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孩子那天，小姑子把我丈夫灌醉在酒店：「嫂子生孩子，哥你又不是医生，去了也帮不上忙。」
我产后要住月子中心。
她满脸惊讶，联合婆婆一起酸我：「嫂子的命可真好，不像我妈，刚生完我就下地了。」
看在丈夫的面子上，我对她一忍再忍。
直到某天，她要我丈夫给她买三十万的爱马仕。
三十万。
他一年不吃不喝也存不下。
可我的丈夫还是点了头。
并且打算让我出钱。
因为他知道，没有他那点微薄的薪水，这个家不会倒。
但他不知道。
如果需要倒贴养孩子，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
——去父留子。
1
我和贺灵儿第一次见面。
她挑着细长的眉毛，指着我，满脸震惊：「哥，你不是说嫂子肤白貌美、长发及腰，是小仙女吗，这位怎么……？」
当时我正处在孕晚期，面色不好，头发也掉的凶。
被贺灵儿这样一说，从没因外貌焦虑过的我，心里生出了几分怅然。
好在，贺俊看出了我的难堪，长臂一展，将我搂进怀里，对着贺灵儿道：「你嫂子以前是我们学校的校花，这段时间她为了宝宝才没打扮。」
「灵儿，你不许气她。」
贺俊说完。
贺灵儿不以为意的掩唇一笑：「哎呀哥，我就开个玩笑，你怎么还认真了？」
她一边说，一边脱了外套，露出里面那件极其包裹身材的打底衫。
那件衣服从锁骨开到肚脐，露着她上身一条嫩白色的肌肤。
我是家里独女，不知道别人家的妹妹，是不是也会在哥哥面前穿这种衣服。
见她穿成这样，下意识的皱了眉。
但看到贺俊面色如常，便也没说什么。
可是我不说，贺灵儿的话却不停。
她自顾自的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扑过来抱住贺俊的另一只胳膊。
不顾贺俊比她高一个头，可以看到她全部的春光，摇晃着身体撒娇道：「哥，我坐了那么久飞机好累啊，你赶紧给我找个房间，让我休息一下！」
2
我和贺俊恋爱到结婚这四年，贺灵儿一直在国外念书，没回来过。
前段时间她终于毕业，婆婆打电话过来，说她想回国发展，要我这个做嫂子的帮忙留心机会。
我以为，婆婆是想我帮她找份工作。
没想到，竟然还要在家里给她收拾间屋子。
这事我不知情，冷不防被安排，心里有些不悦。
可向来尊重我，往家里添只水杯都要问我意见的贺俊却直接点了头：「这有什么，灵儿跟哥过来，哥早就给你安排好了。」
两人说着，拎起箱子，连体婴一样粘着上楼了。
竟然都没回头看我一眼。
3
夜里，我就这件事同贺俊表达不满。
他一张俊脸上半是为难，半是心酸：「宁宁，灵儿是我的妹妹。」
「她不远千里来投奔我，我不放心她一个人住酒店。」
「不过你放心，等她找到工作了，我一定帮她在别处租房子，不会让她在家里住太久的。」
预产期越来越近，我不想因为这事和他吵架。
得了承诺，当下便没说什么。
只伸长了两条略微浮肿的腿，让他给我按摩。
以往，贺俊对这件事很上心。
每每圈住我的脚腕，不到半个小时，无论我怎么说都不会松手。
但这天，他只草草的捏了几下，便心不在焉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我抬眸问他：「你今天工作很累吗？」
贺俊猝不及防，脱口而出一句：「没，就是想到灵儿了。」
他说完瞧见我脸色不对，急忙补充：「我的意思是，我想到灵儿以后也要嫁人怀孕，受这份苦，心疼。」
我肚子里正怀着他的孩子，他却心疼别人？
虽然那人是他的亲妹妹，但听了这句话，我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吃味。
轻轻「哼」了声，我佯装生气的别过脸：「你有这功夫，不如担心担心肚子里的宝宝。」
「如果她日后也要受这份辛苦，你这个当爸爸的要怎么办？」
话音落地，贺俊给我按摩的手一下停住了。
「不会的。」他抬手在我肚皮上抚了抚，说：「……不会的。」
「……我女儿想做什么都可以，我这个爸爸，永远给她当靠山。」
「她不想嫁人就不嫁，不想生孩子就不生，我会给她准备一大笔钱，让她一辈子有底气。」
这话还算中听。
我笑了笑，和他一起摸着圆鼓鼓的肚皮，就这么睡了。
4
自从怀孕后
，我睡眠情况一直不好。
偶尔还要贺俊讲故事哄我。
贺灵儿在这儿一住就是半个月。
一开始她不停的重复自己要找工作，但投出的三份简历石沉大海后。
每天不是在房间里看喜剧，就是吃垃圾食品，发出的声音大到，我隔着两层楼都可以听见。
——又一个被贺灵儿笑声吵醒的晚上。
我压抑着孕期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吵醒的烦躁，推了推贺俊，柔声道：「老公，灵儿那屋有动静，你去看看吧。」
这事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自从贺灵儿住进来，我一周最少要被她吵醒三次。
但贺俊睡的沉，完全不受影响。
每次我辗转反侧的失眠一整夜，第二天同容光焕发的贺俊说起这事，他都满面疑惑：「真的吗？我怎么没听到？」
现下我直接叫他。
贺俊身子一翻，眼还没睁，先将我搂住了：「老婆，别吵。」
到底是谁在吵？
抿了抿唇，我好脾气的重申：「贺俊，你妹妹那屋有声音，我睡不着，你能不能让她安静点？」
