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健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当万人嫌放弃死缠烂打后 > 21、第 21 章
    这天回家之后沈朝便病倒了,此前一直压着病意,却没捱过忽然得知的可怖信息。

    病来如山倒。

    楚琅晚归回家给沈朝掖被时,便发现了弟弟的脸蛋酡红,脸颊边的碎发已经黏了湿意,被熨上潮湿的湿气。

    眼皮也滚烫,像粉珍珠,色雪而掺粉。

    沈朝被摇醒,对上楚琅担忧的眼,但病气却让他的神智不多清醒,醒来后也愣愣地躺着。

    楚琅:“要不要去医院,小宝你有没有吃药?”

    *

    沈朝点了点头,他睡前吃了退烧药,消炎药也吃了,可现在喉咙却仍发哑,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带了点鼻音,像在和人撒娇。

    他以前也是很爱和人撒娇的性格,后来却不再是。

    可是现在在楚琅面前,他好像又变成那个可以肆无忌惮撒娇的人,仿佛天塌了都有这位兄长在前顶着。

    沈朝忍不住笑起来,从温暖的被窝出来往楚琅的怀里钻,年轻男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熟稔圈住怀里的青年,反身坐到床边,替沈朝裹好被角。

    “小宝,你真的喜欢傅斯言吗?”楚琅问。

    沈朝:“一般般喜欢,还是最喜欢哥哥。”

    生病了,连性格都变软了。

    楚琅又从如今的弟弟身上寻回那点之前被依赖、被需要的感受,他心里满腔欢喜,甚至是有一些雀跃在的。

    “小宝,”犹豫再三,楚琅决定说一些高兴的事情,“过几天是你的生日,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生日?又是生日。

    沈朝勉强从哥哥的怀里抬起脑袋,对上楚琅笑吟吟的一张脸,将口中下意识的“都不要”咽下,换成了“哥哥给我买大蛋糕,我要好多人给我过生日,要别人都祝我生日快乐。”

    他上一个生日,是在被忽视与冷清中度过的。

    过后不久,他就死了。

    哦,冰箱里还放着他没吃完的蛋糕,不知道宴雪然清理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晦气。

    还有他的那些遗物…有没有烧掉,沈朝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人有自己的东西。

    从宴雪然出现在他生活后的每一次生日,沈朝仔细回想,发现自己无一不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其实这个可以追溯到他们第一年认识那年生日。

    沈朝和白瑜年的生日在同一天,这是早就说过的。

    那时旁人都称赞他们之间的缘分,同一日的生日也被作为佐证,常常供旁人一笑。

    但他们的生日并不会一起过,沈兰珠会替他备好礼物与蛋糕,沈朝会回去自己的屋子切蛋糕。

    在此之前他会先替白瑜年过生日,作为白瑜年最好的兄弟朋友,沈朝向来是担着切分蛋糕一职的。

    白瑜年人缘很好,每年的生日总会乌泱泱邀请一堆人,这一天及前两日的白家厨房,总是很热闹。

    沈朝是喜欢热热闹闹的,他不喜欢孤苦伶仃地过生日,可是后面却变成那个样子,他居然捱了那么多年。

    是有怨言的。

    是很早时就有怨言的。

    一年三百多天,沈朝最喜欢的就是生日这一天。

    他不是没有被爱过的小孩,甚至可以说受到过很多爱包围的,最后却在一步错下步步错,最终万劫不复。

    还好他可以有一次重来的机会。

    攥紧楚琅的衣领,沈朝将头也埋上哥哥胸膛,听着亲人咚咚作响的心跳声,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楚琅在同他确认事项:“要不要订个三层大蛋糕,那个傅斯言要邀请吗?”

    “要的,”沈朝说,“那边什么时候可以订婚,我想尽快和他在一起。”

    他迫不及待拥有新的人生。

    楚琅不再说话,可能是接受不了如珍似玉养大的弟弟居然要这么快离开他身边。

    但沈朝又安抚道:“没事的哥哥,他身体不好。”

    “未来我还有别的机会。”

    这话要是被旁人听到指不定要被戳脊梁骨,尚未结婚便咒着新婚丈夫的死亡,怎么不算心狠手辣?

    但楚琅向来偏心的毫无理由,他是一点道理也不愿去听的,心里反倒有一丝庆幸——

    原来朝朝真的没有那么喜欢他。

    “臭小子。”低低骂了一句,楚琅掏出手机看起网上的蛋糕图,看到精美好看的造型就保存下来,等到发觉怀里的青年已经沉沉昏睡了过去,男人神情才稍稍松懈下来。

    他摩挲着弟弟的眉眼,表情渐渐柔软下来,像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满心疼爱地将沈朝抱回了被窝。

