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昏迷,我脱了他的衣服,将室内伪装成激情后的样子。
在自己身体上掐出很多血瘀的痕迹后,我才终于在他身边躺下。
这是我来到缅北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1
下午,路过一条古街。
算命的发了疯似的拦住我,说我活不过今晚。
确实,我有跳河的打算,就在今晚。
传说河里有水鬼,一瞬间就可以了结人的性命。
正合我意。
我给了算命的一张钞票,夸他厉害。
他却又一脸平静地走开,念叨着:「命不绝,长野出。」
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为了能让自己变成厉鬼,死了之后可以多带走几个人,我还特意买了条鲜红的裙子。
不,他们不配称人。
他们曾经像摆弄一个物件一样,将我几次易手,途中还不忘捞几分好处。
还有他。
不管我怎么哭喊、怎么求饶,都不肯放过我。
一次又一次,一夜又一夜。
直到我变成臣服于他的情人,杀人的帮凶,以及一条只会摇尾巴的狗。
之前我连死都不能自己决定,好在现在终于赢得一点点自由。
终于,可以自由地死去了。
我穿着新买的红裙,一点一点走进河水里。
身后的木屋里喧闹不止,都是些刺耳的声音。
就算不跳河,以他今天喝酒的状态,我恐怕也只能剩下半条命了。
我任凭冰冷的河水灌进我的鼻腔,一点一点填满肺中的空隙。
在最后一丝意识快要丧失前,一个黑影冲出来。
我被托到了水面上。
见我并无大碍,他转身要潜回水底。
「别走。」我抓住他的衣服。
「我是水鬼,你不怕我?」
「不怕。」
我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一个救我的水鬼吗?
「为什么想不开?」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想着,这世上竟然真的有水鬼。
「你能杀人吗?」我问他。
「小丫头片子,多大年纪就想着杀人?」他皱了皱眉。
「看到这只手了吗?」我颤抖着举起右手,「它握着这只手,一共开了四枪,四条人命。」
我杀人了,这才是我决定自杀的原因。
「好吧,你让我好奇了,讲给我听听。」
水鬼并没有出水,而是撑着手臂靠在岸上,仰起脖子看着我。
月光下,我这才看清他的脸,跟普通人并没有什么长相上的区别。
他约莫二十出头,脸上的几道疤给他平添了几分凶狠。
要真说有什么区别的话,他的头上长了两个角。
2
从哪儿开始讲起呢?
大学毕业,我以为的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蔚林把我骗来了缅北旅游。
刚一下车,我就被套上黑头套绑了起来。
几经辗转,我被卖到了现在的头目这里。
他具有欺骗性的帅气外表下隐藏的是贩毒、诈骗和杀人的勾当。
他叫江钺,是蔚林的男朋友。
不过,那也只是她以为的男朋友。
她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傻到极致的姑娘,一个可以用之即弃的工具。
不过等她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她已经是某个阴暗地下室供人泄欲的「尸体」了。
说来也可笑,蔚林在江钺把我带去他房间的时候,竟然还在争风吃醋。
也是在她的挑拨之下,我又转手被当成奖赏一样送给了江钺的手下。
或许是江钺觉得我比蔚林更好摆布,他又把我牵回了他身边,当一只听话的看门狗,当一个可以尽情宣泄的玩具。
讲到这里,水鬼突然开口。
「从这里向北五公里,有个警局,你……」
我笑了,笑得很大声。
你以为我会坐以待毙等着他把我用腻了然后杀掉吗?