「可能她还没倒好时差吧。」贺俊迷迷糊糊道：「老婆，你该睡睡你的。」
她这么吵，我根本睡不着。
再说哪有人半个月都倒不好时差？
不受控制的冷了脸色，我搬开他的手臂，坐起来。
心里正思考着怎么解决这件事，就见贺俊忽然炮弹一样，直直的从床上弹了起来。
「温宁，我妹不就在家里住几天？你至不至于啊？！」
他一句责问把我砸懵了。
但不等我为自己的委屈辩驳几句。
贺俊就大步走出房间，「pang！」的一声，将门甩上了。
自我怀孕后，他从没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过话。
看着紧闭的房门，我一时有些无措。
不过我也没说错什么，贺俊发这么大的脾气，才是理亏。
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直到凌晨，我才终于睡去。
完全没注意到，贺俊从始至终都没回来。
5
第二天，我睡醒了，想和贺俊聊聊这事。
但刚一出卧室，就看见贺灵儿抱着一大碗螺蛳粉，在我三十多万买的纯白色沙发上，大快朵颐。
那沙发是限量款，我等了半年，才将它从国外盼回来。
贺灵儿抱着满是辣椒油的碗，坐在上面。
在我看来，和抱着炸弹无异。
但她完全无视了我的不满，刚一看见我，便吊起了眉梢：「嫂子，咱们都是女人，你对我不满意……」
她眼神阴恻恻的，声音却很温和：「自己和我说就行了，犯不着让我哥批评我。」
「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敢看电影了。」
她话里话外都是刺，我皱了皱眉，刚想怼。
厨房里就走出了一个人影，满脸含笑的在贺灵儿身上拍了下：「温宁啊。」
我那在乡下养鸡的婆婆，竟然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直接上门，为女儿撑腰了：「灵儿还是个孩子，很多事她不懂，得靠你包容。」
我婆婆看看我，又看看我的肚子，继续道：「不过，你也别跟她生气。当心气坏身子，伤了孩子。」
「刚才我和俊哥都说她了，她以后肯定不会了。」
这场面，倒好像我才是那个恶人了。
顿了顿，我抬眼看贺俊。
此时，男人脸色已经彻底和缓，好像昨天的爆发从未出现，注视着我的目光更是充满了爱意：「老婆，妈说的对，灵儿就是个小姑娘，我们说过她了，她一定不会了。」
原来是我这个孕妇在欺负他们一家三口。
闭了闭眼，我走下台阶，想说些什么。
但浓烈的螺蛳粉气味，使我话还没说，先「呕」了起来。
「哎呀，这是怎么了？！」
婆婆一个人把贺家两个孩子拉扯大，手上很有力气，见我难受，一把拉起我，就往卫生间塞。
实在难受，我说不上话，「呕」的越来越凶。
等我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一阵儿，从卫生间出来。
就看见，贺灵儿那碗螺蛳粉一口没动的放在茶几上。
贺俊站在旁边，表情里充满了不解：「宁宁，你怀孕之前，不也很喜欢吃这个吗？」
「怎么灵儿一吃，你就要吐了？」
6
贺俊这话有几分道理。
如果，我吃东西时，别人在旁边吐，我也会觉得扫兴和不舒服。
这和贺灵儿晚上不睡觉，生产噪音是另一回事。
一码归一码。
事情发生后，我联系 sale，给贺灵儿订了个包，当做赔礼。
sale 很给力，确定款式的第二天，便将包送了过来。
但比这只包来的更快的。
——是贺灵儿的报复。
她带了个浑身脏兮兮的男人回家，娇笑着坐在婆婆和贺俊中间，满脸天真：「哥哥，妈妈，这位大师是我同学推荐的。」
「他只要一看肚子，就能知道孕妇怀的是男是女。」
「我今天特意请他过来，给嫂子看，你们说我好不好？」
7
贺俊是玩命读书从农村出来的苦孩子。
结婚之前，我遵我妈的要求，特意同他确认过。
家里的长辈是否重男轻女？
日后想要几个孩子？
当时，贺俊义正严词：「宁宁，只要你愿意嫁给我，生不生孩子你说了算。生几个也你说了算。」
「我知道怀孕是很辛苦的事，你有为我生儿育女的心，我就已经很感动了。」
我妈在这件事上吃过亏，她没选好婆家。
因为生了我，一辈子都被人戳脊梁骨。
更因为这个，她后来虽然抓到了我爸出轨的证据，但依然在婆婆的 pua 下被迫净身出户。
只听贺俊的答案，她不放心，又旁敲侧击的问我婆婆。
我婆婆种了一辈子地，养了半辈子鸡，看着我妈，眼神里闪烁的全是对知识分子的崇拜。
「亲家。」那时，她粗糙的手在围裙上蹭了两下，小心的握住我妈：「宁宁被你养的娇贵，我也不求她什么，只要她愿意和俊哥好好过日子，我就知足了……」
「至于生男生女，反正都是老贺家的孩子，都是福气。」
他们那时，一个个说的比唱的好听。
可现在，贺灵儿一番话说完。
我那说着性别无所谓的婆婆，却笑的谄媚又积极：「哎呀，大师，那您看肚子咋收费？是看照片？还是看真人？」
她知道我不会愿意，摸过手机，就开始播放在家里偷拍我的视频。
她的手机音量常年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所以我即便站在门口，也听见了视频里我略微疑惑的声音：「妈，你在拍我吗？」
「没有，宁宁，妈自拍呢。」
她当时这么说，我竟然就信了！
那大师眯着眼睛将视频看了两遍，一捋山羊胡子，竖起两根手指。
我婆婆不明所以：「您看一次两千？」