    沈朝又做起关于过去的那点梦。

    那时候他与宴雪然的关系已经改善许多,男生不再始终抗拒着他的接近,偶尔还能和他说两句话。

    沈朝觉得自己跟个舔狗似的,即便心上人只是对他有了一点好脸色,他也愿意甘之若饴。

    但随着高三上学期的来临,为了专心学习,沈朝从白家搬了出来,住进了学生宿舍,白瑜年也跟着要来,不过没住进他的宿舍。

    他们学校因为住宿生少,设置的寝室席位向来充足,白瑜年的运气便很好,被分到了一间双人寝。

    替白瑜年搬寝室的那一天,沈朝这才知道原先单住这间寝室的男生是宴雪然。

    宴雪然替他们开了门,不发一言让他们进来,随即又回到座位上继续做起卷子。

    沈朝在男生书桌旁悄悄瞄着那些卷子,注意到有好几张卷子上都是接近满分。

    他现在已经早已学习上美术课程,文化课方面便多有懈怠,不太能看得懂那些数学题。

    沈朝还想再看,但白瑜年撒娇让他帮忙去铺床铺,沈朝只好洗净手去整理床铺。

    白瑜年娇气,带的褥子也是厚厚两层,加上还有学校配置的床垫,沈朝膝盖跪在上面的时候,觉得自己都要陷入了棉花之中。

    但床铺才刚刚铺完,学校忽然毫无征兆地停了电。

    沈朝怕热,房间里的剩余冷气坚持不了多久,沈朝靠在枕头上,推了推要赖上来的白瑜年:“热,你不要上来。”

    白瑜年被拒绝也没有不高兴,反而自告奋勇地要去替哥哥买冰水回来。

    寝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空调和风扇都用不了,不知怎的,白瑜年这次却没有很快赶回,直到沈朝都困顿地打上盹,房门也没有一丝动静。

    他在床上被暑气蒸出薄薄一层汗意,紧紧地贴在身上,沈朝嫌这样会弄脏白瑜年的床铺,又换到寝室里的小沙发上去靠着,脚搭在一边,在空气中晃着。

    “宴雪然,”沈朝百无聊赖地问出声,“你不热吗?”

    被喊到名字的男生抬头看了一下浴室方向,提醒道:“学校应该没有停水,你可以冲澡。”但并不回头来看他一眼。

    “不是说这个。”沈朝嘟囔一句,眨眨眼在失望的炎热中睡着了。

    但睡到迷糊之际,好像有谁来到了他身旁。

    沈朝还以为是白瑜年,下意识抱怨起来:“好热喔,你不要闹我了。”

    有什么沁凉的东西摸在了他晕红的脸颊旁,像一条蛇一样,顺着脸颊缓缓迤拖到他的睫毛,甚至轻轻揉弄了他的眼皮。

    他费力想睁眼,却实在抵不住困意,只能感受到半梦半醒之间有什么柔软的、冰凉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唇角和鼻尖,最后游走到了他颈边。

    那一块皮肤格外敏感,被这样宛如蛇信子的事物一点点推移却又长时在那一块停留,沈朝觉得很难受。

    但还有更难受的,将他困于梦魇之中——

    蛇撬开了他的牙关,将毒牙刺了进去。

    他舌头好痛。

    后来电在不知不觉间忽然来了,直到白瑜年帮完老师忙从教学楼回来,将他从小沙发上推醒,沈朝才意识到自己睡了一下午。

    揉着惺忪的眼,看到地上散乱的行李,沈朝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但白瑜年并不责怪他,反倒气冲冲地对着宴雪然嚷:“我不是给你发信息说我去帮忙了吗,为什么电来了后你都不帮哥哥盖个小毯子?”

    沈朝视线也顺着望过去,宴雪然很白,是那种没什么血色的白,在这样一个密闭又没有开灯的昏暗小房间里,他的脸便显得愈加惊心动魄,看得沈朝眼神直直转不过弯。

    但紧接着,他听见男生冷淡语气:“这么护着,你为什么不和他一起住?”

    沈朝不知道宴雪然说的是谁,但他同时也能敏锐地察觉出,宴雪然似乎是不高兴了。

    为什么?

    白瑜年也生气,但没有再说话,只低下头紧紧搂住沈朝,闷闷的“哼”了一声。

    这在他们平时不过是早已习惯的行为动作,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俩甚至睡在一张床上好几年。

    但此时迎着宴雪然的淡淡视线,沈朝便不自禁有一些排斥,像是忽然意识到他们俩已经那样大一个人,的确是不应该这么亲密了。

    但沈朝依旧没有坚定推开搂着他的胳膊,他想看一看对方会有怎样的反应。

    可宴雪然只是稍稍蹙眉,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情绪,便转身绕过他们离开了寝室。

    男生走后,搂着他的琥珀色瞳孔的小狗立即开始大诉苦水,中心宗旨是认为宴雪然性格太糟糕孤僻,与这样的人待同一处空间,他不知道要怎样受委屈。

    说句心里话,沈朝倒是挺愿意与白瑜年换寝室的,可不必说宴雪然对他没由来的讨厌让他心惊,单是面对那张脸,沈朝也是有所心虚。

    而且,沈朝摸不准对方那句话是不是在吃味白瑜年与自己靠的太近,是他碍了两人相处的眼了。

    但这点小摩擦很快消解,再一次同时见到那两人时,宴雪然似乎已与白瑜年和好,两人分吃了一袋绿豆双子冰棒,而他一个人则独享两支。

    看吧,果然在很早的时候,一切都表明了迹象。

    所以,为什么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