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孕那日,我被逐出了师门。
一向疼爱我的师父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说不说?说不说!」
师兄弟们也劝我:「阿宁,你就说了吧!」
说什么说?
烦死了,都说我不知道那贼子是谁,偏偏一个个都以为我包庇他。
1
有孕那日,我被逐出了师门。
一向疼爱我的师父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说不说?说不说!」
师兄弟们也劝我:「阿宁,你就说了吧!」
说什么说?
烦死了,都说我不知道那贼子是谁,偏偏一个个都以为我包庇他。
2
「我走了。」我拿起包袱,往外走去。
师父却拉住了我的胳膊,泪眼汪汪地看着我:「阿宁,不然还是留下来吧!」
「祖师爷的规矩不能坏。」我强硬地道,刚将师父的手拉下来,不妨又被抱上了腿。
「阿宁,为师舍不得你。」
「阿宁,留下吧!」那些个师兄还有师弟们哭唧唧地道,「师姐,我们不能没有你。」
「你舍得抛下这一师门老小?」师父再度开腔,声音苍老了几十岁。
我回头看去,师父身后站着十几个人,全都瞪大眼睛看着我。
淦!
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的如意算盘?
一整个师门全都是我养活的。
真走了,他们不得饿死?
3
我打小没有别的本事,就是运气特好,特别会捡钱。
好到什么程度呢?
去后山挖个野菜,都能让我挖到金子。
师父说我是天生的有钱命。
本来我的师门是不收女弟子的,就因为这个,师父破例将我留了下来,也因此引起了天师门其他峰主的不满。
毕竟原本我们七杀峰,是天师门二十八峰中,最穷的一峰。
但是架不住我能捡钱啊!
慢慢地,我把七杀峰变成了天师门最富裕的一峰。
这老道士肯放我走才怪。
「阿宁,把你逐出师门非师父所愿啊!」师父苦着一张脸。
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不愿意放我离开。
最后师徒几个合计合计,让我住到了后山。
名义上我被逐出了师门,实际上在后山养胎呢!
师父每日让几位师兄轮流给我送些好吃的好玩的,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别被其他峰的人哄骗了。
师父道:「阿宁你别怕,肚子里的臭崽子,大不了养在七杀峰,绝对不能认那贼子做父。」
我怕啥?我是个有钱命,还怕养不起一个娃吗?
「阿宁,所以孩子他爹究竟是谁?」被这个老道士问了一千八百遍了。
「我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师父的长眉一挑,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真不知道。」我一边把玩着刚捡来的夜明珠,一边漫不经心地道,「要是让我知道那贼子是谁,我一定将他切成八十一块。」
旁边的师兄弟们全都一抖,目光害怕地看着我。
我:「看什么看,孩子是你们的?」
「不是不是。」师兄弟们摆手,随即撒开脚丫子全跑了。
我在峰内一直是彪悍的母老虎形象,谅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动我。
孩子他爹,定然不是七杀峰的人。
那会是谁?
我陷入了沉思,将自己的顾虑告诉师父。
「师父,我怀疑是其他峰的人。」
「你的意思是……」师父想了想,随手一拍木桌,顿时四分五裂。
他痛心疾首地道:「一定是其他峰主不满我们七杀峰独占富裕,想要坏你道心。
「乖徒弟,你等着,为师一定帮你找到罪魁祸首。」
天师门一共二十八峰,除我们七杀峰人数较少以外,其他峰起码也有百八十个人。
二十八峰,那就是大概几千人。
这他喵的,要找到猴年马月?!
4
隔天,十六师弟就替我带来一条消息。
七杀峰招婿。
彼时我正在喝养胎的燕窝粥,闻言直接将那燕窝粥喷了十六师弟一脸。
「你说什么?」我诧异地问道。
十六师弟抬手抹了抹脸,面无表情地重复:「师父在为师姐招婿,要求是能将师姐的孩儿视如己出。当然了,如果是孩子他亲爹,就更好了。」
这不是为难人吗?
谁要当这个冤大头不成?
