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健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破囹圄,素手定乾坤 > 第 3 节 商女恨

     她故意在我大婚时挺着孕肚逼我让她进门。

大家都在笑话我。

我却热情地让她入府。

毕竟,狗是要关起门来才好打。

1

许明朗的表妹芸娘大闹我婚礼后。

大家都在笑我这个商户之女高嫁王府,这才做小伏低在大婚之日让妾室进门。

许明朗顶着微弱的酒气来掀我盖头。

因我白日的大度,他如今对我有些愧疚。

「月卿,你放心,日后我定然好好对你,芸娘虽然有孕,可你是正妻,她越不过你去。」

我脸上漾出羞涩的笑,「她是夫君的表妹,与夫君青梅竹马,如今又有了夫君的孩子,我定然像照顾亲妹妹一样照顾她。」

门外突然传来丫鬟焦急的声音,「王爷,表小姐腹中胎儿不适,求您去看看!」

许明朗拧眉歉疚地看着我。

我抢在他说话前软言道:「非是月卿善妒,只是今日芸娘在众目睽睽之下闹婚,如今王府已经成了上京的饭后笑谈,若是夫君再在新婚夜抛下正妻,去了一个还未正式给名分的妾室屋里,只怕御史台会参您宠妾灭妻。府内常年备着大夫,定然会看顾好表妹的。」

许明朗眼中的犹豫被我温柔贴心的警示化解。

芸娘的丫鬟让他下令遣走。

他拥着我入睡,一夜好眠。

听闻芸娘在住处骂了我半夜,摔碎了无数珍奇古玩。

我放任自流,并不制止,反而让人紧着贵的让她发泄。

2

第二日一早,丫鬟伺候我梳洗,许明朗在一边坐着听管家的禀告。

听到芸娘昨夜摔烂了不少价值千金的花瓶字画后,他生气地拍桌,「简直骄纵!一点儿不如意就砸东西,王府有多少东西给她砸!」

府内各个厢房摆设的古玩都是在账房计过价的,自己无权处置,这些都是公家的东西,放出来是为了撑场面摆阔气给外人看。

我抚上许明朗的手,轻声撒娇:「只是几个花瓶而已,算不得什么钱,一会儿我让人从我的嫁妆箱子里拿些给她送去,夫君看在表妹有孕的份上就原谅她吧。」

许明朗脸色和缓,看向我的目光越发满意,「难为你大度。」

他牵着我的手往太妃住的地方去敬茶。

太妃喝完茶给完封红后,旁敲侧击地点我,「芸娘虽然父母早逝,可也是在宫里养过的,她腹中是王府这代第一个孩子,你是王妃,要小心看护,万不能有了岔子。」

我欢喜道:「母亲说的是,儿媳正想着今日一并喝了芸娘的妾室茶,好让她尽快定了位分养胎。」

太妃这才满意地笑了,「这才有王妃的样子,鸿雁,去请表小姐过来给王妃敬茶。」

「怎敢劳烦母亲身边的嬷嬷,」我看向身侧的婢女,「绿蚁,你去。」

3

管家一脸难色地进来请安完后,局促地躬着身和我说话,「王妃,这是昨晚表小姐摔碎的花瓶古玩,我都给列了出来,您的嫁妆箱子都抬到了私库,我来问您要个婢女给我带个路掌个脸儿,也好说话不是。」

太妃皱眉,新婚第二天动媳妇嫁妆箱子,传出去王府得被人笑掉大牙。

她清了清嗓子,出声:「表小姐摔了什么,用得着你去拿王妃的嫁妆填。」

管家忙不迭下跪淌泪喊冤,「太妃饶命,表小姐昨晚不知怎么了,突然发起脾气来将屋里的古玩玉器都给摔了。」

「今早一醒就派人来喊我们赶紧送好的过去,不然就让王爷把我们都杀了,摔碎的那批古玩都是从江西运来的,这一时之间哪里能马上添置,幸好王妃善心,说是愿意从嫁妆箱子里拿些古玩字画送给表小姐,您瞧瞧我这脸被表小姐扇得,这都什么事儿啊。」

「芸娘是王府的表小姐,也是你的主子,打你是瞧得起你,你怎敢叫屈,」太妃脸沉了沉,「你从我的房里拿些过去给表小姐,我们王府要脸,做不出动媳妇嫁妆的事儿,都给我记好了!」

