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播占卜，连线到了顶流粉丝。
粉丝拿出照片，让我卜下他家哥哥恋情瓜。
我随意扫了一眼就断言：「比劫旺，易晚婚。」
下一秒，顶流在某博当众宣布婚讯。
我的直播间瞬间变成了打假专场。
粉丝举着某博上两人亲密合照大骂我是骗子。
镜头恰巧对上了顶流新婚妻子，我双眼一眯：「纸扎人也敢娶？」
1
学成下山，师傅送了我一座破道观——闲云观。
破道观名副其实——院墙全部坍塌，供着三清像的屋子也塌了一半。
为了赚钱修道观，我只能开直播占卜。
别说，生意竟然还行。
今夜再卜上一晚，院墙就可以修缮完毕了。
我刚打开直播，就有人来光顾了。
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大学生出现在画面里，笑眯眯地喊我：「姐姐！」
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贫道今年实乃二百三十一岁了，实在当不起姐姐这一称呼。
忙打岔道：「小友想算些什么？」
女大学生自我介绍道她叫央央，是顶流姜也的铁粉。
「最近哥哥营业好少，营销号都在传他谈恋爱了，某狗仔还预告了今晚要曝顶流恋情瓜。
「姐姐帮我算算，不会是我家哥哥吧？」
因为出现了顶流姜也的名字，直播间自动地挂上了姜也的词条，短短几分钟，竟然就涌进来了几百人。
【龟壳、面相占卜，这是个算命直播间？】
【不是吧，不是吧，2023 了竟然还有人搞封建迷信？】
【我家哥哥的名字怎么会挂在这种直播间下面啊？】
……
我忽略乱七八糟的弹幕，点了点右下小黄车。
央央立刻会意：「我马上拍。」
弹幕又开始沸腾了。
【我来看看占一卜要多少钱。】
【卧槽，1999 一卜，还童叟无欺，这什么神棍啊？妹妹别买！】
虽然弹幕一直在劝她，但央央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没关系，我家有的是钱。我随便买点周边都不止这个数。」
然后她催我：「姐姐你快帮我卜。」
2
镜头对准了一张男性照片，皮肤白皙，眼大而有神，属于典型的桃花眼。
虽然眉毛有画过的痕迹，但还是能看出有些散乱。
鼻挺但起节，唇形又过薄。
一看就是个晚婚面相。
为了保险，我还是掐指算了下他的命格，果然：「比劫旺，易晚婚。」
央央大喜：「真的？那就是说哥哥这次没有谈恋爱咯？」
我摇了摇头：「你提供不出女方信息，所以无法判断他是否正在恋爱。但至少这次恋爱，也不会是他的正缘。」
【姜也这种流量，又才二十几岁，摆明了就是会晚婚的。】
【哟，这么容易就赚了 999，搁我我也能赚啊！】
【我职业打假，没想到会这么假！】
【卧槽，卧槽，你们快去看某博！姜也结婚了！】
一看到这条弹幕，央央也立刻在镜头里拿起了 IPAD 翻阅起来。
我看着她看了一会后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说着，她将镜头对准 iPad，刚刚还温顺的眉目一下子变得恶狠狠起来。
「骗子，你个大骗子！你不是说他会晚婚的吗？还说这次恋爱不会是他的正缘！你看看这是什么？」
弹幕也跟着刷起来。
【前面谁说主播是花瓶的，这他喵，哪是花瓶？分明就是个傻 der。】
【打倒封建迷信！】
【神棍、神棍、神棍！】
密密麻麻的弹幕中，我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张女性的脸。
我冷淡地喊了声：「别刷了！」
弹幕竟然奇迹般地停了一秒，镜头里那张浅笑着的女性脸瞬间清晰可见。
下一秒，刷屏弹幕又把女人的脸遮得完完整整，没人发现这短暂的异常。
「纸扎人也敢娶？勇气可嘉！」
3
「什么意思？」央央哭着问我。
「这女人不是人。」
【卧槽，牛逼，越说越离谱了！】
【她这么假她妈妈知道吗？】
「纸扎人你知道吗？就是亲人过世之后，烧给死人的纸人。
「用竹子和白纸扎成一个人形模具。它们身上往往色彩鲜艳，可是一张脸却是刷白刷白的，然而会在这刷白的脸上涂上两抹腮红，形成鲜明的对比。纸人不能做得太逼真，因为做得太逼真会被精怪附身。纸人也不能贴上眼珠，只能在烧之前贴上去或者扎上两个小孔代替眼珠。所以大多数在市面上卖的纸人，一对眼睛只有
瞳仁，没有眼珠。」
央央好像被吓到了，语气也没有先前那样尖锐，变成了原先的柔弱。
「那，那跟哥哥的新婚妻子有什么关系？」
我笑了笑：「我刚刚已经说了啊，纸扎人不能做得太逼真，否则会被精怪附身。你哥哥的新婚妻子，不仅是扎得逼真，还刻意给她点上了眼珠，这叫点睛成人，这样纸扎人看上去就跟活人一模一样了。」
【卧槽，她说的有模有样的，我都想当真了。】
【我觉得她不适合算命，适合去讲鬼故事！】
央央纠结得眉毛都要皱起来了：「那，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骗人的？你刚刚已经说错了。」
我点了点头：「你怀疑我也是正常的。
「那我就说几点你可以去查一下。第一，纸扎人虽然看上去跟人一样，但它是竹子做的骨架，所以动作肯定没有常人那样灵活，会一卡一顿。为了保证不露馅，它一般不会做很多表情，往往呈现面瘫模样。
「第二……」
我刚刚想继续解释，弹幕突然疯了。
我定睛一看，原来有一条弹幕说：【我是姜也，我来亲自打假！】
【姜也本人？】
【卧槽，卧槽，快跟本尊连麦！我要看，我要看！】
【本尊都看不下去了，亲自下场来撕！打起来，打起来！】
央央也很激动，忙说：「你快跟哥哥连麦吧，我看你到时候怎么丢脸！」
下一秒，她的摄像头就黑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看见有个叫「姜也」的人申请连麦，就点了同意。
【卧槽，加 V 的，真是本尊！】
