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男朋友吵架后，闺蜜为了安抚我受伤的心灵，当即送我一条十万块钱的红裙子。
我满心欣喜，当晚就穿着它在一个哄睡直播间里亮相。
弹幕里都是羡慕我们闺蜜情的声音。
可全程风趣的主播却神情严肃：
「快脱下，那是红嫁衣。穿上它的人当晚会被杀，进入十八层地狱，你快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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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主播名叫傅兰青，是个年轻的帅哥，凭着优越的睡眠故事吸了不少粉丝。
见我不说话，他又问：
「你闺蜜是不是还说这是古代大户人家的小姐才能穿的裙子？
「她平时是不是喜欢簪子、旗袍这些复古的东西？
「这裙子是不是在京市仿古街最后一家店里买的？」
我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说得都对。
我叫李柠月，与闺蜜石晶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石晶非常喜欢主播说的这些东西。
每次我们俩一起逛街，她从来都不看那些偏向现代的衣服。
她总是画着细眉，做着手推波浪发，穿着旗袍配上一双玛丽珍，才肯出门。
就连下雪的冬季，也是如此。
我因此还总是打趣她，上辈子应该是才貌双全的才女。
她只是淡笑着说她习惯了，喜欢这么穿。
我也只当是近年来传统文化复兴，很多女孩子喜欢复古穿搭，便没多想。
可如今想来，确实有不少怪异之处。
弹幕里渐渐有了不同的声音：
【这不是哄睡助眠直播吗？怎么开始搞起玄学了？】
【真是世风日下，现在的主播为了流量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大半夜的，可别危言耸听了，仿古街最后一家店我还买过裙子呢。】
【只有我觉得，主播说的有道理吗？】
傅兰青拨动着手中的罗盘，只是掀起眼皮继续问我：
「美女，你闺蜜的确不对劲，她是不是经常叫你去人烟稀少的地方做公益。如无人关注的博物馆，还有墓地？」
我点头称是。
他又说：「你们去做公益的时候，是不是还得随身携带香烛和纸钱？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艳阳高照，都无一例外。」
我再次点头，心里却泛起鸡皮疙瘩。
每次跟石晶一起去做公益的时候，她说这是她们家乡的习俗。博物馆和古墓阴气重，我们多烧点香和纸钱总没错。
此刻直播间已经显示在线人数九万。
断断续续地，还在涨。
突然有个山水头像的人犀利发言：
【主播这么能说，咋不直接去缅北搞诈骗？
【这忽悠人的手段，杀猪盘见了你估计都得绕道走。】
有些老粉立马不乐意，随口反驳：
【主播都说对了，而且又没收钱。】
【你不会是主播的同行，得了红眼病，来搞破坏的吧？】
【主播年轻有为，从没主动开口要过打赏，肯定是有人嫉妒呗。】
那个山水头像的人又发言了：
【你们的脑子都是用来吃饭的吗？这个姑娘主页里有和闺蜜一起的合照和视频，一个是现代简约风，一个是中式复古风。两人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而且，去博物馆和墓地烧香烧纸很正常吧？为了表达对死者的纪念，有啥问题？】
弹幕开始寂静，再无人发言了。
可只有我内心，越来越害怕。
石晶对于中式复古的东西不是一般的执着。
有一次她在古玩市场上买了一支玉簪，对着它又亲又摸，那种近乎疯狂的表情把老板都吓得不轻。
还有她每次洗漱之前，都会遵循先焚香，再去沐浴、更衣的顺序，从来没乱过。
我悄悄往厨房看了一眼，里面的灯亮着，紧张道：
「现在我闺蜜在做夜宵，厨房的门关着。
「这个红嫁衣，到底是什么来头？」
傅兰青比刚开始更严肃：
「红嫁衣上附着一个女子的灵魂，她此刻正大睁着眼在你肩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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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闺蜜日夜以鲜血喂养，但一个人的血终究有限，所以只能寻找更多宿主。
「凡是穿过这条裙子的人，最终都会被吸干鲜血，只要杀够九个命格相同的人，那灵魂就会脱离且复活，而你会变成新的灵魂被拘禁其中，如此反复。」
弹幕又炸开了锅。
【主播这牛都在天上飞了，你说这裙子上有魂魄，那你这么说，女鬼难道听不到吗？】
【我还在上厕所，主播你不讲武德。】
【还有一分钟就十二点了，我还是憋着不去厕所了吧？怪吓人的。】
【主播你是不是看人家美女的闺蜜有钱，所以才编出这个谎言伺机要
打赏？】
【还哄睡助眠呢，这一夜我都不用睡了。】
傅兰青淡淡道：
「她当然听不见我们说话，因为还没复活，这裙子现在只是个载体，相当于屏蔽了人类的气息，凌晨两点才是她活动的最佳时机。
「美女，你最好立马去脱了裙子。」
我一时竟有些难以抉择。
石晶平时对我挺好的。
若说她有特殊癖好，或者有心理疾病我都能接受。