她横了一眼管家,管家灰头土脸地应和,转头她慈祥地牵起我的手,「芸娘自己做的事怎配让你填底,昨儿还差点毁了你的拜堂成亲的大日子。」

我温和无害地化解她的试探,「母亲哪里话,表妹腹中有了孩子,我怎么会和她计较,哪怕是为了王府,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

她这才露出满意的笑,暗示我,「月卿你善解人意,王妃的位置只有你坐得稳,你要抓紧给我生个嫡孙孙,以后这王府的爵位就有得传承了。」

我瞬间明白她的话外音,不由心头泛起恨意。

4

我和二弟在半年前出门采购,救下被山匪抢劫的太妃和芸娘。

可太妃却在知道我家是江浙一带有名的富商后恩将仇报。

她令芸娘引诱我二弟,将他推下悬崖,做出被山匪乱刀砍死的假象。

事后,她又令许明朗接近我,屡次和我制造偶遇求娶我。


    

她觉得我父亲如今膝下只有我一个女儿,王府娶了我,沈家所有的家产就都是王府的。

她在婚前暗示我,只要我父亲将我生下的儿子写作沈府养子,继承沈家的家业,她便立我的儿子为世子。

我压下心里翻涌的愤怒,低头微微红着脸,掩下情绪,谦微道:「谢谢母亲。」

许明朗也笑着附和:「孩儿定会努力早日为王府开枝散叶。」

整个大堂喜气洋洋一片和谐,直到绿蚁顶着被扇肿的脸走了进来。

5

我忙起身,焦急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言不逊气到了表小姐!」

绿蚁跪在地上抽泣,「奴婢请表小姐来敬妾室茶,表小姐听完后大怒给了奴婢一巴掌,说奴婢不过是商户家的贱婢,也敢狐假虎威让她来敬茶,还说您身份低贱不配——」

我一巴掌扇到了绿蚁脸上,红着眼睛呵斥:「你这奴婢,平日里是我太娇惯你了,谁给你的胆子敢编派表小姐!」

绿蚁跌在地上呜呜哭泣,「奴婢没有!没有!」

「你还敢犟嘴,还不出去跪着!」

绿蚁被拖了出去,芸娘的婢女来告罪,说是身体不适,不宜下床。

太妃和许明朗脸色都有些难看。

太妃冷声让自己身边的鸿雁去请,「三个月胎相早已稳固,我倒要看看是哪里不适,请她来的路上让大夫也过来!」

「鸿雁姑娘,」我站起来强颜欢笑,声音颤抖,「表小姐有孕,难免心情不好,你告诉她,这个妾室茶是定位分的,只有王妃喝了她的妾室茶她才是过了明路的姨娘,日后府内下人对她也有了称呼,日常的分例也有了明数,非是我要折辱她,只是一日不定下她的位分她就是通房丫鬟,劳烦您将道理讲给她听。」

