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那年,他用一根棒棒糖骗我进了房间。
然后,以精神病为名逃过了制裁。
二十年后,我从领奖台上下来,收到了一条短信。
「囿囿,我一直在你身边。」
太好了。
强奸犯,我找到你了。
1
「恭喜谢樱,获得第三十九届百灵奖的影后,现在,请您发表获奖感言!」
灯光之下,万人焦点。
高奢礼服勾勒出我完美的身体曲线,十八厘米的水晶高跟鞋让我的腿看上去越发修长,雪白的皮肤,精致的眉眼,每一处,都将艳丽性感表现到极致。
感言吗?
我轻轻勾唇,看着镜头,眸光滟潋,风情万种。
「我想……谢谢他。」
粉丝说,我拥有世界上最性感的唇,哪怕只是轻描淡写,都似在说让人心醉的情话。
而我现在,没有轻描淡写,字字真心实意,浓烈的神情仿佛酿造百年的美酒。
「是他陪我走过低谷,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谢樱。」
大概没人想到,从出道至今一直零绯闻的新晋影后,竟然会在颁奖现场「深情告白」,别说现场的粉丝尖叫一片,就连明星们,都露出了震惊的目光。
等颁奖典礼结束,我果不其然,是被记者围堵最多的那个。
「谢樱,请问你刚才说的人是谁?」
「是你男朋友吗?」
我模棱两可:「不是,不过,快了。」
当天晚上,娱乐版块的热搜情理之中被我占据,所有人都在猜测,我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谢樱第一部电影的男主角王冲?当时她第一次拍戏的确遇到了很多困难,而且谢樱和王冲现在都还是好朋友!】
【不可能是王冲,王冲有个地下女友,很多年了。】
【难道是黄浩铭?前段时间黄浩铭出歌,谢樱还帮他宣传来着?】
【不信,黄浩铭就是个弟弟,谢樱不可能喜欢这一款。】
【她经纪人?听说她经纪人一直单身,而且帮了她很多。】
【……你能再离谱点?他经纪人是个 gay。】
总而言之,上到五十岁,下到十八岁,但凡和我曾经有过接触的单身男性,都被网友纳入了怀疑对象。
只是,猜测容易,要找到有力的证据支撑他们的观点,难。
就连狗仔都说了——
「谢樱有绯闻男友?百分之百是假的!我一直在拍谢樱,真的什么都拍不到。」
「这么多年,拍到了马路遛狗,拍到了捡到一块钱交给警察叔叔,拍到了边走路边看动漫,拍到了在停车场迷路两小时,拍到了在路边买光了老奶奶的包子最后吃吐,真的什么都没拍到。」
「要是真有这么一个大活人,我能不知道?」
网友们这么热情,我要是还不回应,就显得有些不礼貌了。
我在微博发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男人的背影图,从衣着打扮来看,和我年龄相仿,应该不超过三十岁。
「好了好了,大家别猜了,他是我知根知底的网友,我们还没奔现呢!要是吓跑他,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护夫狂魔谢樱】这几个字很快冲上了热搜第一。
我退出微博,来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慵懒地瘫在沙发上细细品着。
房间里很安静,墙上挂着的黑白闹钟正常工作,每走一下,就会发出一声轻响。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像是生命的倒计时。
当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我收到了一条未知短信。
【囿囿,我一直在你身边。】
我猛地坐起。
我回他——
【你是谁?】
他没有理会我,自顾自地回我消息,像是一个神经病在我耳边呓语。
【囿囿,你不准喜欢上别人。】
【囿囿,你不能喜欢上别人。】
【你是我的。】
【你早就是我的了。】
我捏着手机的手开始冒冷汗,我又问他:【你是谁?】
【囿囿,接受采访时,你说你最讨厌的东西是香菜,可我知道不是。】
【你最讨厌的是棒棒糖和门。】
【粉丝给你的所有礼物,哪怕只是一张小卡片你都会留着,唯独棒棒糖,你从来都不带回家。】