等我终于讨得他的欢心,能够自由出入的时候,我就去警察局报了警。
警长让我在他办公室等着。
半小时之后,推门进来的不是来接我回家的人,而是江钺。
我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警局是个老房子,隔音并不好,那些警察就在外面听着我在警长办公室撕心裂肺的哭喊,最后还派车把我们送回了住处。
他没杀我。
而我,足足养了一个月才可以下床走路。
那一个月,江钺从边境又「进了不少货」,我的日子才勉强好过。
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失去全部信心,我以为只要走得够远,走到江钺没有势力的地界,我就能获救。
为了能再次获得有限的自由
,我费尽心思讨他欢心,很快成为了他身边的常驻,他手下口中的「大嫂」。
我以为我就快成功了,直到今天早上,他握着我的手,让我开枪亲手杀死了四个跟我一样被骗来这里的同胞。
「我没法再强撑着自己活下去了,只能偏信传说中变成厉鬼索命的法子,穿着红裙溺死。」我解释道。
「没有这回事,你要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会变成厉鬼吗?」我问。
「我是水鬼,你信我。人只有活着,才能做想做的事。」
我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深呼了一口气,站起身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灾难。
3
江钺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个打手。
夜色很暗,他们没有看到河面上的水鬼。
「你怎么湿漉漉的?」江钺摸了摸我额前的湿发。
「我不小心摔进河里了。」
「你最好只是不小心,」他伸手掐住我的脖子,「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怎么会?你对我这么好。」
他轻笑一声,把我扛在了肩上。
「老子今晚好好对你。」
话音刚落,他便瘫在了地上。
我摔在他身上,不是很疼。
我低头,看到水鬼抓着他的脚踝,似乎按到了什么特别的穴位。
「就帮你这一次。」
说完,他便消失了。
我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两个打手,喊道:「老大喝多了,帮我把他抬回去。」
两个打手站在江钺的卧室门外,盯着我。
「你们去休息吧,老大我来照顾。」
「这……」
「怎么?不信我?」
「大嫂,怎么会呢?我们就站在门口,有事找我们就好。」
他们关上了门,但没有脚步声,他们确实没有离开。
我脱了江钺的衣服,将室内伪装成激情和冲撞后的样子。
在自己的身体上掐出很多血瘀的痕迹后,我才终于在他身边睡下。
这一夜,尤其安稳。
我是被烟味呛醒的,江钺听到我咳嗽,随即掐了手上的烟,单腿跪在床边。
「昨晚喝得有点多,」他摸了摸我脖子上的瘀痕,「疼吗?」
「有点。」
「对不起。」他居然跟我道歉。
仿佛之前用鞭子抽我的不是他,将我按在地上凌辱的不是他,大手一挥把我犒赏给手下的也不是他。
「你比他,温柔多了。」我垂下眼眸。
这个他,是阿延,江钺最忠心的手下。
在江钺彻底占有我之前,我曾因为蔚林的挑拨被当成奖励送给了阿延。
对他来说是嘉奖,但对我来说是无尽的折磨。
江钺没作声,只是轻轻吻了吻我的耳朵。
下午,我在后院的垃圾堆里发现了阿延的尸体。
「为什么杀他?」我问江钺。
「你心疼了?」江钺没抬头。
「好歹也做过一日夫妻。」我试图激怒他,想试探我在他心中的分量。
他突然把我摔在桌子上,右手伸进我裙底,摸到大腿根那个被阿延用烟头烫伤的疤痕。
「这么好看的腿,他,不该死吗?」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尽是狠厉,但还有些别的东西。
也许是在长期的相处下,他竟对我生出了一丝怜悯,或者说,畸形的爱。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我下定决心,江钺,和他引以为傲的「事业」,一定会葬送在我的手里。
4
晚上,趁着江钺熟睡,我从房间溜出来,去了河边。
「谢谢你昨晚帮我。」我朝着水里喊。
水鬼从水面蹿出来,目光落在我脖颈处一个新鲜的牙印。
这是江钺喜欢的恶趣味,他尤其喜欢在属于他的「物件」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
「似乎也没帮到你。」他淡淡地说。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长野,你呢?」
「樊星河。」
算命先生那句「命不绝,长野出」,指的就是我面前这个水鬼吗?