她平时总埋怨我花钱大手大脚，不知节省。
但现在，她毫不迟疑：「俊哥，你还坐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大师拿钱？」
「哦，好。」贺俊如梦初醒，起身去找钱包。
大师却神秘莫测的摆摆手，一把嗓子又哑又沙，「阿婆莫急，我说的这个二，不是两千，也不是两万……」
「是从孕妇两腿中间看。」
8
这话一出，客厅瞬间安静了。
「从腿中间看……？」婆婆犹豫了一下，追问：「那是穿衣服不穿？」
「妈！」
不等大师说话，贺灵儿先急了：「色默大师又不是俗人，就算嫂子脱光了给他看，他也不会对嫂子有邪念！」
「你这么问，太冒犯了。」
「这位姑娘说的对，老夫早就对男女一事无感了。」色默大师说着神秘一笑，又捋胡子：「要提前知晓婴儿的性别，是窥探天机，凡人注定要付出些什么。」
「区区遮羞衣服，为何不能舍弃？」
他这话的意思，是不仅要脱，还要脱光。
贺俊闻言，掏钱的动作一顿，面上浮现几丝犹豫。
我婆婆也沉默了。
她纠结的要命，拍着大腿叹了好几口气，才恨恨道：「可温宁是贺家的儿媳！她脱光了给别人看像什么样子？」
「妈——」见两人都不赞成，贺灵儿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几乎是急切的说道：「我都说了，色默大师不是俗人，根本不在乎那些！」
「而且温宁上了手术台，不也有男医生围着？」
「今天大师看不得，明天医生看不得，难道你在家里找产婆给她接生？」
贺灵儿说完，婆婆明显迟疑了：「灵你说的对……但你嫂子能同意吗？」
「想她同意还不简单？」贺灵儿白眼一翻，语气轻快：「让我哥跟她说一声不就得了？」
9
看着手上刚从 sale 那里拿回来的包，我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我之前以为，贺灵儿不是蠢，就是纯。
但现在看，她就是单纯的坏。
正规的医生和这种不入流的江湖术士怎么能一样？
她这根本就是在针对我，不想我好过。
可比起她的伎俩，我更在乎贺俊的态度。
被两个女人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贺俊双眉紧皱，半晌没说话。
贺灵
儿沉不住气，等了一会儿，便晃着他手臂催促：「哥，你可别忘了，咱妈这么多年对你多好。」
「她现在就想知道你的第一个孩子是男是女，你不会不同意吧？」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贺俊听罢面色微缓：「可温宁她马上就要生了！」
「是男是女，咱们马上就能知道了……现在弄这么一出，不是节外生枝吗？」
「哥！」贺灵儿劝道：「越早知道不是越好吗？！」
「如果是女孩，你们心里有了准备，可以抓紧要第二个啊。」
贺俊还是犹豫不决。
贺灵儿轻呲一声，甩开了他的手：「哥，说到底我都是为了你好。」
「你这么犹豫，也不知道是做不了嫂子的主，还是觉得我多事。」
她说着双臂抱胸，一噘嘴，很生气似的。
贺俊看在眼里一下就慌了：「灵儿，哥不是这个意思……」
贺灵儿将脸扭过去，不说话。
贺俊顿了顿，只好道：「那等你嫂子回来，哥就让这位大师，给她看，你别多想。」
妹妹一生气，他就把媳妇卖了。
不管这是不是场面话，但这样的贺俊，确实让我觉得恶心又陌生。
「这还差不多。」贺灵儿生怕他反悔，拉着他的小指勾到一起：「谁反悔谁小狗。」
贺俊笑了笑，主动将大拇指和她贴在一起：「放心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10
动了动站的有些发麻的双腿。
我提着东西，从暗处走出：「这么热闹？说什么呢？」
近七万的包不算重，但香家的包装十足惹眼。
贺俊一见到我，匆匆松开了和贺灵儿扣在一起的手。
贺灵儿本来就不满，看到我手上的东西，眼里更是飞快的闪过了一抹妒恨。
「嫂子，又买包啊？」
她提着唇角，要笑不笑：「小宝宝就要出生了，你不用留点钱，给他买奶粉？」
我没说话。
贺俊尬笑道：「灵儿，你这是瞧不起你哥，哥赚的钱，早就够养你嫂子和宝宝了。」
我那婆婆脸皮也够厚，背面将我算的连件衣服都不剩了。
此刻，却能若无其事的同我打招呼：「宁宁，这沉不沉啊？让俊哥提吧。」
「不用。」我心里恨极了他们这幅欲盖弥彰的样子，淡淡的勾起唇：「我看你们聊的挺开心，继续吧。」
这话一出，在场几人瞬间面色各异。
他们不知道我听到了多少。
彼此面面相觑，都不想当这个恶人。
只侧侧身，将沙发上坐着的色默大师露出来。
他们想我主动问这是谁，好自然的要求我。
但，我拿着包上楼，只当看不见。
11
几件小事不足以击垮婚姻。
但如果贺俊真的为了她妹妹的心情要求我……
「宁宁。」我正想着，贺俊就端着一盘水果上来了。
他身形高大，穿着白衬衣站在阳光下，就是迷人的学长、我印象里的他。
但当他在我面前坐下，表情为难的开口。
失望和厌恨也瞬间充斥了我的心。
贺俊：「刚才在楼下坐着的那位你看到了吧？」
「妈的意思是，让他帮你看看，怀的是男是女？你看能不能配合一下？」
「帮我看？这孩子没有你的份？」我语气平和的反问。
贺俊噎了一下：「宁宁，我知道你不信那些。」
「但妈老了，是长辈，想提前让大师看看孩子是男是女，你就当孝顺她，可以吗？」