【你家里,除了进门的位置,其他所有的房间,你都没有安门。】
【你现在在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高脚杯,礼服被你撩到了大腿的位置……性感得不可方物。】
【囿囿,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一直在你身边哦。】
好冷。
冰冷的汗几乎瞬间从我的毛孔溢出,浸透我的衣服
,覆盖上我每一寸肌肤。
可是……
身体里,却是滚烫的。
我的血液,像岩浆一般沸腾了起来。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
强奸犯,你终于又出现了。
他说得对,我最讨厌的东西,不是香菜,是棒棒糖,还有门。
六岁那年,他用棒棒糖把我骗进房间关上了门,一关就是一辈子。
2
我是留守儿童,爸爸妈妈常年在外打工,我和弟弟一直跟着爷爷奶奶住。
家里没有人喜欢我,我就像一根杂草,永远穿着破旧的衣服,脏兮兮地像个小乞丐。
我五岁那年,邻居家周奶奶的孙子周让从外省转学到我们县城复读,刚满十八岁。
他每周都会回来,每次看到我,都会塞给我一个棒棒糖,还特意强调:「囿囿,你弟弟没有棒棒糖哦。」
在那时,他简直就是我心里,天下第一大好人。
直到六岁那天,他和往常一样,笑着递给我一根棒棒糖。
「囿囿,哥哥家里还有很多,你和哥哥一起去家里拿好不好?」
「放心,家里就我一个人,你奶奶和弟弟都不会知道的。」
「这是哥哥和你的小秘密哦。」
我跟着周让回了周家,来到了他的房间,看着他关上房门加了锁。
灯光里,他回头对我笑,笑容却渐渐扭曲。
「囿囿,你不知道你有多可爱,我真的好喜欢你,囿囿,做哥哥一个人的芭比娃娃好不好?」
……
再次睁开眼,我人在垃圾堆里,周围好臭,还有一只老鼠跳到了我身上,我张开嘴,好用力才发出一声轻微的哭喊声。
我被拾荒者救了,被送到医院救治后没多久,警察就来了。
周让没有坐牢,靠着一份「精神病司法鉴定证明」,还有我爸爸妈妈赶回来特意签的谅解书,成功脱罪。
那一天,爸爸妈妈和奶奶笑得很开心,用奶奶的原话说,这叫「天上掉馅饼」「赔钱货也能赚钱」。
周家人搬离了村子,离开前,大包小包,周让坐在车里对着我招手,笑得阳光灿烂。
而我的人生,却比以前更加昏暗。
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有人在旁边对着我指指点点:「就是她,被周家那小子那啥了。」
我奶奶,更是常常骂我「不要脸」「狐狸精」,还说是我勾引的周让。
十二岁那年,因奶奶去世,爸爸妈妈把我和弟弟接到了身边读书。
我再次遇到了周让。
他在校门口等我,看到我,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根棒棒糖:「囿囿,哥哥好想你,你长大了还是这么可爱,没有比囿囿更可爱的女孩子了。」
我吓坏了,当晚回去就发起了高烧。
平时我都不敢和妈妈撒娇,那天脑子烧糊涂了,我抱着妈妈大哭,把周让来找我的事情说了出来。
第二天我烧退了,我第一次看到对我那么温柔的爸爸妈妈。
妈妈给我换上了一条新裙子,给我扎了两个麻花辫,爸爸亲自把我送到了学校。
那一刻我真的太幸福了,幸福到我甚至忘了心里所有的伤疤,他们对弟弟的偏爱,也仿佛不过是一场梦。
直到下午放学,周让再次出现,爸爸冲出来把他压到地上,还叫来了警察。
他们通过记者把这件事闹大,逼周家人又给了他们一笔两百万的赔偿金。
我永远记得那天。
那天,是弟弟的生日,他们一家三口去了西餐厅,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家里。
那一瞬间我彻底清醒。
原来,真的是梦啊。
我收拾了几件衣服,想永远离开这个家。
没想到,他们出了车祸。
告诉我这件事的,是爸爸为了讹周家,出警的警察。
他以为我有一个爱我的爸爸妈妈,看着我,双眼微红:「囿囿,王叔叔很遗憾地告诉你,就在两个小时前,你父母还有你弟弟开车回来的路上,不幸遇上了一辆油罐车,油罐车因躲避行人侧翻,刚好压住了你爸爸的车……」
「他们,当场身亡。」
死了?