见我愣神,他接着说:「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比如说,为什么会有水鬼?我怎么变成的水鬼?答案是,我也不知道。我生来就是水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存在。不过和传说中不同,我不害人性命。相反,如果我杀了人,便会堕入深渊。」
「你出不了水面吗?」我问。
「水鬼水鬼,顾名思义,当然是生活在水里了,没有水我会变成干尸的。」
原来,水鬼并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甚至还带着几分幽默感。
「他打你了吗?」
「我倒希望他只打我。」
长野抬手摸了摸我额角的瘀青,说道:「找个机会
杀了他吧。」
我将领口扯下,长野慌乱地在水里转过身。
我拍拍他,让他回头看我肩膀上的一个刀疤。
「这是上一次失败的时候留下来的。」
我曾在枕头下面藏了一把刀。
那天,我把江钺推倒在床上,转移他注意力的同时,将手伸向枕下。
我没想到的是,那里空空如也。
江钺注意到了我错愕的眼神,将那把刀抵在我脖子上。
「在找这个?」
我当时觉得自己死定了。
「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主动,原来是想杀我。」
他将刀插进我的肩膀,一把推开了我,然后走了。
隔着房门,我听到了他和手下的谈话。
「去找个医生,给她包扎。」
「是,老大。」
没插中要害,他想慢慢折磨我。
从那以后,我不再有机会,或者说也不敢有杀他的念头。
我的失败只会勾起江钺那变态的兴趣,一次又一次加深对我的伤害。
我越是对他表示出厌恶和恨意,他就越是要在征服我这件事上证明自己。
他要我彻底地臣服于他,忠心于他。
5
我的故事似乎完全勾起了长野这个一直生活在水底的水鬼的好奇心。
他听我讲了很多,讲到快要天亮。
「我该回去了,他快醒了。」
「樊星河,」他拽住我的衣角,「保护好自己。」
当我蹑手蹑脚回到江钺房间的时候,他已经醒了。
「你去哪儿了?」他在我背后问道。
我关好门,佯装淡定地转过身。
「睡不着,去河边散步。」
「你这几天好像很喜欢去河边?」他眯了眯眼睛。
「觉得无聊罢了。」
「无聊?看来我对你来说还不够有吸引力。」
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从床头柜里拿出来一个锈迹斑斑的手铐,把我铐在床头的栏杆上。
「真麻烦,你们女人总是得换着花样来才肯知足。」
我觉得时间过得好慢,甚至比我给长野讲故事的那个黑夜还要长。
终于,江钺走到窗边,燃了一支烟。
「穿好衣服,带你去做笔新生意。」
江钺带我去了一家地下赌场,但是赌博并不是那里最大的生意,白色粉末养肥了这里太多的人。
赌场的老板叫佩隆,江钺的毒品生意就是从他这里做起来的。
「钺哥,验验货?」佩隆拿了一小包毒品出来。
「你要不要试试?」江钺把袋子递给我。
很多人看着,我不敢驳他的面子,只能小声哀求道:「我不想,求你了。」
「这可是好东西。」江钺没有收手的意思。
「可是沾了这东西,我以后还怎么好好伺候你?」我捏了捏他的手。
「钺哥,你这妞不听话啊?」佩隆挑了挑眉。
这话似乎让江钺不满,他忍着怒意道:「这是你嫂子。」
「哎哟,眼拙了,对不起啊嫂子。」
江钺知道这东西只能买买,不能沾。
如果我沾上了,他可以更好地控制我。但是相应地,他也会少很多乐趣。
谁会愿意天天对着一具行尸走肉生活呢?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姆津,试试货。」
姆津上前,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舌尖,然后冲江钺点了点头。
「后天,我要这个数,」江钺伸出五根手指头,「价钱就按以前的来。」
「钺哥,这批货可更纯,这价格……」
「阿隆,除了我,在这儿还有谁能吞下这么多?」
「行,就按钺哥说的办,后天老地方交货。」
他们在讨价还价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我从角落里捡了一颗子弹。
6
毒品并不是江钺唯一的生意,他还架构起了一套完整的网上博彩和电话诈骗的网络。
当然,生意还得需要人来做,所以人口买卖也成了其中重要的一环。
人贩子通常会用熟人介绍的方式,免费获得很多「货」。他们不断转手、倒卖,以赚取差价。