12
贺俊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在我们第一次见时就俘获了我的心。
但因为亲眼目睹了母亲的不幸，从恋爱到结婚，我每一步都走的很谨慎。
反复确认贺俊是可以共度余生的人后，才和他走到一起。
但贺灵儿一出现，就打破了一切。
她甚至没用力，只是轻飘飘的揭开了贺俊一直蒙在身上的伪装，露出了他原本的样子。
我笑了笑，佯装不解：「你想我怎么配合？」
没想到我这么好说话，贺俊愣了一下，才磕磕绊绊道：「别的你不用操心，费用我会给，就是如果这次看完是女孩，咱们就得再要……」
「啪！」
不等贺俊说完，我重重的甩了他一个耳光。
既然当初那些话只有我一个人记得。
那他就这么还吧。
「宁宁。」贺俊被我打的偏过脸去，用舌头顶了顶腮，才道：「你先听我说完，可以吗？」
「刚才那些是我妈的意思，我跟你说，只是让你心里有个准备，并没有说一定要再生一个。」
「你别太情绪化了！而且，你肚子里的也不一定就是女儿。」
他甩锅的速度飞快。
看我不高兴了，马上就拿出好听的话堵我。
但，他是什么人我已经知道了。
自然也不会再信！
拿起手机下楼，我闺蜜王可已经到了。
「宁，这儿~」王可是我的忠实读者，从我写第一本小说时，就积极的给我写长评。
自从知道彼此在一个城市后，我们经常见面。
今年已经是我们认识的第八年了。
托住我的手臂，王可将我从台阶上扶下来，瞥了眼我婆婆和贺灵儿，以及那位所谓的大师，好笑道：「宁，你这房子里怎么这么多人啊？」
「现在乞丐行业都发展到上门要饭了？」
「收款码在哪？拿出来我扫一个，省的你们一个个都在这给孕妇添堵。」
说到最后一句，王可回头狠狠的剜了一眼贺俊。
他俩以前就不对付，每次见了面不是吵就是打。
而每每从中调和，都要费我不少心。
但现在想想，王可不喜欢贺俊，恐怕是早就看出了他的表里不一。
13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被小辈不留情面的骂了一通，婆婆面色涨红：「宁宁，这是谁啊？」
「你这怎么才回来又要出去？」
「俊哥刚才没和你说事？」
贺灵儿倚着门框，并不上前，但眼里的得意却还是显而易见：「嫂子，我妈这么大岁数了，她跟你说话，你不能当没听见吧。」
「你也知道这是你妈？」我回了一句，紧接着坐进王可的豪车。
贺俊顶着通红的半张脸追出来，见我要走，一下急了：「温宁！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商量，你直接走了是什么意思？」
我不说话。
王可瞄着我的脸色，也没敢开腔。
婆婆站在一边狠拍大腿，嘴里「哎呦哎呦」的撒着泼：「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温宁，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一个不顺心，就不要我这个妈了？」
「你哪对的起我啊？」
我让王可开车。
婆婆一听，飞扑上来拉住了车门：「你不能走！你别想带着我贺家的孩子走！」
一直被无视的大师见状，和贺灵儿对视一眼，忽然重重的咳了一声：「是丫头。」
婆婆闻言，瞬间变了脸色。
她眼神犀利的转头看向那大师：「你确定？！」
「哼。」色默大师胡子一吹：「老夫这么多年从未看走过眼。」
婆婆：「……」
她用怀疑的目光看看大师，又看看豪车里的我，最后缓缓直起身子：「温宁，你听见了吗？大师说你怀的是女孩。」
「是女孩怎么样？」实在忍无可忍，我反唇相讥：「你不是女的？」
婆婆白眼一翻：「你怀孕这段时间，我和俊哥是怎么伺候你的？你怀个女孩也对得起我们？」
王可看不下去了，替我说话：「你们照顾宁宁是应该的。这孩子也不是她一个人的！」
「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婆婆两手叉腰，竟是一点也不装了：「你愿意走就走，反正我们是不会去接你的！你自己想好！」
「温宁，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什么校花？」
「好好照照镜子吧，你出了这个门，又怀过孕，除了俊哥，哪个会要你？你不值钱了！」
实在听不下去了，我关紧车窗：「可可，我们走。」
「好。」王可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尾气扑了我那趾高气昂的婆婆一脸。
14
四十分钟后，我走进王可坐落在市中心的大平层。
在她的搀扶下，坐进柔软的沙发：「给你添麻烦了，可可。」
「这点小事算什么？」王可说着为我倒了一杯温水：「你想出气，我随时整你收拾贺俊。」
王可语气随意，但我知道，她有这个实力。
当年，贺俊先我一年大学毕业，四处找工作未果，很是消沉了一阵儿。
那时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见他辛苦，我便瞒着他，递了一份简历给王可。
当时，王可什么也没说。
但只过了两天，贺俊便接到了 HR 的电话。
他通过王可的内推，进入了薪资水平极高的公司，刚毕业，就拿到了 15w 的年薪。
为了不让他多想，结婚前，我没同他说过这件事。