「他们被压扁了吗?」
「……是。」
我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王叔叔都吓了一跳,连带着他也哭着安慰我。
他让我要坚强,说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等着我去发现。、
可是他不知道,我哭,是因为开心。
3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爸妈对我不好,所以遭了报应。
他们的近亲除了我,都死绝了。
也就是说,他们靠我的赔偿金成了百万富翁,这笔钱,最后还是落到了我手里。
曾经,把我骂得最厉害的那几个乡亲,争着抢着要收养我,那些丑陋的嘴脸破天荒地学会了笑脸相迎,
但他们都没成功,我最后,被一名神秘人收养。
很快,我从他们的世界里彻底消失,林囿死了,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有谢樱。
同时消失的还有周让。
因我爸妈的大闹,提升了周家人的「知名度」,他们带着周让出了国,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可我知道,周让一定会来找我。
他看我的眼神,疯狂到了极致,只要他活着,只要他看到我,他一定会来找我。
这不,他终于出现了。
我让人查了周让的号码,号码定位在阿富汗,很明显,要以电话号码作为突破口,难。
不过没关系,我的猎物如果这么好抓,岂不是浪费了我这么多年的期待?
我没有理会周让的警告。
第二天,我给格桑珠宝拍摄宣传大片后,还有一段直播采访。
采访开始之前,我特意让主持人新增了一个感情问题。
「请问谢樱,你的另一半……就是网上都传疯了的那位,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直播里,我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黑长直的头发和雪白的皮肤,干净的妆容,让我平日里在大众面前美艳性感的形象大打折扣,取而代之的是不谙世事的纯美。
我的粉丝都疯了。
【啊啊啊啊樱樱今天好好看!请把这个妆容刻在脸上。】
我的笑容里少了几分自信,多了几分羞涩。
「他啊,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我最痛苦的时候,是他一点点帮我走出困境,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曾经的磨难根本就不算什么。」
「是磨难让我和他相遇,我甚至有那么一刻,想要感谢磨难制造者。」
「上天是公平的,你的伤害,让我拥有了世间瑰宝,我希望,我可以和他修成正果。」
我的夸赞,引来一波 666。
【好羡慕那个人啊,呜呜呜呜,我的樱樱你一定要幸福!】
【樱樱你喜欢就好,你的樱花一直支持你!】
……
不出意外,我的直播采访视频再次热搜。
【新晋影后大胆示爱】没有比这个更加夺人眼球的标题。
作为焦点聚集的本人,我更是转发了这条热搜,并且评论:【大家不会要太热情了哦,他胆子真的很小。】
我对另一半的喜欢,隔着屏幕都能让所有人感觉到。
晚上,果不其然,他又给我发消息了——
【囿囿,你不乖,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你只能是我的,你不能喜欢别人!】
【我要你立刻公开和他断绝关系。】」
【乖,囿囿乖,听话。】
刚结束了一天的拍摄,因为明天还要赶往外省参加活动,所以我现在住在距离机场最近的五星级酒店。
我侧躺在沙发上,懒懒翻了个身。
回他。
【我要是不听话呢?】
他好半天才回我消息。
【囿囿,你现在在奥特兰多大酒店,你住在 5030 号房,和你同住的还有你的小助理。因为酒店的房间里是有门的,你害怕。】
我慢慢坐了起来,凝视着他发给我的消息,目光一点点沿着周围转了转。
我住的这个房间有很大的落地窗户,窗帘没有合上,往下低头,是车水马龙,视线往上,是一栋栋亮着灯的高楼大厦。
看着那一个个关着灯的房间,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蔓蔓,窗帘!」
杨蔓是我小助理的名字,她正坐在靠的小沙发上自拍,闻言,立刻起身帮我合上窗帘。
「樱樱姐,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事。」
他的消息又来了。
「囿囿,把窗帘拉上是没有用的哦,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随时知道你在哪里。」
太可怕了。
我突然意识到,如果说周让当年对我的伤害,是由于他嘴里的一时冲动。
那么时隔多年,他已经成长成了一个专业的罪犯。
只是,我更兴奋了是怎么一回事?
