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家少爷最低谷的那段时间,我以未婚妻身份陪在他身旁,毫无怨言。
待他重整公司、大权在握后,却要娶白月光为妻。
他纵容白月光抢走我的一切。
我沦为彻头彻尾的笑话。
可我呀,不哭不闹,安静让位。
因为,拿到分手费,就可以治好我竹马的病了。
1
我去言刑的办公室送文件。
里面有些暧昧的声音。
是吴樱樱。
这些天,言刑一直跟她腻在一起。
吴樱樱听到我的脚步,撒娇地对言刑说:「你未婚妻来啦,要暂停吗?」
「让她等一会儿。」
动静越发暧昧,令人浮想联翩。
半晌后,言刑出来了。
衣衫不整,喉结旁还有微妙的红痕。
「什么事?」
他很高,低头看我时,实在算不上有耐心。
「文件,签字。」我言简意赅。
他拿起钢笔,写得飞快,像是急着把我赶走。
可等我真要走时,他又叫住我。
「顾如酥,有件事你去办。」
「什么事?」
「我和樱樱昨天被媒体拍到了,你压一下,别让他们发。」
「为什么?」我讽刺道,「他们拍的不是事实吗?」
「我和你还没分手,樱樱会被当成第三者,对她的星途不好。」
言刑面容英俊如神祇。
这么混蛋的话,从他口中说出,仿佛施舍。
我站在原地,许久不动。
他耐心告罄,语带威胁:「你会办好的吧?」
我淡淡笑了:「当然。」
2
我让下属去压绯闻。
大家脸色都很古怪。
也是,我们三人的关系,在公司根本不是秘密。
五年前,言刑初出茅庐,想接管家里的娱乐公司。
可是被人算计,被董事会架空,输得一塌糊涂。
他过得很颓废,然后遇到了我。
我陪他走过低谷。
帮他东山再起,夺回大权。
有一次,言刑喝多了,抓着我的手不放。
他说:「我的命都是酥酥给的,没有她,我早他妈从公司楼顶跳下去了。酥酥,我的好酥酥,我们结婚吧?求求你,嫁给我。」
在众人起哄下,我温柔点头:「好。」
后来我才知道,就在他跟我表白的那个晚上。
言刑给吴樱樱也发了消息——
「有没有兴趣签言氏娱乐?一姐的位置,始终留给你。」
吴樱樱同意了。
原来,她在出道前,就与言刑纠缠不清。
她是言刑的求而不得。
亦是他的念念不忘。
完成签约的那天,言刑激动得彻夜未眠。
3
言刑很关心吴樱樱。
关心得过度了。
吴樱樱拍戏,他必去探班。
久而久之,剧组里传出他们的绯闻。
于是言刑叫上我一起。
他说:「樱樱的口碑不能坏,你澄清一下。」
我问:「怎么澄清?」
「就说昨晚我们三人在一起。」
可是昨晚,我根本不在啊。
言刑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注意力全在手机上。
吴樱樱的新照片,他一张张翻看,全部选了「保存」。
那天有一场水戏。
天气冷,水很凉,吴樱樱死活不肯下去。
她冲言刑撒娇:「会感冒的哦,你忍心看我感冒吗?」
言刑当然不忍心。
他命令导演找替身。
可是,今天替身不上班。
一筹莫展之际,吴樱樱指向我:「顾小姐可以。我俩身高、身材差不多,只露背影,不会穿帮。」
言刑起先很犹豫。
但他发现,确实没人比我更像。
「酥酥……」
我打断他:「言刑,一大早我就跟你说过,我生理期。」
他一愣。
吴樱樱教训我:「生理期又怎样?外国人生理期都喝冰水,一点事没有。顾如酥,你是给公司打工的,别这么矫情。」
那语气,俨然自己就是老板娘。
我平静地看向言刑。
他很清楚,我生理期时碰不得冰凉,否则会痛得死去活来。
可良久之后。
他还是放弃了我:「酥酥,辛苦你一下。」
4
那天最后,我没下水。
导演看不下去了,从其他组借了个专业群演过来。
但也就是从那天开始。
言刑
收回了我在公司的大部分权利。
能自由进出他办公室的人,也从我,变成了吴樱樱。
现如今,他公然和吴樱樱调情。
还要我去擦屁股。
我去茶水间时,几个同事聚在里面讲八卦。
「顾总为什么不生气啊?」
「换我我可受不了这委屈。」
「恋爱脑害人呗,她太爱言总了,没什么不能忍。」
我在门外,下意识笑了。
确实。
我没什么不能忍。
不用太久了。
陈之尧的病,就快好了。
那个散尽家财,一遍遍救我于水火,最终连自己的命都差点搭进去的少年。
就快醒来了。
5
晚上有个局。
我迟到了。
言刑已经喝过一轮,吴樱樱坐在他旁边,穿得清凉。
他俩输了游戏,在大家的起哄中,要做一些亲密动作。
有人说:「这让如酥知道,不好吧……」
言刑倏地冷下脸:「提她做什么?」
我停在门外,饶有兴趣地听。
「言哥,你跟如酥这事,到底怎么说啊。」
「什么怎么说?我压根没打算娶她。」
「真假的?」
言刑不屑:「顾如酥也就那张脸能看,性格古板无趣,我早腻了。」
一旁的吴樱樱,得意之色快藏不住了。
「既然这样,」有个富二代不怕死地开口,「那我追酥酥咯?我还挺喜欢她这种。」
言刑愣了一下。
随即,眸光愠怒,似要发火。
「追你妈!你敢碰顾如酥一下,我让你这辈子回不了北京!」
富二代讪笑:「你不是腻了吗?」
「老子还没分手,腻了也轮不到你!」
「还没分?言哥,你是不是舍不得?」