后来，我大学毕业，卖了两个小说版权，用那笔钱买了现在的房子，请王可来家里庆祝时，王可无意说漏了嘴。
贺俊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当时，他端起酒杯要敬「王总」，但王可说：「你该谢的是你老婆，不是我。」
自那之后，贺俊再遇见王可，便总是敬而远之。
我问原因，他说：「王可瞧不起我，觉得我是软饭男，我根她没
什么好说。」
每次听到贺俊说这种话，我都想笑。
但现在想想，贺俊怎么就不算软饭男呢？
「现在还不用你出马。」没回绝王可的好意。
我动动手指，直接打电话给物业：「我是 3201 的业主，今天起家里不住人了，麻烦您帮我，断水断电，断煤气。」
那房子是我买的。
房产证上也只有我一个人的名。
物业核验了身份后，客气礼貌的回复：「好的。」
「温小姐，3201 的水电煤气，我们这边已经帮您全部停掉了。」
「祝您生活愉快。」
15
我的生活当然是愉快的。
打开手机的飞行模式，一连七天，我在王可这里吃吃喝喝。
有精神的时候，翻几页书，没精神了，便补一觉。
等我终于愿意理会贺家人，才发现无数信息、电话已经快把我的手机塞爆了。
一开始，贺俊冷冰冰的问我：「家里是不是你搞的鬼？」
后来，他不耐烦的要求：「温宁，赶紧让一切恢复正常。」
最后，他发了个身在五星级酒店的视频。
画面里，他对着镜头，拧着眉：「温宁，你不会以为没有那房子，我们就要露宿街头吧？」
而他身后，婆婆满脸不在乎，还在和贺灵儿讲话。
我来回看了两遍，发现她说的是：「她现在怀着贺家的孩子能跑到哪去？」
「等她回来，酒店钱也让她出。」
这家人太不要脸。
闭了闭眼，我给熟悉的律师发了条信息。
和他商量了一些细节后，正想起身给自己倒一杯水，却忽然发现不对。
——肚子太疼。
我要生了！
16
王可替我联系的私立医院环境极佳。
主治医生也专业亲和。
我们到的时候，我母亲也到了。
她今年五十三岁，还没退休。
接到我的电话时，她刚刚下课，通过电话，我还依稀听到她的学生们叫她「温老师」。
没和她说贺家的恶心事，我随便找了个贺俊正出差的理由，让她帮我在手术单上签字。
等一切准备就绪。
我被推进手术室。
所有的努力只为自己，和男人无关。
但我没想到，当我从手术室里出来，我那婆婆也满脸笑容的站在病房里。
「宁宁啊，你辛苦了。」
她神采飞扬，和满眼心疼望向我的母亲，对比鲜明：「我孙什么问题都没有，医生说他是小胖子呢。」
嗓子太干，我说不出话，只侧目看向王可。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来？
王可看懂了我的眼神，在我耳边低语：「你一进产房，阿姨就给贺俊发了信息。」
「但一直到确认是男孩，你婆婆才来……」
「对不起啊宁宁，我没拦住她。」
这怎么能怪王可？
是我自己没和我妈说清楚，才让她做了在婚姻没有破裂前，最正常的事。
摇了摇头，我疲惫的合上眼。
忽然想到还有信息没发，又指了指放在柜子上的手机，让王可帮我拿来。
「哎呀宁宁，你这会正是该休息的时候，别看手机了。」
婆婆见状，马上扯着喉咙劝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你的身体重要，赶紧闭上眼睛，再躺会。」
她说着，竟然试图从王可手里抢走我的手机。
几个护士路过我们的病房，轻轻敲了下门：「家属关心孕妇的心情我们理解，但请您降低分贝，不要影响其他病人。」
「什么分贝？」婆婆剜人家一眼：「没看到我儿媳妇受苦了吗？我关心关心还不行？」
「请您不要大声喧哗。」护士又提醒了一次，婆婆才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但对方一带上门离开，她立马又开始嘟囔，「宁宁啊，不是妈说，你这找的是什么地方啊？」
「我打车过来就花了五十块。」
「不好找不说，医生护士也不专业。哪有这么她们这么和病人家属说的话的呀！」
她说个没完，吵的像上万只蜜蜂在我耳边同时飞。
我张了张嘴，还没出声。
我妈先上前摁住了她的肩。
我妈似乎看出了什么，和婆婆说话的语气，客气但不容置疑：「让宁宁休息一会。你先出去吧。」
没人接她假模假样的关心，婆婆一扯唇角：「那行，我先去看看我孙。」
以往在我妈面前，她一直装的很朴实。
今天会有这顿不讲理的操作，全是因为觉得拿捏住了我。
在她看来，我已经生了孩子，又是男孩，和他家的矛盾，已经结束了。
但
这事不是她想结束就能结束的。
看完律师发来的新消息，我又点开贺俊的对话框。
半小时前，贺俊连续给我发了几个视频。
五星酒店的总统套房，一夜就要他半个月的工资。
贺俊身上的钱不多，又不想在贺灵儿面前丢面子。
最近总给我发语音，让我把他的工资卡还他。
但视频……
想了想，我调低音量打开。
17
画面一开始，是贺灵儿的上半身。
她又穿了那件中间裂开一条缝的紧身衣，将手机放下后，她从一旁拿过两个酒杯：「哥，你在想嫂子吗？」
「谁想她了。」贺俊闻言，紧拧着眉头朝她走来：「我只是在想我的钱。」
「那嫂子生孩子，你不去吗？」贺灵儿将手里的酒杯递给他。
贺俊接过后一饮而尽：「妈不是说了吗，是个女孩。」
说着，贺俊面上有几分恍然。
他在床边坐下，低垂着眼睫没说话。
因为太过熟悉，我很容易就看出了他的口不对心。