一想到我要面对的敌人,比当初更邪恶更黑暗甚至更聪明,我就愈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的惨状。
我把自己想象成是他的猎物,胆战心惊地问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4
【囿囿,我说过的呀,在你六岁那年我就说过。我太喜欢你了,我想要把你变成自己的娃娃,放在家里,给你换上各种漂亮的裙子,只有我一个人欣赏。】
【所以囿囿,我一直想要的,都只有你。】
真恶心。
我回,字里行间里全是冷静:【周让,我现在二十六岁,不再是那个会被一个棒棒糖骗的林囿了。】
【我现在有钱,每次出行都有保镖,你也就只能过过嘴瘾而已。】
他继续
给我回消息,但我没有再点开。
未读信息很快从三条变成了三十条,我把它彻底无视,就像无视一团被丢在路边的垃圾。
第二天的活动,是在一个大型商场,为我代言的护肤品台站台。
因为刚好是品牌方五十周年庆,所以他们特意准备了一个粉丝福利环节,现场抽取五十名幸运粉丝,和我进行礼物互换。
我送出的礼物,是品牌方准备的铂金套装,粉丝的礼物,各不相同。
我的樱桃们知道,我从来不收贵重礼物,最喜欢的是粉丝自己手工制作的东西,所以我收到的礼物,三分之二都是粉丝的信笺或者卡片。
回到酒店,我已经累瘫了,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可不是那么好踩的。
但最痛苦的地方是腰,前年拍戏意外坠马,落下了毛病。
杨蔓给我揉了二十分钟的腰,我这才缓过来,打开浴室门冲了澡,头发还没干就往床上一躺。
铃声忽然响起,我慢慢睁开了眼睛。
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从床头拿起手机,打开。
号码未知。
我摁下接听。
我没有说话,另一头的人也没有说话。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
我先开口:「喂,请问你找谁?」
首先是低沉的笑声,然后才是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和记忆里那个清秀的少年音色完全不同。
「囿囿,头发没擦,不要睡觉,会感冒的哦。」
明明四周都是墙壁,我却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被扒得精光,我拢了拢身上的浴袍:「周让,有病就去治,别来缠着我。」
「可是囿囿啊,你就是我的药。」周让说。
「这些年,我没事就在想你,一想你我就发疯发狂,现在病症越来越重……囿囿,我本来不是神经病的,现在真的成了神经病,真的,只有你能治好我。」
我故意烦躁地挠了挠头发:「你病了,那你就去死好不好?你死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周让叹了一口气:「囿囿,你没有六岁可爱了,不过我还是喜欢你,我今天有给你送礼物哦,拆开看看,然后回我信息。」
挂断电话,我却觉得背脊发凉。
我也顾不上湿头发,起身就去翻今天粉丝送我的礼物。
杨蔓正好洗了澡出来,也过来和我一起翻。
「樱樱姐,你要找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就是,不太像粉丝送的东西,又或者说,送的礼物比较奇怪的那种。」
……
奇怪的礼物不止一个。
第一个,是类似于画符的东西,据粉丝自己介绍说,这是她自学的画符技巧,所画符可以贴在床头包保平安,保事业。
上面的画真的很可怕,似乎还是用血画的。
对不起小粉丝,我不敢贴床头。
第二个,是粉丝的仿妆照片。
全仿的我的经典红毯照,用的是塑料袋锅碗瓢盆一类的作为妆造设计,挺有意思的。
只是照片主本身是个看上去一米八的大汉,腿毛又长又卷的那种。
每一张照片都可以把我逗笑的程度。
第三个……
我看到的第一眼,浑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三个礼物,是一幅画。
画里面,小女孩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马尾被一只手拽着,在她面前,是一扇用血绘制的,紧闭的门。
这幅画的右下角,写着两个字母。
zy。
周让。
就是他!
背后,还有一句话。
「男孩已经准备好了,他的洋娃娃准备好了吗?」
果然够变态的!
5
小助理不认识周让,都看出了他的变态。
她表情嫌弃:「这人谁啊?这画的什么啊?这是那种有病的私生饭吧?」
杨蔓直接把黄符贴了上去:「这样就对了,让这种神经病离我们远点。」
我笑了笑,眼里却没有一丁点笑意。
脑海里,反复回荡今天那五十个幸运粉丝。
里面的确有男人,可是我很确定,没有一个男人和周让身形相似。
他是混迹在这些男人当中,还是说,他只是想法子把他的「礼物」混在了其中?