事实证明,我高估了天师门众人的节操。
看着我屋前那排得很长很长的队伍,我惊掉了下巴。
听十六师弟说,这个队伍实则排到了山脚下。
来参加招婿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几个意
思?
这么多人愿意当我孩儿他亲爹?
这年头,冤大头也有人抢着当?
5
由于人数众多,一天是看不完的,师父和师兄弟们想了一招。
给在我屋门前排队的同门分发号码牌。
我愿称之为神操作。
我每日见十人,考察他们是不是适合当我孩儿他爹。
别问为什么只见十个,问就是我任性,不想见多。
「下一个。」二师兄站在我旁边,替我报数,「师妹,这是第二百九十八个了。」
「嗯。」我倚在木椅上,目光如炬地看着那些人。
师父这招真妙啊!
我倒要看看,那个贼子到底是什么人,敢坏我道心,让我被逐出师门。
上来一个愣头青,话都说不利索:「我,我……我,阿宁师妹,我,我……」
「你什么你?」我实在忍不住了,截断他的话,「你想说你是我孩子的亲爹?」
愣头青连忙点点头。
「把你舌头捋直了再来。」
愣头青羞愤而走。
我虽然至今不知道那晚究竟是谁,可依稀记得,那人是说了一句话的,并没有口吃的毛病。
「第二百九十九号。」
一身紫衣的女子,蹦蹦跳跳地走来。
「阿宁师姐。」她喊我,笑得贼甜。
「苏苏,你来干什么?」我有点蒙,苏苏是紫薇峰峰主的徒弟。
和我们七杀峰不一样,紫薇峰只收女弟子。
据说当初紫薇峰峰主想要将我抢过去,被师父大骂一顿,两峰因此结下了一点仇。
「阿宁师姐,我来面试招婿啊!」苏苏说得天真烂漫,我却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你?」
她有这个功能让我怀孕吗?
「师姐,我喜欢你好久了。」苏苏一把握住我的手,情真意切地道,「你就让我当孩子他爹吧!」
据说苏苏是被我三师兄和四师兄齐齐架出七杀峰的,走的时候喊得喉咙都破了。
今天的最后一位,我打算见了就收摊,没想到却是隔壁峰的峰主。
夭寿了,廉贞师叔他没毛病吧?
我们可是差着辈呢!
「阿宁,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我们廉贞峰快过不下去了,你可怜可怜我那些徒弟们,就来当这个师娘吧!」
师父听闻后,急匆匆地赶来,二话不说就拔刀,朝着廉贞师叔砍去。
「敢肖想我徒儿,不要命了?」
「师兄你听我解释。」廉贞师叔边逃边喊道,「我们廉贞峰缺心眼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们在我眼前上演着——
他逃他追,他追他逃,他插翅难逃。
我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去躺着休息。
「听闻师妹在招婿。」一道好听的声音传来,如高山清雪,又似撩人珠玉,绕在人耳边。
「呵——」又一声冷笑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我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仿佛被狠狠地击穿。
6
我缓缓转过头,面前是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白得出尘,如同谪仙一般,只可惜坐在轮椅上。
好好的一个人,却是个残废。
我惋惜哀怨的眼神停留不过三秒,便对上那张刚毅的黑衣面孔。
吓死霸霸了!