但是说她用自己的鲜血喂养一件裙子上的魂魄，着实有些天方夜谭。
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亲自验证。
「我现在就去脱了这裙子。」
我带着手机进了卧室。
可奇怪的是，我越脱越紧，两端的肩胛骨越来越疼，我一用力就好像有人在啃食一般。
「裙子越来越紧，我脱不下了。」
我说完后，弹幕沉寂了一会儿，又不断飞舞着文字：
【大晚上的别吓我，我刚加完班一个人走夜路呢，五星红旗快来保佑我。】
【这美女不会是主播请来的托吧？】
【说得像模像样的，有的人为了美丽真是什么衣服都穿，不合尺码就直接说啊。】
【可美女看起来只有九十多斤，并不胖啊。】
【一看你就是美颜 P 图看多了，现在哪个女的不美颜 P 图？】
傅兰青也面露疑惑，问道：
「你闺蜜做了多长时间的宵夜了？
「大家没发现从开始到现在，厨房没传来任何切菜之类的声响吗？」
我凝神一听：「有，好像是煮汤的声音。」
弹幕又来了：
【主播被打脸了吧，如果人家提前切好配菜或者剁好骨头呢？】
【看来他们二人没配合好，台词乱了。】
【可是现在一般的年轻人要吃夜宵也是点外卖啊，这么晚了，就不怕打扰邻居休息吗？】
【也许人家女孩勤快呢，都洗洗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傅兰青微微蹙眉：
「你现在过去看看，但是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表现出异常，控制好情绪。」
我犹豫半晌，还是将手机调为静音，蹑手蹑脚地过去。
不知不觉间，直播间已有十五万人了。
【这姑娘不是个傻子吧？】
【这是啥节目呀，有道具吗？】
【妈妈呀，我后背有点发凉……】
我越靠近厨房，手心的冷汗越多，双腿不由得开始打颤。
我慢慢贴近门，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热气，也能听到「咕咚咕咚」冒泡的声音，应该是在煮汤。
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
看来石晶真的只是在煮汤。
她平时就喜欢吃些汤汤水水的，说是清淡的美容养颜。
这次我跟男朋友吵架，要不是她收留我，我恐怕早就睡大街了。
我突然为自己的怀疑感到羞愧。
怎么能因为网络上一个素未谋面的主播就去怀疑现实中的闺蜜呢？
可就在我正要抬脚离开时，我肩膀上一轻，好像有什么东西离去一般。
里面传出一阵女人的尖叫：
「烫……烫……」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别怕，今夜过后，你就再也不用饿着了。」
石晶的声音我熟悉不过。
可里面说「烫」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我忽然心跳加速，浑身发热，豆大的汗珠止不住地从后背往下掉。
就在我撒腿要跑时，石晶出来了。
厨房里面瞬间传出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可她除了她之外，空无一人。
3
「怎么了？」
她眉眼含笑，可总给我一股煞人的气息。
我尽量克制住自己的紧张，随口说道：
「快要吃夜宵了，这裙子脱不下，我想来找你帮忙。
「可是听到你好像在打电话，就没打扰你。」
我紧紧注视着她的表情，听到要脱下裙子的那一刻，她毫无反应。
「那有啥？咱俩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吗？
「不过我并没有打电话，你也知道，我的厨艺一般，所以只能边看视频边做饭。刚刚恰好有个博主家的小孩被饭菜辣到了，就发出了一声尖叫。」
她边说边让我进了卧室。
「是后面的拉链卡住了，现在好了。」
我换上睡衣，趁她盛汤时戴上耳机。
此刻弹幕里又充满了网友的吐槽：
【主播和这位美女有完没完？裙子不是脱下来了吗？】
【人家闺蜜好心好意给你买裙子、熬汤，还被怀疑，我要是那个闺蜜早就冤死了。】
【这样的小绿茶
请滚远点，别来博眼球了。】
我总觉得不对劲，可为了不占用公共资源，只好打字跟大家道歉：
【对不起各位，今晚因为这个误会，耽误大家休息了。】
傅兰青却不赞同道：
「刚刚厨房的那声尖叫，是那魂魄的。」
我回复道：【可石晶刚刚说了她在看视频，是博主的小孩被辣到了，才发出的尖叫。】
「你闺蜜的手机一直在沙发上，这么久了你没发现吗？」
我转头一看，果然她的手机在沙发上。
内心那股不安又出来了。
网友也纷纷出言：
【妈妈呀，主播聊点助眠故事吧，我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你们是不是傻？万一人家的闺蜜有两个手机呢，别在这吓人好不好。】
可石晶真的有两个手机吗？
为何我之前从来没见过。
就在此刻，她端出两碗排骨汤，手上还夹着一部手机。
「柠月，快来帮我拿一下手机。」
「好。」
「上次工作赶时间，不小心摔碎屏了，我就重新买了个。」
我将手机放在沙发上，屏幕上有一道裂痕。
「快喝啊，还愣着干吗？
「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她明明是笑着给我夹菜，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我始终觉得阴森森的。