我终于点开了他的信息。
未读消息,是从昨晚开始的。
【囿囿,你很清楚的,对你我可不只是用嘴巴说说哦。】
「你是我的洋娃娃,是我的小宝贝,以前我不小心伤害你,那是我太年轻,我没控制好自己,我给你道歉。我保证,我比那个男人好一百倍!】
【听到没有,我不准和那个人在一起
。】
【把他删了!】
……
【你怎么不回信息?你没看我的信息是吧?很好,很好,我会让你看的。】
周让发我的消息,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的情绪。
从最开始的变态温柔,到逐渐暴躁,然后到彻底失控。
我完全可以想象出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像个野兽一样发疯发狂。
这时,他的消息又来了——
【杜桑的香水味很好闻,囿囿,我很喜欢。】
今天的活动现场有官方全程直播,我吹干头发换好睡衣,打开台灯,开始看直播回放。
但凡是在里面出现过的男人我都没有放过,其中重点关注的是我的幸运粉丝。
没有,还是没有。
周让像是变成了一团奇怪的空气,我要找他,连半点影子都找不到,我不要找他,他又仿佛无处不在。
我……
更加兴奋了。
我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喜欢打猎。
明明市场上花钱就可以买到的东西,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去打猎。
因为,让人快乐的不是猎物本身,而是在找寻猎物,抓捕猎物时带来的刺激感。
同时,电话响起。
又是未知号吗。
我摁下接听,听着对面的呼吸声,我颤声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囿囿,发表声明,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我的声音抖动的更厉害了。
「如果我说不呢?」
「那么你会收到我的新礼物。」
挂掉电话,杨蔓浑身一个机灵:「樱樱姐,你在和谁打电话啊?你刚刚的表情好吓人。」
我心情很好,往后一靠:「哦,是吗?展开说说。」
杨蔓试图学我,她笑得像个小二货,声音抖得有点作:「就是这种,你表情明明有种变态的快乐,但是你的声音,又又又听上去又好可怜。」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
呀,身为影后,我怎么能犯这种感官和人设分离的错误呢?
「蔓蔓,谢谢,这个月奖金给你翻倍。」
「啊?」
「你一不小心,维护了世界的和平。」
如果周让发现了这个 bug,不入我的套,他这种变态,又去祸害别人怎么办?
「啊?」
傻蔓蔓是不需要知道太多的:「睡吧。」
我拽着被子,侧了个身。
一夜好眠。
因为后两天没有行程安排,我果断睡到了自然醒,然后这才和杨蔓回家。
下午,约了个圈内闺蜜喝下午茶和逛街。
期间,我收到了几条快递码,等下午六点到家时,就顺便一起取了。
我不算购物狂,就连逛街,都常常给闺蜜吐槽,说我纯陪逛,逛十次街,也不见得买一次衣服。
关于购物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在网上买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比如这次的快递,一个是床上手机懒人挂脖支架,一个是挂脖空调,还有一个是绿头解压器……嗯?
为什么多出一个快递?
我拆开了最后一个快递。
视线,顿住。
里面,是一张照片。
一张我六岁时,在那个房间里被拍的照片。
虽然照片比不了现在的清晰,可记忆,还是如浪潮一般涌入我的脑海。
恶心,想吐。
我狂奔进卫生间,吐了足足半个小时,等我出来时,脸色煞白得跟个鬼似的。
周让来电话了。
「这样的照片,我还有几十张。」
「囿囿,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它挂网上。」
我哭着求他。
「放过我好不好?」
「不好。」他说。
「囿囿,你不知道,我的人生只有你了。」
我哭得更厉害了:「周让,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你给我的伤害,我好不容易才在他的帮助下走出来,这次,你不会如愿!」
周让沉默了一下,又用那种温柔的语气缓缓开口。
「囿囿,你不要这么执拗,你不考虑你自己,你也要考虑你的粉丝啊。」
「你想啊,你在你粉丝眼里,没有绯闻,干干净净,可是,如果他们知道你有这样的过去,你让他们怎么想?
「还有,你口中那个他,你真的确定,他看到了这些照片,还会喜欢你吗?」
「囿囿,我们喜欢你,是喜欢的干净的你啊,你不干净了,你只有待在我身边,你才干净。」
周让这个变态,自己有病还妄想 pua 我。
死变态,我不替天收了他,岂不是对不起我自己?
我继续哭:「求求你,别把这些照片公开,求求你,求求你好不好?只要你答应我,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
周让轻轻地笑了。
「好。囿囿,下个月八号晚上十二点,你一个人开车到南滨路十字路口,把车门打开,坐到副驾驶上,戴上眼罩,我会来接你。」
太好了!
