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了将军的孩子，但将军不知道。
因为将军死了。
我给将军烧了点纸，收拾收拾包袱回了家。
一年后，我哥从山下劫了个俊俏的书生说要给我娃当爹。
我看着那人熟悉的脸，感觉像是见了鬼。
「书生」幽幽开口问我：「我娃呢？」
1
我是个女土匪，一个好色的女土匪。
自从听说我朝的镇国大将军长得十分勇武帅气之后，我就一直念念不忘想亲眼看看。
后来我瞒着我当土匪头子的大哥偷偷下了山，托人找关系进了将军府当丫鬟。
做牛做马三个月后我终于有机会给将军奉茶了。
嗯，将军长得确实帅，比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帅。
我才偷看了两眼，突然就被将军抓住了脖领子。
「你敢给本将军下药？找死！」
我一脸蒙逼。
啥？
什么药？
我正想着，突然嘴上一凉。
然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气息将我包围……
2
我做花痴许多年，撩过的汉子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个，没想到这次失了手。
稀里糊涂就把自己赔进去了。
将军当夜就把我赶出了房，然后风风火火不知去了哪里。
从此我再也没见过他。
直到一个多月后，将军死了。
死在大理寺。
旁人都说他犯了谋反之罪，畏罪自杀。
他被葬在城郊一处偏僻的地方，府上没人敢去祭奠他。
我倒不忌讳这些，想着我们终归也算缘分一场，拿着几叠黄纸去给他烧了烧。
回府那天晚上我吐了个昏天暗地。
第二天我立刻收拾包袱，策马赶回山寨。
3
我哥疼我，从山下绑了许多男子说要给我娃做爹，都被我以长的太丑拒绝了。
「哥，我可以一个人养孩子。」
「你晓得个屁！娃娃总是要有个爹的！」
直到我生下孩子几个月后，我哥又从山下绑来一个男人。
这男人虽穿着一身儒衫，但眼神犀利，身形健硕，孤身一人被绑在山匪窝里仍镇定自若面不改色。
任谁看都不像是个书生。
但我哥就信。
他得意洋洋地对我说：「妹子，你看哥今天绑的这个男人怎么样？」
「你不是喜欢长得俊的吗？这个就挺俊！你看这个给俺大外甥当爹行不行？」
「书生」沉沉看着我，目光如刀如剑。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还……还行吧……」
我哥一拍手：「那就这么定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今天就入洞房吧！」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哥又朝「书生」的屁股上狠狠踹一脚。
「你小子今晚好好表现！要是我妹子不满意，明天就把你剁了喂狗！」
我眼看着「书生」的眼睛里慢慢冒出火来，赶紧把我哥推出门去。
我的哥啊，你可真是我亲哥。
镇国大将军的屁股你也敢踹！
4
屋里只剩我和叶辰两个人，我赶紧给他松绑。
「将……将军，您还活着啊？」
叶辰轻轻转动手腕，语气沉稳阴冷。
「孩子呢？」
我故作惊讶：「什么孩子？」
叶辰转身掐住我的下巴，一步一步把我抵在墙上。
这是我第二次离他的脸这样近，他依旧同第一次一样，满脸都是怒火。
「装傻？想死吗？」
我看着叶辰阴沉冰冷的神色，便知道我和我娃的缘分已经尽了。
叶辰府里没有一个侍妾，更没有夫人，如今突然有了个孩子，他肯定要带走的。
我一个小小山匪，如何能与镇国大将军抗衡？
「孩子很好，是个儿子。」
叶辰的手松了松。
「你想带走，随时可以。」
叶辰放开我，在我脸上打量了片刻，转身坐下了。
「明日启程，你和孩子随我回府。」
5
我愣了愣，随即笑道：「我就不去了。」
叶辰冷笑一声：「名分会给你。」
我依旧笑着：「我不做妾。」
叶辰挑眉看我，似乎觉得有些搞笑。
「你可以继续做丫鬟。」
……
靠！
欺人太甚！
事已至此，不必再装客套了。
我干脆坐在叶辰对面，大刺刺说道：「当初是我犯花痴，非要想办法一睹将军芳容，谁想到刚见了一面就赶上有人给你下春药……」
叶辰的脸色阴了阴，我全当没看到：「如今的局面，实非你
我所愿，我区区一个小山匪，绝不敢高攀叶将军，还请将军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兄妹。」
我拍拍胸脯：「你放心，我以后绝不会去骚扰你和孩子！咱道上的人说话算话！」
叶辰一直看着我，眼神里若有所思。
半晌，他慢慢开口：「你们道上的人，确实豪爽。」
我嘿嘿一笑，伸手倒了两杯酒：「来，干了这杯酒，明天你就下山……」
「不过本将军不是道上的人。」
叶辰端起酒一饮而尽：「你跟我回府，没有商量的余地。」
得，说了半天，白费劲儿。
6
我没能说服叶辰，只能暂时拖住他。