尽管如此,一个人的价钱,在这里还不如一包粉。那些在家里养尊处优的孩子,在这里甚至没有一头猪值钱。
江钺自己也做局骗人来,然后卖给这儿的人贩子。我就是这么来的,只不过最后又转回了他的手中。
但现在,这种低端的产业已经不入他的眼了。他用大量的精力去干更赚钱的事,买卖人口的这点小钱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听说江钺当初也是被好友骗来的,来了之后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后来,他杀了这儿原来的老大取而代之,用冷血残暴的
手段让每一个人都心服口服。至于那个骗他来的好友,早就被野狗分了尸。
他曾是受害者,也正是因为这份经历,让他之后变成了更加残暴的加害者。
优胜劣汰,是这个地方教给他的,他也正在付诸实践。
江钺拿了个名单给我,那是一份人口详单。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人完好无损地从人贩子那里接过来。
「这一单,就交给你去做了。」江钺吩咐道。
「你不去吗?」我问。
「很多人不服你这个大嫂,你不想证明一下自己吗?」
「交给我吧。」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就是这份试探,让我结识了一个比江钺更有野心的头目,也成为了我日后扳倒他的最后一步。
到了交货地点,一个男人靠在隧道内的墙壁上,这应该就是阮滕了,这里最大的人贩子。
见我来了,他笑着掐了手中的烟,拿脚踩了一下。
「哟,江钺这是真缺人了,就派个娘们儿过来。」阮滕伸手挑了一下我的下巴。
我握住他的手腕,扭转之后一记重拳打在他后背,将他反手按在墙上。
「放尊重点,江钺是我男人,你觉得让他知道你这样调戏他的女人,你还活得过今晚吗?」我呵斥道。
「姑奶奶,我不知道啊,松手,我错了,疼!」
「货呢?」我松开他。
「都在车里。」
他拉开车门,里面是十几个被捆绑了的人,有男有女,身上布满了伤痕。
由于头被蒙住,他们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都颤抖着,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突然,里面一个男人跳下了车,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趔趄着向隧道外跑去。
阮滕掏出枪,几乎都没有刻意去瞄准。
扣动扳机,一枪毙命。
这样杀鸡儆猴的事,对他来说好像是家常便饭。
车上的人尖叫着,抱团缩在一起。
「跟江钺说,少的这个人回头给他补上。」
「行,不过要两个。」
既然是江钺的试探,我总得多为他争取点利益,好让他信服。
「你……」
「少了一个货不得交点利息吗?」我反问道。
「怪不得是江钺的女人,真是会做生意。」
「谢谢夸奖。」
「对了,刚那事儿……」阮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很欣赏你做生意的能力和本事,所以这回我不会告诉他,但是……」我拍了拍他的脸。
「我欠你个人情,以后还你。」
「算你懂规矩。」
我连车带人回了基地,江钺在门口迎接我。
「少了一个?」他看了一眼车里,很快就发现人数不对。
「想跑,阮滕给杀了,我让他下次多送两个作为补偿。」
「你倒是一点儿不吃亏。」
「还不是跟你学的。」
江钺让他的手下把那些人带走,叮嘱他们好好教教新人规矩。
「走吧,你也好好学学。」他搂着我的肩膀,带我去了那个曾经让我生不如死的地狱。
7
那是一个由铁栏杆隔开的小监狱,为了防止新人商量一起逃跑,都是一人一间。
也是这样的设置,方便了很多人满足自己的私欲。
除了江钺点名要的人,其他的人都可以供他们随意取乐。
可以打,可以让他们趴在地上学狗叫,也可以干更过分的事。
路过一个房间,我的脚步突然变得很沉。
那是我曾经住的地方,有铁链、长鞭、塑料袋,还有很多我根本不愿意去回想的道具。
江钺拉着我的手在里面参观,饶有兴致地看他的手下调教新人。
刚来的时候,江钺没少到这里看我。
当然,也不止看。
从那里出来后,我开始干呕。那些不好的回忆,一瞬间将我击垮。
我跑到河边,用冰水拍着自己的脸。长野似乎被我惊动,随即浮了上来。
起初,长野还会关心我身上新的伤痕。但看见的次数多了,他便也不问,怕让我再回忆起一次次生不如死的经历。
「长野,我决定复仇了。」
「你有办法了吗?」