此刻网友在疯狂吐槽：
【我就说闺蜜没问题吧！】
【大家都别猜了，猜就是主播和美女是一个公司的。】
【都啥时代了，还相信这种封建迷信。】
傅兰青坦然：「那魂魄此刻已经附了你闺蜜的身体，她要借命还魂。」
「在看什么？」
石晶忽然伸手将我手机夺走，直接按了熄屏。
「随便看看小视频。」
我慌张不已，此刻看着排骨汤也味同嚼蜡。
良久，石晶好像发现了我的异常。
「你不会因为我拿了你手机就生气了吧？」
「当然不会，我们是好闺蜜。」
可当我再低下头时，竟发现此刻整个碗里都是红色的，排骨也不知何时变了样子。
这哪里是汤。
分明是满碗的血啊！
我没由来地一阵恶心，直接跑到卫生间呕吐。
不知怎么回事，傅兰青的声音竟然从耳机里传来：
「不要喝汤，喝了你今晚就走不出这里了。
「你现在借机摸摸她的手腕，她的骨骼与一般人的不一样，瘦弱无比。不管你发现什么，一定要先顺着她，不要有任何异样。」
「你没事吧？」
石晶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后，没有半点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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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应该是太晚了，吃了东西胃里难受，多亏有你在。」
我佯装感动，顺势牵起她的手腕。
明明是石晶的手腕，可此刻却像一块脆骨。
瘦骨嶙峋，整个手腕上竟然平白无故有两条凸起的线，在不断游离，冷得不像常人。
我被吓得一个激灵，急忙甩开她。
气氛瞬间冷凝，可也只是一瞬。
她又眉开眼笑跟我说：
「你胃不舒服，就乖乖坐着，我去洗碗。」
趁此空隙，我终于拿到手机。
直播间大部分人纷纷好奇，现在怎么样了？
我心慌意乱地打字：
【她的手腕真的不似常人，骨骼凸起，冰凉刺骨。
【而且刚才我之所以呕吐，是因为看到了满碗的血，那根本不是汤。】
弹幕里又有人讽刺：
【美女是嫉妒闺蜜比你瘦吧？】
【身材苗条的女孩手腕都很瘦，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还血呢？你以为你是西游记里的蛇妖吗？还喝血？】
山水头像的人也发声了：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主播这么说，你也信，看来是妥妥的托了。】
……
可是瘦也要有个限度。
何况石晶是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平时手腕是比我粗一些的。
为了证明我并没有说谎，我四下寻找垃圾袋。
我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那碗被倒掉的汤。
可此刻整个垃圾袋子已经被鲜血染红，里面不知是什么肉，根本不像排骨。
我连续拍了两张照片上传，并转换了摄像头。
【这是刚刚我没喝的汤，无美颜无滤镜，大家可以亲眼看看。】
此刻，直播间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情景。
【妈哎，好恶心。】
【好血腥，我以后都不敢喝排骨汤了。】
【所以主播没有骗人，这闺蜜真的不正常
？】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这血是魂魄在吃人？可之前主播不是还说那魂魄在美女肩膀上吗？】
傅兰青问：「大家都知道红嫁衣的故事吗？」
此话一出，不少网友纷纷来普及：
【曾经有个女子，听说是因为被男朋友辜负，所以穿着亲手绣的红嫁衣跳楼而亡。死后怨气冲天，所以灵魂一直停留在人间。】
傅兰青淡淡道：
「一般自然消亡的，都是人死魂灭。可若有因果牵扯，就会产生怨气。而有怨气的，会根据养她的主人的命令而移动位置。
「道家有种秘术，叫借命还魂。
「人死前穿什么衣服，魂魄就会怎么回来。要想复活对方，需要九个命格相同的阴年阴历阴时出生的女子的鲜血喂养，才能完成。
「但这样命格的人很奇怪，不是靠生辰八字来判断，而是根据血液来看。且前期命途多舛，容易受伤，经常遇事不顺，所以很罕见。」
我内心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想法。
心怦怦直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三年前跟闺蜜石晶相识，纯属偶然。
当时男朋友出差，我只好一个人去爬山，却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了罕见的泥石流。
右腿受了很严重的伤，醒来时人就在医院里。
石晶正好守在我旁边。
医生说要不是她送来得及时，我可能要命丧当场。
当时为了感谢她，我们时不时地去彼此家里蹭饭。
一来二去，就成了要好的闺蜜。
可如果这场相遇，是早就有预谋的呢？
听着她厨房洗碗的动静，马上要结束了。
我没由来地一阵恐慌，整个人开始呼吸不畅。
【大师，一定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