理由是给我一个月时间哄好我哥。
毕竟我如果直接带着娃跟叶辰走了，我哥真的会去将军府造反的。
第二天一早，我哥要带着叶辰去巡山，说是让他熟悉熟悉环境。
叶辰铁青着脸看我半天，终于还是跟着我哥走了。
傍晚，叶辰回来时，我正跟山寨众头领在大厅里喝酒。
李头领：「二当家的，听说你看上一个小白脸？老子好伤心啊，当初咱俩一块骑马看雪的事你是不是都忘啦？」
张头领：「老李你闭嘴！我还跟二当家看过一宿月亮呢！我说什么了？」
赵头领：「切，你们那算啥？我还抱过二当家的……」
萧头领：「我亲过二当家的。」
……
「靠！什么时候的事？」
「你小子，我早知道你不老实！」
「揍他揍他！」
……
大厅里瞬间乱成一团，一众人都忙着劝架。
叶辰突然大跨步走到我的身边坐了下来。
他借着我的手喝了一杯酒，然后捏着我的手腕笑着看我。
「真没想到，你的情史还挺丰富。
「接着说，让我也开开眼。」
7
叶辰的周身散发着森森冷意，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可还没等我说话，叶辰的脑袋上就突然挨了一巴掌。
我哥一把将叶辰拉到离我两米远的地方，然后大着嗓门嚷道：「这里有你吃醋的份？
「我妹子从小就不拘小节，跟兄弟们关系好得很，你小子最好不要叽叽歪歪！」
叶辰甩了甩衣袖看着我，眼神中明明白白写着：老子要发飙了！
我赶忙把我哥拉走，然后重重一拍桌子：「都闭嘴！以后我可是有主的人了，你们这帮老爷们儿谁也别惦记老娘！」
四位头领忿忿低下头，他们一个个闷头喝酒，没人给叶辰好脸色。
我拉着叶辰坐下，等了半天都不见哪位头领再出声。
诶，怎么不按剧本来？
我用力瞪着四位头领，没一个搭理我的……
我眼睛里快要喷火的时候，萧彻终于站了起来。
「我喝多了，出去醒醒酒。」
8
我等了片刻，也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外面凉风习习，很是爽快。
我拐了几个弯，在小树林里找到了萧彻。
「你小子咋回事？你啥时候亲过我？」
萧彻穿着一身黑衣，身量挺拔，剑眉星目。
他转头淡淡望着我：「做戏当然要做足一点。」
我轻轻踹他一脚：「去你的！你最好照词说！」
萧彻一动不动，突然问我：「你为什么不跟他走？」
我猛然一愣：「你……」
「我知道他是谁，我也知道他要带你走。」
萧彻向我走了几步，低头看着我的眼睛：「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跟他走？」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洛洛……」
萧彻轻轻唤我的名字，我抬头望他，他突然倾身拥住了我。
我全身一震，下意识就想推开他，却听见他在我耳边轻轻呢喃：「别动，他来了。」
我愣了愣，停下了动作。
萧彻的呼吸洒在我的脖颈边，他声音压得极低。
「洛洛，给我亲一下好不好？」
9
我以前从未发现萧彻这么变态。
曾经年少轻狂时我确实撩拨过他很多次，毕竟他的颜值在附近几个寨子里都是最高的。
但萧彻以前挺高冷的，开口闭口把我当兄弟。
现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闷骚？
我暗暗拧了拧萧彻的胳膊：「你小子，给我正常一点！」
萧彻轻笑着放开我：「逗你呢。」
我转身，发现叶辰已经走了。
回到卧室，脸色黑得像锅底一样的男人正坐在屋里等我。
「咳咳，将军别生气，我们江湖中人就是说话比较直……」
我摆出一副大大
咧咧的表情说道。
叶辰反手掏出一个细长的小棒棒拿在手里把玩。
我定睛一瞧，顿时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他手里是行军信号棒，一发百应。
「将，将军，您这是何意？」
叶辰一字一句慢慢道：「山下三千精兵，围了整座山。
「灭山寨，抓你哥，杀奸夫，用不了一个时辰。」
叶辰冷眼瞧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我扑通跪倒在地：「将军！是小女的错！小女常年混迹江湖，不知检点，行为放荡，实在配不上将军，还请将军息怒！」
叶辰伸手抬起我的下巴，语气冰冷：「让我息怒可以，拿出你的诚意来。」
我有些疑惑。
什么诚意？
我都跪下了还不够有诚意？
叶辰的唇角微微上扬，声音低沉。
「伺候我高兴了，这根信号棒就送你。」
10
叶辰是镇国大将军，年少有为，战功赫赫。
世人皆说他一身正气，不近女色。
然而我见他第一面，他就把我睡了。
如今也不过是刚见过第二面，他又要睡我……
呵，男人。
「将军你……还真是不挑。」
我看看信号棒，又看看叶辰，缓缓道。
叶辰蹙眉看我，我笑着说：「小女相好众多，将军不在意？」