——他是想来的。
见他不说话，贺灵儿直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只要嫂子肯再生。第一个是女孩也无所谓，就是她的脾气实在太冲……」
「哥，温宁姐是你老婆，要不你哄哄她？」
贺俊：「……」
「这么多年我就是对她太好了！才给她惯的没有轻重！大着肚子也往外跑！」
「这次她不道歉，我是不会去找她的。」
「说不上几句就要离家出走的女人，我留着干什么？」
他如此决绝，贺灵儿娇笑两声，又给贺俊倒酒：「也是。」
「嫂子生孩子，哥你又不是医生又不是护士，去了也帮不上忙。」
18
贺灵儿有心引导话题。
两人之后说的都是幼时的趣事，贺俊越喝越多，越说越嗨。
到最后，竟然拉住贺灵儿的手，盖在了脸上。
「灵儿，你这么懂事，要是能给哥哥当老婆就好了。」
视频倒此戛然而止。
我闭了闭眼，忍着那种一口咽下一万只蟑螂的恶心，将视频转发给律师。
这算是我们感情破裂的实锤。
也是贺俊没有尽到爸爸义务的铁证。
老婆在医院生孩子，他在酒店和妹妹喝酒。
他太行了。
19
从婆婆那知道我生的是男孩后。
贺俊第二天匆匆赶来，满脸歉意的坐在我床边：「实在对不起，宁宁，我昨天出差，没能陪在你身边。」
这是我在母亲那里给他找的理由。
他用的顺手，我讥讽的笑了笑，也没拆穿，只道：「你出差去的动物园？」
「怎么身上一股狐臊味？」
贺俊一愣，匆忙赔笑：「我来的急，穿的是配客户喝酒那身衣服，熏着你了？」
真会演。
怪不能用一幅伪装骗我四年。
「知道熏还不离远点？」
我毫不留情的戳在他最痛的地方：「来大城市这么多年，你总得有点长进。」
其实，我从来不觉得从小地方出来是值得羞耻的事。
但贺俊每次工作不顺心，被我问起时，说的都是：「那个什么总，看不起我。他明知道我是 H 市人，还说那的人没素质。」
「我一个 H 市人吃过什么墨西哥菜啊，他们把聚会定在那，分明就是针对我。」
「……」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果然，我话音刚落，贺俊瞬间就变了脸色。
他看看我，又看看旁边摇篮的小宝宝，最后在我母亲不动声色的注视下，勉强笑道：「是我考虑不周。那宁宁，我先回去洗澡，晚点再来看你。」
20
之后的一个月，贺俊每天都来我这儿报道。
一呆就是几个小时，还试图留下整夜看护。
我拒绝了几次，没效果，便随便他了。
他送花，我前脚收下，后脚送给同层的妈妈们。
他送饭，我一口不吃，直接拿给护工。
他捉着我的手，一字一句诚恳的道歉。
我录音并引导他说出那天他确实找了江湖术士的事实。
终于可以出院。
我在王可的帮助下，登车前往月子中心。
但还没进门，隔着老远就听到了熟悉的尖叫。
「这钱怎么就不能退？！我们一天还没住呢！怎么就不能退！？」
「三个月十五万，你们怎么不去抢啊？」
「赶紧把钱退给我，不然我今天就不走了！」
我定晴一瞧，抱着柜台坐在地上，嗷嗷假哭那女人，可不就是我婆婆。
和
送我过来的王可对视一眼。
我掏出手机录了个段视频，发给对接我的经理，
「我前婆婆给你们添麻烦了，不要顾忌我的面子，你们按规矩处理。」
【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在屏幕上方持续了一会儿。
经理终于回复了。
「温小姐请放心，我们已经采取了手段。」
她很体面，情商也高。
「如果您不介意，会所还有一个较为私密的小门，供注重隐私的 VIP 通行，我们稍后那里见？」
21
我们按照定位，找到了侧门。
贺家人有蠢的，但并不都蠢。
婆婆在正门闹，贺灵儿在侧门堵我。
一见到我，她便吊起眉梢：「嫂子的命可真好，不像我妈，刚生完我就下地了。」
「你拿着我哥的工资，定这么贵的地方，挺好意思？」
比我年轻几岁的姑娘，双臂抱胸，咬字犀利。
我看她一眼，不觉气愤，只觉得她愚蠢。
她沉不住气，发了那些视频给我，等不到反馈，于是过来当面挑衅。
不用说，我定月子中心的事，肯定也是她查到，又怂恿我婆婆来闹的。
「我为什么不好意思？」满脸无辜的笑笑，我直视她的眼睛：「贺俊现在还是我老公，他的钱，我不花，难道给你花？」
「你！」贺灵儿没想到我软硬不吃，往前上了一步，冷冷道：「温宁你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凭什么嫁给我哥？」
「这也就是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不在，不然，我早就把你们搅黄了！」
可惜，这世上没那么多如果。
在月子中心保安们的护送下，我将她扔在身后。
顺利走进这家会所最难定的海景 VIP 房，开始了我美好的一天。
22
在前台的服务人员，再三向婆婆表明，除非本人提出，概不退款。
即便退款，钱也只能原路返回，不能提现给她后。
婆婆恼羞成怒，抓了离她最近的前台的头发就往下扯，一边扯一边道：「什么狗屁规定！你们经理呢！叫你们经理出来！」
经理自然没来，来的是警察。
扰乱商户正常经营、聚众闹事，几条罪名压下来婆婆人都懵了，很快就被推上警车带走了。
而前台小姑娘也不是能受委屈的人。
婆婆上车前，她如法炮制，也扯了婆婆的头发。
看那力气，怎么也扯下来了十多根。
看完经理发给我的视频，我忍俊不禁，从包里抽了几张毛爷爷，放进红包，托经理帮我带给小姑娘。