救命,我现在只想逃。
黑衣人可是天师门著名的阎罗,在刑法堂办事,专门惩治我这种不守门规的。
「不是我的主意。」我赶紧摆手,暗暗蓄力。
然而我才刚跑几步远,后脖领就被人提了起来。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
「师妹,你跑什么?」谢晏辞皮肤雪白,他微微眯起的双眸含笑看着我,而提着我的黑阎罗面无表情。
「没,没跑什么?」在他的手里,我乖得像是个鹌鹑一样,动也不敢动。
「哦?」谢晏辞目光复杂地落在我的肚子上,缓缓地道,「将师妹放下来,别伤着她。」
「听说师妹怀孕了?」谢晏辞推着自己的轮椅,语调十分温柔地问道,「是谁的孩子?」
「淫乱师门者,杀无赦!」黑阎罗突然拿着大刀指着我,吓得我一哆嗦。
我拼命朝着旁边的二师兄使眼色,让他赶紧去搬救兵。
「师妹?」见我没回答,谢晏辞略显削瘦的手指微动,轻轻敲击着轮椅,蹙起那双好看的眉看着我。
「对掌门师兄不敬,杀无赦!」黑阎罗说着,这回直接将大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纤细的脖子哪能承受这样的重量,生生被压得矮下了一截。
「不要对师妹这么凶。」谢晏辞轻声道,捂着唇瓣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皮肤雪白,看起来有几分病态。
「掌门师兄。」黑阎
罗十分不悦,恶狠狠地瞪着我,「她违犯门规在先,扰乱秩序在后,必须拉去刑法堂惩戒。」
我身子不听使唤地哆嗦,进了刑法堂不死也要褪下三层皮。
「可是师妹毕竟怀有身孕,打不得。」谢晏辞斟酌着,似是于心不忍,「按你的力气,怕是要生生打断她的腰骨,师妹往后焉能站起来?」
怎么回事,听他这么说我更害怕了。
「话虽如此,可我不能饶恕违反门规者。」
「不然这样,师妹你说出腹中孩子的父亲,我们便饶过你。」谢晏辞同我商议道。
办法是好的,可问题是我真的不知道娃他亲爹是谁啊!
「我不知道。」我苦着一张脸,回答道。
「还要包庇,罪加一等。」黑阎罗大喝一声,提起大砍刀就往我身上砍来。
我的瞳孔微缩,仅用了 0.01 秒计算出我不说的下场,在黑阎罗的刀即将落下的时候,立刻道——
「我说。」
7
黑阎罗提着的刀放在半空中,我衡量了一下,闭着眼睛道:「是大师兄。」
对不起了大师兄。
死道友不死贫道。
「师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谢晏辞唇边勾着温和的笑,淡淡的眸光定格在我的脸上。
为什么我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危险的气息在里面?
「撒谎的话,在天师门该受什么刑罚?」谢晏辞看向黑阎罗,漫不经心地问道。
「挑去舌根,拔了牙齿。」
我捂着自己的嘴巴,我不想当哑巴,也不想被拔了牙齿啊!
刑法堂这么狠的吗?
「既然师妹不肯说实话,那绪清你便……」谢晏辞转过了椅子,大概是想让黑阎罗清理门户。
「我说实话。」这一下把我吓得不轻,连忙扑到谢晏辞的脚边。
「是掌门师兄您的孩子,您忘记了吗?那一夜我们……」
为今之计,我只能牢牢抱着谢晏辞的大腿。
黑阎罗这么听谢晏辞的话,知道我肚子里是他大侄儿,应该会手下留情的吧?
「什么?」
「什么?」
「什么?」
三声疑问把我炸没了。
我看着飞过来的众人,恨不得自戳双目。
我瞎了,胡说的。
我师父、廉贞师叔还有掌门,以及那些个师兄弟全都来了。
哦吼!完蛋!
「原来是我的孩子。」谢晏辞双眸怜悯地看着我,用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他的声音很好听,慵懒中氤氲着丝丝缕缕的温柔:「师妹对不起,可能是我忘记了。」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谢晏辞竟然没有否认。
8
我:……
是不是你的孩子你自己不知道吗?
你双腿残疾,站都站不起来,能不能行你心里没点数吗?
总之大家都不相信。
可是谢晏辞偏偏承认了。
大怨种本种。
9
就这样,我从七杀峰后山搬去了谢晏辞住的地方。
简直是欲哭无泪。
为了让我去得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当天我就跟谢晏之签下了婚书,被他领到了他住的院子里。
临走前,师父和众师兄弟还挺舍不得我的。
但那个黑阎罗瞪着我的眼神,像是要杀了我。
我知道他一定是气愤,我侮辱了他最尊敬的掌门师兄。
但是我现在根本没!在!怕!的!