叶辰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脖颈，用手指重重摩挲刚才萧彻亲近过的地方，他的眼神阴鸷冰冷。
「林洛洛，我见过的死人比你见过的活人都多。
「在我面前演戏？你差远了！」
我听完一愣，还没等细想，叶辰已经将我打横抱起，走向床边。
我突然想起第一夜经历的粗鲁和疼痛，忍不住喊出声：「你轻些，轻些！」
叶辰的步伐顿了顿，声音几不可闻：「嗯。」
11
第二天我穿了衣柜里领子最高的一件衣服，却还是被萧彻发现了端倪。
他歪头盯着我的脖颈，脸色青红不定。
「他用强了？」
我拢拢衣领：「没有。」
萧彻的神色变得很复杂，我有些看不懂。
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张头领突然闯了进来。
「二当家的，不好了，大当家的被黑虎寨的人抓走了！」
我和萧彻皆是一惊：「怎么回事？」
「听说是早上巡山的时候起了冲突，现在黑虎寨放出话来，让您带着两箱金子亲自去接人，否则就……」
黑虎寨是有名的恶寨，作恶多端，心狠手辣，与我秋山寨积怨已久。
我回头嘱咐萧彻：「备钱，备马，李头领守家，张头领和赵头领接应，你随我去黑虎山。」
萧彻领命而去，我拿上长剑，准备出发。
「需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去？」
叶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他语气平淡，神色镇定。
我摆摆手：「不用了。」
12
叶辰还是跟来了。
我脑子中想着许多事，无暇顾及他，便随他去了。
我来到了黑虎山，见到了寨主，他却不肯放人。
他说看上我了，让我嫁给他做五姨太，否则就杀了我哥。
我嗤笑一声，拔剑相向。
「毛老二，可惜了，我不与人做妾的。」
动手已不可避免，我带着众人混战，萧彻偷偷溜到后院去找我哥。
敌多我寡，我只能勉力支撑，待见到萧彻背着我哥跑出来时，我连忙准备撤退。
可毛老二一声令下，竟从林子里又冒出来上百人，我们瞬间被围得严严实实，插翅难飞。
「把林二当家的绑了送去我房里，剩下的人，杀了。」
毛老二摸着他的秃头，笑眯眯开口。
我看了一眼叶辰，他面色如常，只是目光有些阴沉。
我想，以他的武功，一个人突围应该没有问题。
他是大将军，决不能死在土匪窝里。
于是我转身挡在叶辰的前面，低声道：「我想办法拖住他，你走。」
叶辰似乎很惊讶，他定定看了我许久，突然搂住我的腰轻声道。
「夫人，你真会说笑。」
13
一声「夫人」让我一愣，我还没反应过来，叶辰就将我拉到他的身后死死挡住。
「呦，秋风寨来新人了？在这里逞强，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毛老二嚣张地对着叶辰说着，然后他挥挥手，周围的人拿着刀一拥而上。
我下意识抓紧了叶辰的衣服，却见他伸出手轻轻在空中摆了摆。
一瞬间，数名穿着软甲的男人从树林中飞出，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武功高强，这群山
匪在他们手下根本过不了三招。
局势很快扭转，我逐渐放下心来。
可一个不留神，叶辰突然策马奔出去，将正死命逃跑的毛老二亲手抓了回来。
毛老二梗着脖子看叶辰：「你……你们是当兵的？
「按我朝律法，军队不得擅自剿匪，这是重罪！我……我要告你们去！」
叶辰一脚将毛老二踹翻在地，从我手中拿过长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哼！跟本将军谈律法？
「你可知道死字怎么写？」
毛老二终于怕了：「你，你到底是谁？你不怕皇帝治罪于你吗？」
叶辰满身肃杀之气，一字一句冰冷狠厉：「你胆敢羞辱镇国大将军的夫人，该治罪的人是你！」
毛老二惊诧之下忍不住战栗：「镇国大将军……你是叶辰？怎么可能？不可能……」
叶辰手起剑落，毛老二血溅三尺。
14
周围突然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愣愣看着毛老二滚落的头颅。
黑虎寨的残兵们齐刷刷跪地发抖，大呼「饶命」。
叶辰娴熟地擦了擦剑，拉着我上马便走。
我被他从后面搂着，禁不住有些耳根发热。
萧彻一直沉默不语，只是将昏昏沉沉的我哥搀到马上，牵着马在后面慢慢跟着。
我哥鼻青脸肿的，看起来受了不少罪。
「你……」
我觉得场面有些尴尬，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大着舌头嘟囔。
我拉住缰绳，回头看我哥：「哥，你说啥？」
「叶，叶，叶辰……」
叶辰也回头看我哥。
我哥努力从马上直起身子，然后颤颤巍巍伸手指着叶辰：「老，老子弄死你个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