「先获取他的全部信任,再离间他的左膀右臂,让他只能依靠我。」
「我可以帮到你吗?」
我把在赌场捡的子弹递给他。
长野不能杀人,但没说不可以伤人。
「没有枪,你有办法让它打中我吗?我到时候会挡在他身前,一定要打中右肩,最好能穿过去,碰到他心脏的位置。」
「只要在水里,我便有神力,但是……」
「嗯?」我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会很疼,也很危险。」
我摇摇头,道:「没事,我已经是死过很多次的人了。」
「交给我吧,我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
「我知道,不然你会被堕入深渊的。」
「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找我帮忙?」他皱了皱眉。
「因为在这里,你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长野并不是人,但他比这里的人更像人。
8
很快就到了毒品交易约定的那日,我们在河的下游交易,长野早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对面和我们都带了十几个人,全副武装,生怕出一点乱子。
为了模拟枪声,我提前下好了开枪的音频在录音笔中,交给了长野。
「砰!」
声音一出,长野便将那颗子弹朝着我们这边扔过来。
「小心!」
我转身挡在江钺身前,子弹冲着他左边的心脏飞来,正正落在我的右肩。
子弹穿过身体,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敢算计我?都杀了,一个不留!」江钺一手抱着我,一手朝对面开枪。
两边一旦开始交火,便没得商量了。
对方被全员歼灭,死无对证。
枪战结束的时候,我才感觉到剧烈的疼痛,然后昏了过去。
我梦见自己掉进了河里,长野将我托回岸边,却被江钺一枪打死。
河里一片鲜红。
「不要!」我尖叫着醒来。
「你终于醒了。」江钺擦了擦我头上的汗珠。
我动了一下,伤口被扯得生疼。
「别动。」他按住我。
「你没事吧?」我抬起左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胸口。
我多希望那颗子弹正中他的心脏啊,只是那样会害死长野的。
「只有一点擦伤。」他覆上我的手。
「那就好。」
「只是子弹打中了你以前的刀伤。」他垂头看着我,眼神中似乎有一点后悔和自责。
「那时候不懂事,这一枪算是还你的。」我笑笑。
「你就一点儿都不恨我吗?」
「我只知道我现在很爱你。」
江钺,这颗本该打在你心脏上的子弹,穿过了你曾用刀捅过的肩膀。
这下,你该完全信任这个为你连命都不要的女人了吧。
9
受伤之后,江钺好几天都没有碰我。
但这种开了荤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变成素食主义者?
想到我前不久从人贩子那里带回来的新人,我赶紧去找他。
不能让他再祸害更多人了。
江钺的办公室门紧闭着,两个手下在门口看着,里面传出少女的哭喊和令人反感的响动。
「我找你们老大。」
「大嫂,老大在忙。」
「什么时候我找他需要经过你们同意了?」
「哎,大嫂……」
我一脚踢开了他办公室的门,一个陌生的女孩子蜷缩在他办公桌下抽泣。
当我看到江钺在整理自己的腰带时,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狗改不了吃屎。
「把她带出去。」他朝手下挥了挥手。
他手下拽着那女孩的头发,把她拖了出去。
「我还以为你收心了。」
「你可别告诉我你吃醋了。」
「吃醋?」我笑笑,「我才不会吃醋,你看上谁跟我没关系。」
我越是装作满不在乎,在他眼里就越是在意的表现。
他从背后抱住我,烟草味萦绕在我鼻腔。
事后抽烟,是他的习惯。
「玩玩而已,别生气。」他像是在哄我。
在他的手即将伸进我衣服里的时候,我挣开了他。
「别碰我,脏。」
我出门,他也没追。
他一定很开心,他终于驯服了我,我在为他争风吃醋。
但他错了,我把他的心拴在我身边,只是为了让那些无辜的女孩免于受难。
晚上,我已经睡下,江钺上了床,从背后抱住我。
我挣开,没理他。
「洗干净了,一个多小时呢。」他再次把我拥入怀中。
洗干净了?
身上背了那么多人命,干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江钺,你洗得干净吗?