「放屁,我舍不得?」言刑冷眼扫视,「是她像块牛皮糖,甩都甩不掉。」
有人打圆场:「是啊,顾如酥根本离不开言哥,说不定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气氛缓和了一些。
我终于推门进屋。
我佯装刚到,与友人们言笑晏晏,却故意无视言刑。
言刑心情不好:「酥酥,来我这边。」
我跟没听到似的,在富二代身旁坐下。
言刑直接黑了脸:「顾如酥,你再不过来,我们就到此为止了!」
全场安静。
似乎都在等我惶恐、挽留。
可我眨巴两下眼睛。
无比平静地说:
「好啊。」
6
我和言刑分手的那晚。
听说我走后,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差点把人包间给砸了。
但言刑依旧以为,我在闹脾气,迟早会低头。
他等啊等,等来的却是我的辞呈。
言刑开始慌了。
他四处找我,还托人打听我的消息。
他说,他没想分手的。
他还说,吴樱樱是被他请来逢场做戏的,他们什么都没发生过。
另外,偌大的言氏娱乐,有一半都是我亲手搭建。
我突然撤离,公司乱作一团。
言刑濒临崩溃。
可是他啊,怎样都找不到我。
我带着全部存款,人间蒸发了。
直到四个月后,我登上各大媒体的头条——
#前顶流陈之尧从病中苏醒,顾如酥喜极而泣。
照片中,我眸带泪光,欣喜地注视着陈之尧。
这张照片被人疯狂转发、议论。
几年前,陈之尧是最炙手可热的内娱顶流。
但他为了救人,重伤昏迷,不得不隐退。
言刑这才知道——
一:我和陈之尧是青梅竹马。
二:陈之尧当年救的人就是我。
三:也是最重要的,我从未爱过言刑。
这么些年,我容忍他、顺从他,只是为了竹马的医药费。
据说,言刑看到消息的那一天。
彻底发了疯。
7
我和陈之尧的过去,简单也不简单。
我们相识于福利院,从小一起长大。
七岁那年,我被一对富商夫妻领养。
养父母对我不怎么好,但胜在有钱,不愁吃喝。
陈之尧就没那么幸运。
他男身女相,打小五官就妖异勾人,被人取了个「男狐狸精」的外号。
可他不喜欢这个外号。
其他小朋友一这么叫他,他就冲上去跟人撕扯。
家长们看了,纷纷摇头。
于是,陈之尧成了没人要的小孩。
好像回到六岁那年。
他被关进小黑屋。
我们也如此这般,隔着一扇门,在人生的茫茫洪流中,依靠彼此。
23
我最终还是出手了。
言刑退居二线,辅佐我。
五个月,言氏娱乐大换血,我重新搭建了一套体系。
我股份最多,顺理成章统领董事会。
陈之尧的个人工作室,挂靠在言氏娱乐旗下。
他成了我手中独一无二的大顶流、镇司艺人。
不过, 我给公司改名这个事,遭到一些高管的反对。
有个女高管, 对言家忠心耿耿,不认同我这个外姓董事长。
她说我是靠出卖美色上位。
我一点不生气。
职场对女性多有不公, 像她这样有能力的女性, 我愿意善待她。
我叫她来办公室,把公司体系和规划和她讲了一遍。
她越听越沉默。
「这些……都是你做的?」
「嗯, 你觉得怎么样?」
「你是学影视的, 怎么会管理公司?」
「小时候跟养父母学,被卖到香港去后, 跟大佬也学了一段时间。对了,目前公司在香港开展业务, 也多亏了当时的经历。」
「你……被人当金丝雀, 还能学东西?」
我耸肩:「这大概, 就是我如今站在这里的原因吧。」
外貌固然重要。
可是, 在真正的实力面前, 美丽不堪一击。
爱情和颜值,都有可能辜负你。
但能力不会。
「我这辈子, 没想过当老板娘,」我笑笑,指指天, 「我只想当老板。」
女高管沉默良久,最后问了我一个问题:
「男女员工同工同酬,你真能做到?」
「现在,不就在实行?」
后来, 敲钟上市那天,她就站在我旁边。
她成了陈之尧以外,我的另一个心腹。
至于言刑……
他生病了。
言刑查出了严重抑郁。
他决定放弃公司的业务,远走国外。
一边治病,一边散心。
当初, 我把他从纨绔少爷扶成了董事长。
如今,我又把他变回了少爷。
走的那天,据说, 他在机场等到最后一刻。
我始终没来。
登机前,盛夏的天空飘起小雨。
他说:「酥酥来送我了。」
送机同事问:「什么?」
他看着窗外, 良久不语。
后来,我无意间看到送机的照片。
言刑的背包上,还挂着刚在一起时, 我送他的祈福挂件。
24
公司上市的第三年, 业务稳定增长。
陈之尧成了无法撼动的里程碑式顶流。
我们举办了婚礼。
我俩都没有亲人。
只有好友。
在好友们的祝福下,陈之尧牵起我的手。
他哭了。
「酥酥,我有家人了,是不是?」
我说:「我一直是你的家人。」
我抱着他, 凑到他耳边。
「陈之尧, 我爱你。」
我们都明白。
这三个字的分量。
我对人说过无数次爱,面不改色、漫不经心地说。
可没有一次像今天。
它沉甸甸的,跨越半生,融入骨血。
在千帆过尽后, 我终于说出了口。
从前,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此后,依然如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