我这么努力,等了他这么久,他终于愿意露面了!
我哭着问他:「你要干什么?」
「囿囿,你不是说要答应我一件事吗?只要你做到,我就把照片烧掉,说话算话。」
「好。」
6
距离下个月八号还有半个月,因为最近没有拍戏,也没有耽搁剧组进度的问题。
我让助理停了我八号之后所有的线下活动,一边工作,一边等待着这一天的来临。
终于,八号到了。
我穿了一身休闲服,戴上鸭舌帽,晚上十一点半准时从家里开车出发。
从我家到南滨路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到达后,我在车上听了两首歌,接着按照周让的要求,坐到了副驾驶,戴上了眼罩。
当全世界变得彻底黑暗,耳朵似乎比往日更加灵敏,哪怕只是一阵轻微的风声,都比平时放大了数倍。
「1,2,3,4,5……」我在心里默数到 589 的时候,一个脚步,由远及近,停在了我的车旁。
停下来后,他很久没有动作,但我却仿佛可以看到一道目光停留在我身上,许久,他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从我身上找到了手机并且关机,最后拉住了我的手。
「我的公主,下车吧。」
是电话里的声音,我的手下意识往后一缩,他把我抓得更紧。
掌心厚厚的茧异常明显,让我不由得猜测他这些年在做什么。
按理说,以周家人的经济条件,他不该过得不好。
我被周让拉下了车,由着他带着往前走,大概走了五分钟,他带我上了一辆小轿车。
他发动了车,开始的路还是很平整的,只是后来不知道到了哪里,越来越陡,空气里,也多了浓郁的青草味道,还能听到虫鸣鸟叫。
我装模作样地缩了缩脖子,周让安慰我:「囿囿,别怕。你知道的,我不会伤害你的。」
嗯。
鬼才信。
一个垃圾强奸犯,在这里装什么善人?
……
「到了。」
我都快睡着了,车停了。
他带我下了车,声音里多了几分兴高采烈:「囿囿,我真高兴你会来这里,这里就是为你准备的。」
我要抬手去摘眼罩,他阻止了我:「等等,再等一下。」
我继续被他拉着往前走,等停下来,他放开手:「囿囿,等等,你别着急。」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乖乖等着他再开口。
十分钟后,他再次站在了我的面前,他的声音有点紧张:「好了,囿囿,你可以摘下眼罩了。」
我摘下眼罩,愣了一下。
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看上去面目慈祥的中年男人。
这个男人,我在那一次的活动中,竟然见过,当时,他还和我合照了一张照片。
「樱樱,我女儿很喜欢你,我能和你一起拍个照吗?」
他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对女儿那么好,我从来没把他和周让联系在一起。
「你……是周让?」
他抿了抿嘴,不太开心:「我和以前差别这么大吗?」
差别的确很大。
只是,在知道他是周让后,从他发胖的脸里,我竟隐约看到了当初那个少年的影子。
我没说话,他倒也很会自我安慰,
「算了,就算变化再大,囿囿你今天也是我的。」
他殷勤地指着前面的小桌,小桌上还有一个蛋糕:「囿囿,坐吧。」
坐下后,我这才开始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纯木头搭的房子,木头是没有经过处理的那种。
有一扇窗户没关,往外看,可以看到密林。
周让竟然带我来了山里。
他看着我,用开玩笑的方式道:「所以囿囿,不要想着逃跑哦,在这里,你逃不掉的。」
他……怎么这么了解我心里的想法?
在这里,他的确无路可逃。
我扭头看向他。
他一根根给面前的蛋糕插好蜡烛:「囿囿,我之所以选择今天,是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要把今天变成我最快乐的一天,因为,我已经一个人过生日很久了。」
「你爸妈?」
「他们不给我过生日的,以前活着的时候就常常吵架,后来他们破产,跳楼死了,更不会给我过生日了。」
「囿囿,真的,你别怪我,我当初会犯错误,就是因为他们,他们老吵架,一吵架我爸就打我妈,还会打我……我心里,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
哟,喜讯啊!