再怎么洗,你的心也是脏的。
我将扣子解开,露出右肩还未愈合的枪伤和他留给我的刀疤。
「伤口还没好,去找别人玩吧。」
他轻轻吻了吻我因他受了两次伤的肩膀,把我搂在怀中。
「我陪着你。」
长期的怜悯和征服的快感造就了江钺现在的深情。
我承认,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甚至有过就这么跟着江钺的念头。在他长期的打压和控制下
,一点甜头就能让我暂时失去理智,对他死心塌地。
但现在,这廉价的深情根本撼动不了我要整垮他的决心。
江钺,从你对我表露出感情的那一刻开始,你就输定了。
10
第二天,我去找了那个被江钺挑中的姑娘。
她看上去还很小,一直蜷缩在房间的角落。
看到我进去,她更害怕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不停地道着歉。
「为什么道歉?」我轻轻抬起她的头。
「我不是有意要插足你们,如果我不配合,他会杀了我的……」
「傻姑娘,这不叫插足。」我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
「求你,别杀我。」她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了。
「你想离开吗?」
听到这句话,她猛地从我怀中弹出。
为了防止给之后留下点什么把柄,我解释道:「别误会,我没有想要救你,只是不想留你在他身边,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她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我,生怕我是在试探她,然后换来一顿毒打。
「给你时间考虑,想要见我的话跟他们说。」我站起身要走。
她抓住了我的脚腕。
「你真的能放我走吗?」
夜晚,我趁他们放松了防备,把她带去了河边。
「沿着这条河一直往北跑,过了边境你就安全了。」我给她指了指方向。
「谢谢你。」
「我说了,我没有要救你。」
趁她不注意,我把一个 U 盘塞进了她的口袋,那里有江钺所有的犯罪证据。
如果她能顺利过了边境,把它交给警察,或许我就可以早日完成自己的计划。
可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她很快被人抓了回来,供出是我放走的她之后便被弄死了。
江钺像疯了一样,冲进我的房间将我推倒在地,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
「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你喜欢她,但我不喜欢。」我抓住他的手,想要给自己留一些故意的余地。
「所以你就放她走?」
「我不想跟别人分享喜欢的男人。」
他突然大笑,道:「好深情啊,这个 U 盘你又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
「还在装。」
「我嫉妒她,她比我年轻漂亮太多,我怕她从我身边夺走你,」我抱住江钺,「我只是想让她离开,这个 U 盘我真的没见过。」
「樊星河,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他把我推开,捏着我的下巴,「我,也是有底线的。」
11
我被关在铁笼子里沉入了河底。
这是江钺最喜欢的杀人方式,看着对方一点一点受尽折磨死去,比一枪崩了更让他有快感。
终究,在我重新燃起希望的时候,我还是要死在这河里。
就在我体内的氧气即将耗光时,长野从远处游过来,手伸进笼子里将我的头揽了过去。
隔着铁笼,他将嘴里的空气一点一点渡给我。
眼泪刚一流出,就和河水融为一体。
他短暂地松开了我,说:「别哭,河水要是变咸了,我会变成咸鱼的。」
在水里,我没有办法说话,只能轻轻抚着长野的后背来回应他的动作。
他将我搂得愈发紧,如果说刚才是在救我,那么现在,他应该有了跟我心中一样的情愫。
半小时后,江钺让人把笼子拉了上去。
长野缓缓放开了我,在水底看着我一点一点被拉出水面。
「老大,她好像……没死……」
周围的人惊讶地看着我,完好无损站在笼子里的我。
这里有传言,沉河的人如果没死,那么这人便有冤屈。
也是从这以后,江钺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我流下一滴泪。
「我保证再也不会伤害你了,」江钺拿毛巾擦着我的头发,「星河,你原谅我好不好?」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星河」,我意识到,这一次差点害死我的经历,却阴差阳错地推动了我的计划。
「我是恨过你,但是我又爱上了你。这里,为你挡子弹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江钺,被自己爱的人背叛和怀疑,你知道有多难受吗?」
「原谅我。」
他落下细密的吻,将原来的暴戾凶狠尽数隐藏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缠绵,甚至像我曾经讨好他那样放下了所有的尊严。
「我从来没为任何一个女人这样,」他从我膝间抬起头,「星河,我会对你好一辈子。」
一辈子?
江钺,你恐怕活不了那么久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