做了正确的事，那就必须得到奖励。
23
婆婆被抓了，贺俊打电话过来时，整个人都透着急躁。
「温宁你现在在哪？灵儿说，你把妈送进派出所了？！是真的吗！？」
「宁宁！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
「你那次起身就走，这次又找人抓妈！」
「这日子，你到底还想不想过了？！」
贺俊咆哮着发泄情绪，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都是女人，怎么你非要住月子中心？那地方性价多低，你心里没数？」
「有那个钱，我们买点什么不好？」
「你那柜子里几十个包，灵儿背的确是几百块钱的杂牌子！」
「温宁，你不好好当老婆，不好好当儿媳，也不好好当嫂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贺俊会打这通电话来，我一点也不意外。
贺灵儿今天在我这里受了委屈，回去不做点什么，怎么会顺心呢？
「不想。」冷着声音，我终于开口。
贺俊没听懂，愣了下，反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和你过日子了。贺俊咱们离婚！」
该说的说完，我利索的挂断了电话。
24
一周后，婆婆终于出来了。
王可在这方面使了点劲，没让她被贺俊轻而易举的保释，也算给我出了一口恶气。
为了表示感谢。
我吃着会所的月子餐，却在桌子对面，给王可置办了一套冬阴功。
我们说笑了一会儿。
王可道：「宁宁，你这几天气色好了很多。」
「我也觉得。」毫不客气的收下她的夸奖，我将一份文件递给她：「这是贺俊在岗位上吃回扣的证据。」
「我费了点功夫才收集到。」
这么多年，我终于承认，「可可，你识人的能力比我强。」
我错信了贺俊，但好在我的母亲一直在教我如何保护自己。
即便离婚，我的财产也不会损失半分。
和王可确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我继续安稳的在月子中心里
调养。
这有专业的带娃团队，我和宝宝在这里都被照顾的很好。
但贺俊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别墅那里还是断水断电，他手上没钱，贺灵儿又不肯住非五星的酒店。
家里不太平，他在工作中也屡屡犯错。
降薪、调职。
眼看着离权利越来越远。
贺俊开始频繁的给我发信息。
他先是为那天的情绪失控道歉。
又说无论我想怎么惩罚他都可以。
但我完全不接，只委托律师，拿着拟定好的合同去找他签字。
我的别墅是我的，他分不到一毛。
家里的车，也是婚前我母亲买了赠送给我的，只要离婚，就和他再也没关系。
他十五万的年薪，已经被日常开销，用完了。
换句话说，相当于他花十五万应聘成为我的男仆，而他青春不再后，我直接开除了他。
眼看他无利可图。
贺俊在一个雨天摁着贺灵儿，上门给我赔礼道歉。
25
「嫂子，之前都是我不好。」
「我玩心太重，又很久没见哥哥，做了许多不合适的事。希望你能原谅。」
贺灵儿明显不情愿，咬着后槽牙满脸不甘，说一句，便要看一眼贺俊。
但我做着月子中心提供的手部按摩，眼睛舒服的眯起，只当没看见。
「老公，你妹妹今天怎么这么懂事啊？」
我说着软话，笑笑的看向贺俊，讥讽道：「你又批评她了？」
「宁宁。」贺俊没想到我会有好脸色，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声音也越发献媚，
「灵儿是真的知道错了。」
「快！」贺俊说着，将贺灵儿推到我面前，催促道：「快把你准备的礼物给你嫂子。」
贺灵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白眼一翻，将一套海蓝之谜不轻不重的放在我面前：「嫂子，给你。」
「我哥说你喜欢这个品牌。」
「这东西这么贵，我从没用过，嫂子你这张脸，可真值钱。」
她一找到机会就阴阳怪气。
那模样表情，只一眼，就让我看出来，贺俊没和她说实话。
他们现在没地方去，手里又没钱，如果贺俊今天不能求得我的原谅，很快他就会失去工作。
到了那时，别说我的脸，他们一家三口加起来也比不上我的脚指甲。
「灵儿，你怎么说话呢？」
贺俊抢在我之前开口，蹙着眉头道：「哥今天是怎么跟你说的？你要好好跟温宁道歉！」
「我开玩笑的。」贺灵儿耐心告罄，双臂抱胸，往墙上一靠：「哥，你看嫂子都没在意，你就别多管了。」
贺俊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我一声轻笑，打断了。
「我在意。」淡淡的，我看着贺灵儿的眼睛：「毕竟你从见我第一面就在开玩笑。」
——【哥，你不是说嫂子肤白貌美、长发及腰是小仙女吗？这位怎么？】
她那时就看不起我，借着开玩笑的名义，话心里话。
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也不傻，隔阂已经产生，就注定不会雁过留痕。
26
「宁宁，灵儿不是那个意思……」贺俊面上闪过丝惶急，走上前来想握我的手，被我的技师轻飘飘的隔开了。
「那她是什么意思？」打开手机，我给他播放那段视频。