我脸色惨白,许明朗眼中划过一丝疼惜。

他搂着我的肩扶着我坐下,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

我别过头,眼泪瞬间落下。

许明朗眼里的怜惜加重,握紧我的手无声哄着我。

芸娘被婢女搀扶着走了过来,一进门就瘪着嘴喊:「舅母,表哥。」

太妃面无表情,让身后的大夫给她把脉。

大夫把完后,笑着说:「表小姐脉象平稳,腹中胎儿康健,恭喜恭喜啊。」

许明朗和太妃听完大夫的话并未有半分喜悦,反而脸色越发难看。

许明朗原本就为昨日闹婚的事传出去不高兴,又知道她昨夜摔碎了许多名贵古玩,心里更加生气。

如今她又装病故意拿乔,我去请便不来,一听说妾室茶关乎着她的位分就马不停蹄地赶来。

许明朗心里憋着气,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至于太妃。

她在宫里多年,深知后宅不宁对夫婿官场的影响。

她可能不在意我,可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影响自己儿子的仕途。

「你既装病不想来奉月卿妾室茶,那便做通房丫鬟吧。」太妃轻飘飘道。

芸娘傻了眼,立即跪下来哭着认错。

太妃是铁了心要挫她的气焰,并不理睬。

管家给绿蚁递了消息,芸娘一回房就对我极尽辱骂,恨不得将我抽筋剥皮。

6

一连几日,芸娘都想方设法地和许明朗见面。

一会儿是送她亲手做的点心茶水,一会儿是跳他们定情时的剑舞,一会儿又是写花笺表达自己的思念……

我任由她去折腾,几日后,许明朗在饭间终于开了口:「芸娘肚子里毕竟是我的孩子,若只是通房丫鬟的名分,日后对孩子可不太好。」

我笑吟吟夹了块菜在他的碗里,「夫君说的是,孩子虽然生下来放在我名下养,可生母位分也不宜太低,既然如此,那明日就让表妹来敬茶吧,母亲那边我会去说,你别担心。」

许明朗脸上浮起少有的愧疚,他主动给我盛了碗汤,「月卿,你大度识礼,我绝不会辜负你。」

我满目深情地看着他,「我与夫君夫妇一体,我自然要为夫君排忧解难,夫君高兴我便高兴。」

许明朗当晚歇在我的房里,我喝完爹娘为我找寻的坐胎良方这才上榻。

许明朗从怀里拿出一副镯子替我戴上,「我今日路过惠仙阁,瞧着好看。」

我瞧了瞧这翡翠的色泽,还不错,他想必是花了不少钱,我心里美滋滋的。

倒不是为别的,因为惠仙阁是我开的,但是他不知道。

「谢谢夫君。」我笑眯眯让他给我戴上。

他戴好后,蹭了蹭我的手背,「月卿,我知道你嫁来王府受了许多委屈,你性格温柔,惯爱忍着,这样不好,往后,你若是在王府受了芸娘和母亲的委屈,定要同为夫说,为夫护着你,给你主持公道,你不要怕,月卿。」

我望着他俊美的脸,笑了笑,点头,「好。」

7

第二日一早,芸娘便挺着肚子来给我敬茶。




     一连半月她被太妃敲打,如今总算是清醒了点,知道在许明朗在时伪装些。

「王妃,请喝茶。」她跪在蒲团上,举高茶水,眼里是浓浓的恨意。

我饮过茶后,芸娘被扶了起来。

许明朗也拿起官帽起了身,笑吟吟对我说:「蕙芳斋的糕点近日出了名,晚上回来我给你带些,还想吃哪家的?」

芸娘脸一下子黑了,委屈撒娇:「表哥,我也要吃。」

许明朗瞥了她一眼,「你怎么怀孕了还馋嘴,别没事找事。」

我忧虑道:「我倒是爱吃蕙芳斋的糕点,只是她们家的糕点是出了名的贵,还是算了。」

许明朗眼里泛起笑,「只要你爱吃,那便算不得贵。」

我由衷地笑了笑,「谢谢夫君。」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蕙芳斋也是我开的。

8

等许明朗走后,芸娘眉眼间的怯弱散了大半。

我起身准备离开,却被她拦住了,「王妃是不是觉得做了这王府的女主人,就真的是主人了?」

我停下脚步,淡淡地看着她,「我为妻,你为妾,按照律例,妻子有权发卖妾室,这样一想,我的确是你的主人。」

芸娘愤怒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我,「我和表哥青梅竹马,你不过是个低贱的商户之女!若不是你二弟救了舅母一条性命,陛下怎么会同意让你入王府的门!」

我云淡风轻,「原来你也知道,沈家是这王府的救命恩人。」

她被我三言两语呛得失态,忽然笑了起来,「我和你这种出身卑微的人计较什么呢,做了王妃又怎么样,半个月过去了,舅母和表哥也没有将王府里的掌家对牌钥匙给你,可见是觉得你这个商户之女不堪掌家大任。」

她颇为意味深长地加重语气,「你放心,日后,我管家时,定然会好好照拂你的。」

我笑笑,在「姨娘」二字上加重语气,「如此,那便恭候芸姨娘大驾了。」

她恨恨地离开,似是要生啖我肉,才能解她心头大恨。

9

芸娘一连半月都在佛堂陪太妃。

午膳时,太妃笑吟吟开口:「月卿,你出身商户,不知道豪门大户是如何管家的,芸娘自小在王府长大,从小就跟在我身边学习掌家之事。我的意思是这个家还是先让她当着,你如今的要紧事,是要赶紧和明朗为王府传宗接代,生个嫡子。」

我放下筷子,恭顺道:「母亲说得是,儿媳也是如此想的,只是……」

我顿了顿,忧愁地看着芸娘的小腹,「芸姨娘有孕在身,王府偌大的家事都落在她身上,只怕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芸娘立即扶着小腹站了起来呛我,「不劳王妃挂心了,这些事你没入王府前我就跟在舅母身边学,再说了,再不济也有舅母帮我。」

她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我回以微笑,「既然如此,儿媳便无话了。」

太妃不赞成地看了芸娘一眼。

她心里虽然偏向芸娘,但是为了王府的名声,她还是需要虚伪地给我一些表面的体面。

她颇有威严地警告芸娘:「你虽然拿了掌家之权,可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要记住月卿才是王府的正室。」