我故意挺起肚子,在黑阎罗面前晃悠,瞧见没有?这是你掌门师兄的崽。
那傲娇的小眼神谁看了不迷糊?
黑阎罗大概气得不轻,眼睛都红了,跟个兔子似的。
谢晏辞将我安顿下来后,便说自己有事,让我自行休息。
直到晚上,他也没有回来。
正好,我也不用面对他尴尬了。
我睡得心安理得,半夜突然被声音吵醒。
黑阎罗一脚踹开了我的房门,抱着个人走进来。
我下意识用被子捂住自己,紧张地道:「你想干嘛?我可是你师兄的人。」
黑阎罗看都不看我一眼,把人放在一旁的软榻上。
我这时才看清楚,他手里抱着的人是谢晏辞。
男人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渍,那双眼睛却出奇地黑,仿佛一下子就能将人拉入深渊。
他的白衣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瞧着有几分可怖。
我从床上起身,走了过去。
「他,怎么了?」
黑阎罗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他开口,猩红的眸子似是泛着几许泪意。
我:???
简直莫
名其妙。
「绪清,你别吓着她。」谢晏辞朝着他摇了摇头,嗓音有气无力。
他看着我,温柔地笑了笑:「宁宁师妹,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我忍不住问道,单看谢晏辞身上的血衣,就知道是伤得重了。
黑阎罗帮他处理伤势的时候,我才看到他的后背几乎血肉模糊。
我看得心惊胆战,连忙逃窜似的跑开。
但我没走太远,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别告诉她……」
「为什么?」
「绪清……咳咳,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师兄你别生气,我不说就是了。」
哪怕只听了个大概,我也猜了出来。
谢晏辞是因为我受伤的。
我违反门规理应受罚,他替我承担了所有。
在屋外数了会儿星星,黑阎罗走了出来,告诉我已经替谢晏辞处理好伤口了。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
见我没有任何动作,黑阎罗突然拔剑指向我:「你去照顾掌门师兄,要是他有好歹,你拿命来还。」
黑阎罗走后,我看着趴在床上的男人,迟迟不敢上前。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略显削瘦的手指微动:「宁宁师妹,你去休息,我没事。」
「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你是铁打的不成?」
大概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我有些爱哭,眼泪不受控制,「啪嗒」掉了下来。
他见我哭了,紧张得要从床上下来。
可一来他身上受了伤,二来他双腿残废,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
「谢晏辞。」我连忙跑过去,扶起他。
「是我没有用,不关你的事。」到了这种时候,他还在维护我。
可我看到他落寞的表情,心里很不好受。
「我抱你到床上去。」
「不,不必了。」谢晏辞拒绝道,两只手撑在地上,试图爬上去。
我实在看不过去,就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麻烦宁宁师妹了。」
「不麻烦。」
谢晏辞真的很轻,几乎没什么重量。
我抱着他的时候,感觉到他削瘦的身形,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肉都给他。
将他安置好,我准备去软榻上睡觉,可谢晏辞不同意。
他说我怀着身孕,去那儿睡不安全又不舒服。
我觉得那软榻还挺大的,摸着也很柔软。
他挣扎着又要起身,非说自己去睡。
那我哪能让一个病人去睡软榻?最后,我只能跟他一起睡在床上了。
「宁宁师妹。」我正走着神,谢晏辞喊道。
我顿住手上的动作,缓缓侧头看向他:「怎么了,掌门师兄?」
「你在干什么?」他的声音很好听,温润又知礼,说这话的时候耳垂似是染上了微红,煞是好看。
我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阿忒,我怎么这么不要脸?
只见我拿着他的手,攥在自己的手里,像个色狼一样来回摸着。
我发誓,我刚刚明明是因为紧张才去摸被子的,谁知道摸的却是谢晏辞的手。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嗯。」谢晏辞扇动着纤长的睫毛,眼睛里蓄着几分笑意。
「睡觉吧!」我赶紧躺下来,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
丢死人了!