视频里，贺俊的每一句话都耳光一样的，扇在他脸上，让他越来越慌乱。
——【谁想她了。】
——【我只是在想我的钱。】
——【这么多年我就是对她太好了！才给她惯的没有轻重！大着肚子也往外跑！】
——【这次她不道歉，我是不会去找她的。】
——【说不上几句就要离家出走的女人，我留着干什么？】
——【灵儿，你这么懂事，要是能给哥哥当老婆就好了。】
贺俊明显不知道这段视频的存在，看完之后，见鬼一样的看向贺灵儿：「这是你拍的？」
「哥，我……」贺灵儿没想到我会把事情抬到明面上，刚想解释。
贺俊就抡圆了胳膊，抽了她个大耳光。
那声音响的像是肥猪被打了屁股。
震的给我做手部按摩的两个技师，极力想用专业掩饰自己的兴奋，但没成功。
「贺灵儿！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叫廉耻？」
「那些醉话根本不能信！你背着我把它们发给你嫂子是什么意思？！」贺俊情绪失控，抓着贺灵儿的双肩大吼:「是不是非要把这个家闹散才满意？！」
贺灵儿被他打蒙了。
满脸的怨毒，抬起头时都没藏住。
「我有什么错！贺俊，我问你我有什么错？！这个女人哪配的上你？」
「她整天好吃懒做，还
这么能花钱？！你的脑袋是被猪油糊住了，才会找她当老婆吧？！」
贺灵儿说着，一把将贺俊推开，将自己的衣服往下拉了拉：「反正今天你要我来道歉，我来了。」
「你答应我的爱马仕，就必须得送。」
说完，她提步要走。
我却笑了一下，叫住她：「他说要给你买爱马仕？哪一款？」
贺灵儿哼了一声，并不忌讳。
她要的那款包三十万。
贺俊两年也赚不来。
「你之前住过的那栋别墅是我全款买的。」一步步走到贺灵儿面前，我残忍的看着她微笑：「花的三百多万是我写小说赚的。」
「你哥现在一年能赚二十万。但我大学时期的稿费，存在银行，每年利息就不止这个数。」
「贺灵儿你指望他给你买包……」
我微抬眉头：「还不如指望我。」
她满脸的不可置信，正欲开口。
我又轻「啧」一声，转了话锋：「不过我为什么要给你买呢？」
「你哪点值得？」
「这套海蓝之谜是假的吧？你呀，和你哥哥一样蠢，机会放到面前，也抓不住。」
几句话说完，贺灵儿彻底懵了。
她在国外留学的四年，婆婆一直跟她说的都是，贺俊出息了，发达了。
谎话说多了，贺家人自己都信了。
以为一个孩子就可以拿捏住我，让我受委屈。
还三十万的包，贺俊只要签了离婚协议，兜里连三千块都拿不出。
这种男人有什么值得争的?
贺灵儿想要，我让、不、我扔给她。
27
两周后，贺俊被公司开除了。
他当时走的是王可的内推，吃回扣的事情被爆出来后，也是王可第一个举手同意走报警流程。
任职三年，贺俊里里外外吃了近两百万的回扣。
这也解释了, 他为什么敢答应贺灵儿，给她买三十万的包。
只是这两百万, 一不在他的工资卡里，二不在我们的家里。
警察调查了几天, 最后摸到了他的老家。
——我婆婆的养鸡场。
将那些鸡一只只的捉出来赶往别的地方。
警察们将稻草一掀, 两百万人民币一分不少，整整齐齐的铺在养鸡场的加温层下。
钱找到了。
但没有人在里面疏通, 贺俊最后还是被判了七年。
结果出来的那天, 我那向来大嗓门的婆婆哭到发不出声。
非在法院门口赖着不走，要老天爷还她儿子青白。
贺俊有什么青白？
他只是个蠢材。
王可来接我时, 看到这一幕，顺手拍了段视频给我, 又告诉了我另一个好消息。
贺灵儿由奢入俭难。
知道贺俊指望不上后, 立马去夜店吊其他大款。
她年轻、敢露。
很快就被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看中, 美其名曰带回公司当秘书, 实则金屋藏娇。
但大款的原配并不好惹。
知道这事后, 原配果断放出狠话，B 市所有的公司, 只要录用贺灵儿，就一概不合作。
原来，原配才是公司的一把手。
贺灵儿看上的大款, 根本没有实权。
贺灵儿舍了肉也没吊到狼，白白惹了一身臊，在 B 市混不下去了，只能回家接管我前婆婆的养鸡场。
那场子一年能赚十万左右。
但要付出的努力, 却不只十万。
贺灵儿在场子里呆了三个星期就崩溃了。
她舍了成天以泪抹面的老妈，转而去其他城市吊大款。
此后便一直没有消息。
我那前婆婆见不着儿子又找不到女儿。
次年冬天，就因为脑溢血死在了养鸡场，尸体被鸡吃了一半，才被村长发现。
可以说, 死状很惨。
28
两年后，当里面的贺俊终于同意在离婚协议签字，净身出户。
王可那里也又有了贺灵儿的消息。
贺灵儿这两年, 在 N 市给一个富商当七老婆。
那富商八字很硬，之前娶一个, 便死一个。
贺灵儿嫁给他后，撑了很久。
但为了巩固地位，她一个又一个的生孩子。
可惜富商不仅命硬, 心也赢。
在他七十八岁的生日宴上, 富商宣布要迎娶，比贺灵儿更年轻的八老婆进门，活活将贺灵儿气病了。
王可和我说起这些的时候，很兴奋。
她这个人记仇, 看不得朋友受苦。
但我听了, 心里除了一丝痛快，更多的怅然。
我之所以能在贺家这场骗局中保全自己，是因为
有旁人拿不走的底气。
而贺家在选择依靠别人、傍大款时，就早已输掉了人生。
他们会有这样的人生, 我并不意外。
换句话说，这些报应，是他们应得的。
（全文完）
作者：潇洒小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