芸娘微微不悦,「知道了舅母。」

回去路上,绿蚁焦急地问我怎么办。

我面无表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她一怔,「您是说……」

我唇角勾起笑,「是。」

10

许明朗一回来就听说太妃将管家权给了芸娘,气得饭都没吃,跑去佛堂和太妃险些吵了起来。

最后是太妃装病,这才让许明朗低了头。

他同我道歉,说是亏待了我,送来了无数珠宝首饰给我赔罪。

他再三叮嘱我,若是芸娘在掌家时欺负我,定要告诉他。

我笑着说好。

芸娘有了身孕后,许明朗宿在我这边的日子多了许多。

里面多多少少是有些补偿我失了管家之权的因素在。

我装作不知道他在弥补我,一如既往的温柔小意,从不和许明朗哭诉芸娘白日里明里暗里的挑衅和折辱,也不对他提任何的要求。

我只是在他公务劳累的时候为他端上一碗甜汤,替他抚按僵硬的肩脊。

抑或是为他研墨烹茶,扮起了红袖添香的解语花。

他如今瞧见我时,连眸光都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唇角压着笑,却又从眼里跑出来,像个未经事的毛头小子。

他每沦陷一分,我便清醒一寸。

他不知道,我已经为他和他的家人想好了百种死法。

11

夜里我正在看账,许明朗未经通传就走了进来。

绿蚁研墨的力度重了些,不紧不慢地敲了三下砚台,「小姐,蕙仙阁这个月的进账又翻了几倍,再这样下去,过俩月沈家便又能在长安开家新铺子了。


     」

我目光闪了闪,继而笑意开怀,用笔尖敲了敲绿蚁的头,「你啊,沈家已经在长安最繁华的地界开了十几家铺子了,日进斗金都满足不了你啦,小财迷。」

绿蚁揉了揉额头笑着,「小姐,谁会嫌钱多啊,再说了,往后您有了世子小姐,不也得给她们留些聘礼嫁妆吗?」

「你说得对,那就再开两家店,这个月蕙仙阁进账三千两,你明日拿两千两让管家带你去买两个新铺子,下月我再给父亲写信让他从江浙调些人手过来——」

「月卿,你这是在做什么?」许明朗走了进来,尽管他装得波澜不惊,可眼里的波动依旧没能逃过我的视线。

我讶异极了,「你不是今日宿在芸娘那儿吗?怎么有空过来了,外面还在下着雪,雪天路滑,怎么也不打伞……」

「你从来没和我说过你会看账啊月卿,还有蕙仙阁居然是你开的吗?这可是如今长安最时兴的铺子,女眷们都爱去买些胭脂水粉。」

他猛地回神,「也对,你家本就是江浙的富商……」

他眼里的炙热令我笑意深了几分。

我羞赧地点了点头,「这是父亲在嫁妆以外额外给我的铺子,我自然得好好经营,日后我同你有了孩子,这些东西都是要留给他们的。」

许明朗迫不及待地拿起我茶几上的账本翻看,上面的银钱数字令他手指都在颤抖。

他也的确该颤抖,他一年的俸禄不过才几百两。

许明朗贴心同我说:「出门记得戴好帏帽,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记得同我说,要保护好自己,明日我同母亲说还是你来管家,你既然有这个才能,就不该埋没,芸娘那边我去说,你别怕,我护着你。」

我为难地摇头,「这不好吧?」

许明朗搂住我,「有什么不好的,你是正室,管家权本该是你的,母亲把管家权给了芸娘,我本来就不赞成,她自己也是女子,却不为你考虑,你一个没有管家权的王妃,出去应酬岂不是白白让人笑话!

「月卿,我真高兴蕙仙阁是你开的铺子,有了账本,母亲就不能再偏袒芸娘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管家权拿到手后,你要学着出去参加各府王妃开的宴会了,你不要怯场,我撑着你。

「那些人虽然有些说话尖酸了些,但我陪着你,日子久了,她们知道我爱重你,也就自然而然会敬着你了。」

「好。」

他为难道:「月卿,芸娘的事情是我亏欠你,她父母为王府而死,只剩下她一个孤女,我只有娶了她给她一个孩子,才是给了她后半辈子的前程。

「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纳妾,也不会有侧妃,我只是个官位不高的闲散王爷,我娘当年是当今太后的婢女,皇兄看不上我,不会管我的房中事务。