10
谢晏辞待我倒是挺好的,但他有个毛病。
每次我和师兄弟们说话,他总是坐在不远处看着我。
他看我也就罢了,那黑阎罗回回站在他身边,抱着个剑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重刑犯,导致我的那些师兄弟都不敢来看我,说是看一眼就感觉折寿十年。
今日,轮到十六师弟来给我送东西。
他丢下众位师兄弟给我搜罗来的宝贝,拔腿就要跑。
我揪住他的头发,怒目瞪着他:「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师姐,不是……」
「那你跑什么?」
「打雷了,我想起来,我衣服还没收。」十六师弟指着万里晴空,说道。
我都能感觉到一群乌鸦从他头上飞过,他大抵也觉得站不住脚,哭哭啼啼地对我道:「师姐,求求你,放过我吧!绪清师兄的眼神太可怕了……」
我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想着跟谢晏辞商量一下。
「你想要搬回七杀峰?」谢晏辞俊美的容颜有短暂地僵硬,瞳眸微微紧缩。
「掌门师兄,我很感激你那天救了我。」我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道,「可孩子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所以我还是回七杀峰吧!」
谢晏辞睫毛动了动:「宁宁师妹可是嫌弃我?」
「怎么可能?」我连忙摇摇头,抬眼
看了眼男人,猝不及防就撞进他极暗的如深渊般的眸内。
「我知自己双腿残疾,配不上你。」
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在男人的眉眼里看见了浓郁的阴霾,像是要把人吞没。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解释道,想着刚刚应当是错觉。
谢晏辞那么温润如玉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眼神?
「好,你便搬回去吧!」他说完,自顾自地推着轮椅离开。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临晚的时候,我一直没看到谢晏辞。
直到黑阎罗过来。
黑阎罗像是拎着小鸡崽一样把我提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我胡乱地瞪着脚,抓着手。
「你就一定要这么作践掌门师兄吗?」
11
「我不是,我没有……」我的语气弱了下去,因为看到那窝在寒冰池里的男人。
他闭着眼睛,原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雪白了几分。
我的视线缓缓下移,看到他均匀分布的几块腹肌,那种肌肤迸发出的强悍感,让我喉咙忍不住咽了咽。
别说,他虽然瘦,但还挺有料的。
「掌门师兄为了你,泡在了寒冰池里,我怎么劝他也不愿意离开。」
「为什么啊?」我不太明白。
黑阎罗那张脸臭得裱起来可以当遗诏:「若不是你嫌弃他双腿不能行动,他又怎会兵行险招,用寒冰池的水刺激自己的双腿?」
啊这!
「掌门师兄,我没有嫌弃你,你快上来吧?」
男人并未回话,只是神色越发痛苦。
「不好。」黑阎罗说着,便飞身过去,直接将人捞了起来。
谢晏辞慢慢睁开眼睛,薄唇勾出嘲弄淡漠的弧度:「宁宁师妹,是我没有用。」
谢晏辞被送回屋里,他身上很冷,随后就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我赶紧去医庐请了廉贞师叔过来,他懂医术。
「看造化吧!」他收回自己的手,老神在在地道。
「一百颗金珠。」廉贞师叔眼睛瞬间亮了,但又为难地道,「阿宁,不是师叔不肯救他,他这条命本来就是吊着的,诚心作死的人我救不了啊!」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我咬着唇瓣,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心里控制不住地泛酸。
「有。」
「什么办法?」
「看他造化。」
廉贞师叔是被我轰出去的,走的时候很狼狈,一颗金珠都没有。
不过我无暇顾及他。
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谢晏辞好起来。
其间,他倒是醒了过来。
「宁宁师妹。」他虚弱地喊道,才说四个字就要咳上一大串。
「不必管我,生死有命……」
「才不是。」我死死咬着唇瓣,「谢晏辞,你一定不会死的。」
说完,我就跑了出去。
我知道谢晏辞藏书很丰富,便去了他的书房找法子。
桌子上摆放了一本《伤寒论》,还挺对症的。
我不疑有他,翻看了起来,上面说用人的体温可以暖身……
我回到了房间,谢晏辞似乎很难受。
死马当活马医。
我一件件解着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