镜头在调试了一下后，一个英俊的男人出现在镜头那边，笑着跟大家问了声好。
他好像是在自己家里，姿态休闲地坐在沙发上。
在他调试摄像头的瞬间，我看到在他身后不远处，一道敞开的门里，有一个隐在黑暗里的身影，正冷冰冰地盯着他的后脑勺。
我再也顾不上弹幕和姜也，掏出师傅留给我的三枚铜钱，抛向空中，然后用左手手背接住，右手手掌盖住，随后右手滑动，一一排开三枚铜钱。
两个反面一个正面。
「三长两短！」
连抛三次，都是一样。
「快！如果你不想死，就赶快从那屋子里跑出来！」
姜也被我的大喝喊得一愣，张嘴就想反驳。
「纸扎人送死人，你跟纸扎人结婚，结的是阴婚。这是阴人在找你当夫君呢！」
4
镜头开始一阵晃动，耳边还传来姜也「呼哧呼哧」的跑步声。
【这就信了？】
【姜也不会是托吧？接下去就要直播带货了？】
随着弹幕的狂轰滥炸，姜也的脸又重新出现在镜头中，然后「噗嗤」笑出声来。
「怎么样，我演得像不像？」
我皱着眉看着他还在那嬉笑玩闹。
「现在是十一点一刻，距离十二点还有三刻钟，如果你在这三刻钟还待在这间房间里的话，必死无疑。」
姜也挑了挑嘴角：「哎哟，我好怕怕哟。
「小姑娘，我说你长得那么好看，做个颜值主播也能赚不少钱，跑来这里搞什么封建迷信。
「好，既然你说我老婆马上要弄死我，她现在就在我身后。」
说着，姜也将镜头对准了刚刚那个房间，那个身影依旧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但我却感觉到了有阴冷的视线穿透了屏幕牢牢地锁定了我。
「你说，你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她要害我，她都听到了，为什么不直接出来把我弄死？」
我摇了摇头，一枚铜钱在手指间翻转，周身的冷意瞬间消退。
「那是因为她现在只有一个魂在这里盯着你，剩下的魂和魄得去布置婚礼现场！」
【666，她说得那么认真，我都想信了！】
「人有三魂七魄，不离其身。人死之后，会有守屋魂留在屋内留守。但她毕竟已经魂魄不全，所以只能影响你，但不能直接作用到你身上。而且，她还要留着你结阴婚，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让你死了。
「她只要看着你，不让你走出这间屋子就行了。」
【姜也，那你走出屋子试试！】
【对啊，如果能走出屋子，她这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快打脸，我想看！】
姜也看了眼弹幕，笑出声道：「好，既然你讲得这么坚定，那我就走出去让你看看。」
说着，他回头朝门里的人喊了一声：「凌寒，我出去买点东西。」
说完，他也不等里面的人回应，站起来就要往外面走。
门里却突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喊声：「姜也，你要去买什么？」
【你们有没有感觉，这声音听上去怎么冷飕飕的？】
【我也感觉到了，好像气温一下子下
降了好几度！】
【楼上的，心理作用吧，我怎么感觉怪好听的！】
【就是，你们不会是博主请来的水军吧！】
「我去买包烟，马上就回来。」
室内一阵安静，姜也似乎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没想到门里很快就传来了一阵轻笑：「大晚上的还是忍一忍吧。」
姜也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我在外面抽好再回家，放心。」
说着，他好像失了面子一样，不再理睬里面的人，自顾自往门口走。
门内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那行吧，路上注意安全。」
听到这一句，姜也立刻又露出笑容，还得意地朝我挑了挑眉。
然后他就推开门，走到楼梯间，然后用力地把门关上，露出嘲讽的笑容：「现在我看你怎么编？」
我看着依旧在房内原地踏步还浑然不觉的人，心中不由一惊。
「不只是扎纸匠，还有画匠的人也参与了？
「不对，不对。我只算到一人的气息，难道她不仅会扎纸匠的匠术，还会画匠的？」
姜也看我嘀嘀咕咕好久，没好气地问：「你又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时候，他的视线对准了屏幕，正好看到了满屏的弹幕都在喊他快跑的！
【姜也，你是装的吧？你一直在房间内绕圈！】
【谁懂啊，我正好要去上厕所，半路被吓尿了！】
【这是鬼打墙吗？】
【姜也，要是你不是装的话，我觉得你真的得跑了！你根本没走出这间屋子！】
姜也的眉头一下子锁得死死的：「你们在说些什么啊？我不是已经走到门外了吗？」
弹幕里却一直在说他只是在房间内绕圈圈罢了！
姜也被说得越来越惊恐，但还是强撑着摆出一副我不会被你们骗了的表情。
我索性拿出刚刚一直在录像的另一部手机，让他看他刚刚的一系列动作。
只见那个视频中姜也往前走了几步，他自以为自己在走直线，其实早就拐了个弯。
然后他推开了一扇门，其实是房子的一个房间罢了，还好，并不是那个纸扎人所在的房间。
然后他就得意地跟我说他已经走出来了，看我还怎么往下编。
我看见姜也的瞳孔瞪得越来越大，直到最后终于受不了刺激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但他转念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虚张声势地「哈哈」大笑了两声。
「差点就被你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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