「芸娘若生的是儿子,你也不要担心,王府的爵位只会给我们的孩子,等你有孕生子,我便立即上书陛下将他立为世子。」

我笑意盎然,「夫君,我不过是一介商女,出身卑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许明朗搂着我的力度加重了些。

他眉目温柔,眼里却藏着心疼,「旁人只看见你针黹女工厉害,又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琴棋书画也不比这长安的姑娘差,可我却只觉得心疼。」

「你八岁就跟着父亲在外抛头露面学做生意,这世道女子想立一番事业尤为艰难,何况又是在男人堆里,月卿,以后都有我,我对你好,一辈子都对你好,疼你爱你。」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笑中透着泪花,「夫君这话真让我感动,往日也有人一字不差地同我说过,那人便是我的痴傻弟弟,可他不幸,遭山匪砍死丢下悬崖,粉身碎骨,实在可怜,那山匪也实在可恨。」

许明朗搂着我的手瞬间僵硬,眼神不自然地躲闪起来。

我却依旧甜甜地笑着,「夫君定然会像我弟弟一般对我好,他虽然自小撞坏了头,心性如同稚子,可却把我视作他平生最珍视的宝物,便是为我死都愿意。」

许明朗艰涩道:「我会,会像你弟弟一样,对你好。」

12

第二日一早,我同他一起去太妃那边用早饭。

本来今日不是初一十五,不必非去太妃那边用膳,是芸娘一早特意打发人来请,说自己有事要禀报。

「表哥,舅母,今天是芸儿管家的第一个月,这是账本,你们瞧瞧,外面的六家铺子加在一起赚了一千两,加上表哥的俸禄,除去府内的开销还有八百两,已经全部放入账房了。」

太妃笑眯了眼角,「芸娘真是天生就是管家的料,铺子交给你打理,竟然比上个月多盈利了四百两。」

芸娘看向我的目光有止不住的得意,转向太妃和许明朗时又谦虚了许多,「都是舅母往日调教得好。」

她余光一直在许明朗身上打转,期待着许明朗的夸赞。

可惜许明朗昨夜已经见过了更好的账本,再看见她的时,心里只有对比之下的不满。

绿蚁说得没错


     ,谁会嫌钱多呢?

如今许明朗只会想,若是王府的六家铺子在我手里能赚多少钱,怎么会只有一千两。

他心里已经渐渐有了比较和芥蒂,这是人之常情,没人会逃得过,

不是芸娘不够努力,也不是她做得不好。

而是,许明朗已经见过更好的了。

许明朗的不在状态连太妃都看不下去了。

她咳嗽了两声,许明朗这才敷衍地笑了笑,「挺好的。」

不等芸娘说话,他已经急切地站了起来,「娘,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单独说。」

许明朗和太妃进了内帷,外间的饭桌上只剩下我和芸娘。

她得意道:「文昌侯王妃的小儿子明日生辰,特意送了帖子过来,只是帖子是给我的,姐姐,真是不好意思。」

我夹着菜吃饭,并不理她。

她见我不回应,撂了筷子,冷笑,「沈月卿,你少在这里装得平静,其实心里都难受得流血了吧,如今长安女眷的圈子里,有谁知道你沈月卿,替王府应酬的都是我!你不会真的以为等你有了孩子,你的孩子就是世子了吧,我可是专门找人看了,我这一胎是个男孩,等他出生就是长子!到时候我就是侧妃!」

我由衷地祝福她:「恭喜啊,我也期待是个男孩,毕竟孩子以后放在我跟前养。多谢你,芸姨娘,你放心,我会请最好的夫子来教导他,毕竟,我的孩子还等着他铺路呢。」

「你说什么?!」她猛地站了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胡说,我的儿子怎么会给你养,你做梦!」

我优雅地呷了一口汤,感叹般说出诛心的话:「妾室怎么能将子嗣养在自己身边呢。」

她坐了下来,强行镇定笑着,「我不是普通的妾室,我是表哥的青梅竹马,我可是有着整个王府的掌家权的!」

我怜悯地看着她,「真不好意思,你很快就要没有了。」

她讥讽地笑,并不信我,「我可是在舅母身边养大的。」

我都忍不住有些怜爱她了。

太傻了,在利益面前,亲生的都能反目成仇,何况她至多只能算个养女。

许明朗扶着太妃再出来时,太妃一改刚才对我的忽视,抓着我的手放在手心笑眯眯地说:「月卿,你也是,你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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