁,要是很多人都不喜欢你,那么说明,问题在你身上,一个人的出身不代表什么,可你若因此,自甘堕落,道德败坏,那么谁也拯救不了你,你这样的人品,我早就该把你赶出去,全看在你妈妈辛苦为你付出的份上,你好自为之。”
我认真地和池砚道:“我很记仇的。”
“知道了。”
似是想转移我注意力,池砚撩开领口,露出锁骨上的红痕,语调暧昧,“知道你记仇了。”
我脸一红,“那还不是你先咬……那里……”
25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池砚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我问了很多次,他都不肯说。
他越不说,我越好奇。
直到有一次,凌晨两点,甲方发来消息让我改稿,我拖着一脸怨气起床去改,在书房转悠了半天发现电脑没带回来。
我用了池砚电脑。
他睡前才用过,忘关了,社交账号也登录着,等我改好打包,切换自己的账号时发邮件时,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账号。
这个昵称空白的账号。
连数字,我都倒背下来。
当初,我追时凛,想要他一个社交账号,他给了我这个,加上后我发现什么都没有。
我偶然会给他发晚安消息,有时候遇见特别高兴的事也会分享。
后来,这个账号回应我了,我们聊得火热。
那段时间,我很辛苦,偶有抱怨,他都会耐心安慰。
我以为是时凛,我以为我窥见了他外冷内热的世界。
这个账号的主人,竟是池砚吗?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弄错了人。
26
我没和池砚说这件事。
正好工作室完成一笔利润不错的单子,再加上我们也三个月没休息了,我和闺蜜一致决定,给自己放两天假。
回家时池砚意外也在。
他坐在窗前,手执画笔,面前是那副女生背影图。
他在上面添了个男生的背影。
画上的人幸福,作画的人眼底藏不住的宠溺。
我心底发酸。
许是这些日子,池砚无保留的爱,让我有了直接说出口的勇气。
“我不喜欢这幅画。”
“还有你手机屏保,你能一块换掉吗?”
“你让我不准留着时凛的任何东西,那你呢?我不介意你的过去,可你不能太过分,和我领证了,却在这里怀念前女友,还把自己画了上去,你,你几个意思?”
池砚默了一瞬,“你真没看出来?”
“看出来了,你很怀念她。”
我说完往外走,再待下去,我可能会忍不住撕了它。
偏生,被池砚拽了回去。
他把我摁在椅子上,“好好看看,我在想谁?”
这个场景……
有些眼熟。
我不确定地开口,“该不会是那次,时凛海边过生日……”
“呦呦呦,记得这么清楚,程小宁, 到底是谁,对前任念念不忘。”
画的竟然是我?
“我没有。”
“没有你把人家生日记那么清楚?要是没记错, 他前几天去你工作室,想找你设计logo吧?”
“我拒绝他了。”
等等。
我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池砚眸色一闪, “也就这半年。”
“不是这次海边吗?不然你画我干嘛?”
“我想起来,怪不得你18岁成人礼邀请了我, 还对我说那样的话, 你是不是根本没醉?”
池砚耳朵红了,“看破不说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