没想到周让也死了爹妈。
维护强奸犯,果然是要遭到报应的。
我故作惊讶:「打你?不能吧?你怎么可能会被打?」
「真的。」
周让当着我的面脱掉了上衣,他转过身,背后全是一条一条的伤痕。
「这些都是我爸抽的,现在都还没好,他要面子,从来都不会打在别人看得见的地方。」
他把衣服穿上:「囿囿,我和你是一类人,我们小时候都被家里人揍,除了我,没有人真正懂你想要什么。」
笑死,一个强奸犯试图让被害者和他共鸣。
我问他:「你要我答应你一件事,这件事是什么?」
「稍后说,你先陪我过生日好不好?」
「不好。」
周让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林囿,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连给我过生日都不肯?」
「因为,你不配啊。」
短暂的见面,已经让我察觉到了周让的自卑。
身为猎手,我当然要在猎杀他之前,把他踩在地上狠狠蹂躏。
我说:「周让,你爸妈死了之后,家庭条件不好吧?你看你身上穿的衣服,都什么啊,还有个破洞。」
「还有你手也全是茧,你这么脏这么邋遢,你怎么配让我给你过生日?」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影后,你知道有多少有钱人追我吗?」
他果然被我伤到了,表情一变:「囿囿,是,我没钱,我现在只是一个木工,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心灵的契合不是最重要的吗?」
我叹息:「差距太大,契合不了。」
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看样子是想要对我动手了。
不过他终究还是选择了退让:「好吧,你不想给我过生日就算了,那你就完成答应我的那件事吧。」
他指了指一侧的房间:「你换上里面的衣服。」
我推开门,更加彻底地感受到了周让的变态。
别看他外面的房间很原始很古朴,但是这个房间,却很精美。
有地板,有墙纸,有水晶灯,还有个衣柜里全是芭比娃娃装。
中间的床是圆形的,白色床单上放着一条白色的芭比裙,周让想要让我换的,就是这一条。
「这些衣服看上去很贵啊,花了不少钱吧?」
周让羞涩地笑了笑:「也没多少,这些年也没买房子,赚的钱几乎全投这房间了。」
哦,这样啊。
我走进去,拿起床上的裙子,左看右看,接着双手用力,一个撕拉。
这条裙子撕烂了,我又去撕别的裙子。
撕拉,撕拉,撕拉……真好听。
周让愣了一下,接着发疯似地大喊。
「林囿,你疯了?」
我大笑,继续撕拉。
这可把他气坏了,他冲进来阻止我:「林囿,你疯了吗?这些都是你的裙子啊,你是不是疯了?」
我推开他,转身,似笑非笑:「我的裙子?周让,我可不会买这么丑的裙子。」
大概是我眼里的鄙夷刺痛了他,又或者是我此刻展现出来的表情和他以为的那个畏惧的林囿不同,他突然反应过来了。
退后一步,眯起眼睛,像打量物品一样看向我。
「林囿,你现在的确不一样了,不比从前那么可爱单纯了。」
他语气有点失落,接着就带上了一点狠意。
「不过没关系,我会把你打造成我要的那样。」
他朝着我伸出手:「林囿,给我把裙子穿上!」
他刚要碰上我的胳膊,我就反向拽住了他,身体一转,背一拱,让他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地覆天翻。
周让显然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被我过肩摔。
躺在地上,足足愣了五秒,这才开始用警惕的目光看向我。
他爬起来,表情严肃:「林囿,看来我小看你了。早知道我应该给你吃点东西,防止你这小野猫的爪子误伤我。」
顿了顿,他继续:「不过你这样,我似乎更喜欢了呢……」
呵呵,变态就是变态。
「那我就让你更喜欢一点。」
周让也摆出了一个攻击的手势:「囿囿,你还是放弃吧,我是木工,力气很大,我不想伤了你,毕竟你每一寸皮肤,都是完美的工艺品。」
呸。
这句话,我希望待会儿他半死不活的时候,还有勇气说!
我伸出拳头,直接朝着他的面门去,他抬手要挡,我腿已经先一步伸出,正中他的死穴,他吃痛下意识放开手,我的拳头正好也到了。
「嘣」的一声,重重地打上他的右眼。
「林囿!我心疼你宠着你但是你也不能恃宠而骄!看来我也要让你尝尝苦头!」
笑死,我难道不是靠实力揍的他吗?
他开始疯狂地挥动拳头,毫无章法,明明打中的都是空气,却还在那里狂妄到不可一
世。
「林囿,你要是求求我,我还能饶了你!」
为了让他看清现实,我揍他揍得更狠了,左边,右边,上边儿,下边儿,我揍到他鼻青脸肿,屎尿失禁。
他口鼻冒血,痛苦地倒在地上,看向我的目光,不再是那个掌控一切的猎人。
「林囿……你骗我?」
我抬脚,狠狠踩在他脸上。
「不装装样子,又怎么引你出来呢?哦,对了……其实我已经发现了,你监控的对象,一直都不是我本人,而是我的小助理。你是通过她,知道了我的行踪。」
说话间,我的脚掌用力,在周让的脸上碾了一圈又一圈,他终于怕了,声音里透出了恐惧的情绪。
「林囿,哦不,谢樱,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多熟悉的一句话啊。
我六岁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也哭着求他放过我。
可是他说什么?
他说,囿囿,你哭得越惨,我越想欺负你。
「周让,你求饶的声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我还想再多听一点。」
我扣着他的肩膀,迫使他翻身趴在了地上,然后分别踩上他的小腿关节,断了他的双腿,又如法炮制,断了他的双手。
整个过程,他痛苦得嗷嗷叫,然而没用。
「周让,感谢你精心挑选的好地方,你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
他本以为给我打造了一个监狱,没想到是为自己修建了一座坟墓。
7
周让不是喜欢洋娃娃,喜欢那种摆弄别人的感觉吗?
行啊,我让他亲自试试。
我脱掉他的衣服,给他穿上了他为我准备的芭比裙。
芭比裙对周让来说实在是太小了,穿在他身上,到处都被迫崩开。
哈哈,丑死了。
我把他扛在椅子上,在房间里找出刀子,针线,然后脱掉我的鞋子。
我的鞋底有个小机关,鞋底可以打开,里面有个小口袋,口袋里装着蠕动的寄生虫。
我分别在他的肚子,大腿,小腿上划了几道口子,夹了几只寄生虫进去缝合好,又掰开他的眼睛和嘴巴,分别丢了几只进去。
最后是脑袋。
我剃掉他的头发,划破他的头皮,把虫子放上去。
这次,我没有缝合,我站在一旁,开心地欣赏寄生虫在血里蠕动,还有几只试图往里钻。
「周让,你这个垃圾,你就适合和寄生虫一起发烂发臭,它们会钻进你的身体,钻进你的内脏,钻进你的脑子。」
周让早就吓坏了,浑身都在抖:「谢樱,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发誓,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我低头,轻笑看他,
「周让,你毁了我一生,一句你知道错了,你就想抵销全部吗?凭什么啊?」
我在周让的房子里住了下来,找到手机,开始记录他带给我的「快乐源泉」。
第一天,虫子还没完全钻入他的身体,我可以在他的伤口处,清楚地看到虫子蠕动的痕迹。
这一天,他精力还不错,一看到我就疯狂向我求饶。
第二天,能看到的虫子动态显然少了,周让的精神差了很多,看着我的目光也无神了起来。
第三天,我已经完全看不到虫子了,周让知道我进房间,只懒懒睁开眼扫了我一眼,紧接着又闭上。
第四天,周让开始有点发疯了,他开始说实话,然后时不时地或全身抽搐,或痛苦低吼,或嚎啕大哭。
第五天。
我拿着刀子,来到了周让面前。
我要把他的心脏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红色的。
铃声响起。
是妈妈打来的。
是的,妈妈。
她就是那位收养我的神秘人。
能遇到她,也要感谢我曾经的父母,当初为了让周家多赔钱,他们找来了记者。
我妈妈意外得知了我的消息,于是领养了我。
她不是冲着我继承的遗产来的,实际上,她根本就不缺钱,就连我现在的经纪公司,都是她为我注册的。
收养我后,她给我开了户,把我能继承到的全部兑现存了进去。
那个时候,我整个人都处在一种自我封闭的状态,是妈妈把我从地狱里拉了出来。
「难过的不应该是你,而是那个人。」
「凭什么要你痛苦?谢樱,不要哭,变强吧。」
「变得强大,然后复仇。」
「杀了周让。」
崩溃的人生,终于有了奋斗的目标。
除了学习仪态,画画,各种仪器外,我还学习格斗以及各种秒杀技巧。
今天,我所有的努力,终于让我得到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妈妈。」我心情很好。
「您有什么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