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表哥是个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书呆子,年逾二十既无侍妾也无通房。
阿娘,说像他这样没见过世面的男子,只要稍稍给些暗示,就能轻易拿捏。
所以我开始对书呆子表哥嘘寒问暖,暗送秋波。
可有一日,我无意闯进了他的暗室,发现里面竟然整墙都是我的画像。
1
此时此刻,我有些不知所措。
一刻钟前,我端着清热去火的莲心薄荷汤走进了碧筠院,想着二表哥夏日读书会焦躁烦闷,准备展现一下自己温柔体贴解语花的形象。
洒扫的小厮说他进了书房,我在门口喊了几声,却未听到应答,便推门走了进去。
奇怪的是,书房里并没有人,只有散落了一地的书籍。
不知为何,我从小就受不得周围凌乱,当下便情不自禁的收拾了起来。
在摆放书籍的时候,不小心挪动了架子上的玉麒麟。
然后,书架竟然自己移开了,露出了墙角旁的暗道。
虽说是暗道,却亮如白昼。
想来二表哥应该在这儿,没忍住内心的好奇,我壮着胆子走了下去。
这条路极长,间隔几步就有一枚镶嵌在墙体里的夜明珠。
道路的尽头是一间密室,里面满墙张贴的竟然都是我的画像。
或立或卧,或怒或喜。
从绘画的笔触,线条的走势和色彩的调配来看,都像极了二表哥手法。
「嗯……笙笙……笙笙……嗯……」
还没来得及惊讶,我就听到了二表哥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似乎是在喊我的名字。
循着声音向前,是一扇巨大的屏风。
透过屏风,眼前的场景令我大吃一惊。
平日里风光霁月的二表哥,正半倚在墙壁上,腰带松松的系着,胸前的衣襟敞开,露出了光滑修长的脖颈,精瘦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膛。
他仰着头,呼吸沉重,神情压抑的抽着气,唇齿间偶尔会溢出我的名字。
身前的几案挡住了下半身的动作,但是……
尽管我尚未及笄,但是并非人事不知。
二表哥这是……
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幸好他现在还闭着眼,幸好我面前还有一扇屏风,所以只要我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里,就可以当作今天没来过一样,把这页揭过去。
上一秒还想着悄悄离开,下一秒转身就撞倒了身侧的花瓶,我当即便捂着耳朵蹲下了。
然后就是意料之中的碎裂声。
我感觉自己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下,睁开眼睛就与面前的二表哥四目相对。
他目光里的灼热刺的我无处遁形。
他眼神晦暗的盯着我看了半晌,低沉的嗓音还染着一丝情欲,「笙笙……你怎么在这儿?」
我低下头,不愿与他目光相撞,「二,二表哥,我是来给你送汤的。」
「呵」。
我听到了一声轻笑。
他骨节分明,瘦削修长的手指揉搓着我鬓边的秀发,「笙笙乖,告诉二表哥,刚才看见什么了?」
「没,没什么,什么都没看见,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现在就走。」
结结巴巴的说完以后,都没等二表哥的反应,我就提起裙角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
临走前又转动了书架上的玉麒麟,看着暗道被封上才匆匆的离开了书房。
2
我一路小跑着回了清荷苑,直到进了卧房才放下心来。
白芍见我神情慌张,急忙将凝神静气的热茶递到了我手上。
「小姐不是去给二少爷送清心汤去了吗,怎的回来的如此匆忙?」
我手里捧着热茶,轻轻的摇了摇头,激烈的心跳也慢慢的平复下来。
此事不能让他人知晓,否则我的清誉定会受损。
我挥手屏退了丫鬟,小口的喝着茶,脑海里却是思绪万千。
江宁人人皆道纪家二公子纪词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年逾二十却不好女色,唯好读书。
像他这般年纪的,不说妻妾成群,但也不至于孤身一人。
连大表哥这样清冷孤傲的人,二十余岁的时候也已经有了嫡长子了。
阿娘在世时说,二表哥这种只会读书的男子,未曾见过什么世面,只要我小意温柔些,便能轻易地拿捏住。
且二表哥惊才绝艳,日后定内及第高中,舅母又视我如亲子,还有外祖母相护,这门亲事可谓几近完美。
如此她在泉下也算是安心了。
我原先也是这般以为的。
二表哥清隽俊秀,风度翩翩又儒雅斯文,饱读诗书,既无妾室也无红颜,简直是当夫君的最佳人选。
况且他也不曾接触过女子,应当是极好蛊惑的。
可是我都来了外祖家两年多了,同二表哥不说是形影不离,也算是日日
相见。
我也收敛了性子,与对待他人的随性洒脱不同,在他面前表现得足够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甚至还亲手为他做羹汤,连外祖母都看出了我的心思。
他却始终与我存了番不近不远的距离。
连称呼都是克己复礼的表妹。
这与我先前的想法大相径庭,二表哥似乎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容易诓骗。
可是今日所见的二表哥,缘何与我熟识的大有不同?
单说这气场就不似往日的春风和煦,竟有些骇人的意味。
太奇怪了,难道表哥有两副面孔不成?
我如今撞破了他的不堪,留在府里与他相见倒是颇为尴尬。
可若归家……阿娘去世后,父亲整日忙着生意,天南地北的奔波,常年不在江宁,外祖母定是不许我自己住的。
进退维艰,左右为难。
思来想去也理不出个头绪,心里却越发烦躁起来,索性带了白芷去了城外的庄子上跑跑马,小住几日散散心。
阿娘去的早,此事又没法同外人商议,只能等我思绪清明了,再行定夺。
3
我以为在舅舅管辖的地界会安全些,便只带了白芷出门,万万没想到,刚出了城门口就被山贼绑了。
今天还真是诸事不宜啊。
我和白芷被他们捆起来带回了山寨,好在还把我们关在了同一间房间里。
就在我和白芷奋力解着对方身上的麻绳时,一个膀大腰圆的黑脸大汉带着阿婆走了进来。
他看着我们俩的动作,便毫不客气地开口,「别挣了,那是猪蹄扣,猪都解不开更何况你们俩呢。」
白芷挡在我身前,壮着胆子跟山贼叫嚣,企图拿出三舅舅的名号来震慑住他们,「你们想干什么?可知我家小姐是纪大人的家眷,你们好大的胆子,连知府家的小姐都敢绑?」
岂料山贼根本不搭理她,而是冲着身后的阿婆点了点头,就走出了房间。
阿婆是个聋哑人,只管着给我量尺寸,什么话也套不出来。
我原先还以为他们绑我回来是想问父亲要赎金,如今看来,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小姐……」
白芷惨白着脸,似乎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别怕,府里会有人发现我们失踪的,他们定会来救我们。」
我轻声安慰着白芷,也是在给自己吃定心丸。
说起来,我宁愿待在府里,面对有两副面孔的二表哥,最起码,他在人前还是温润儒雅的。
阿婆量完尺寸就走了,一连三日,除了送饭的小丫头,都没有人再来搭理我们。
不过小丫头倒是个健谈的,跟我们聊了不少山寨的事。
小丫头说,他们山寨自从换了新寨主,就不再干那些谋财害命,打家劫舍的买卖了。
白芷听着听着就开始不满,「那你们还把我家小姐撸上山来,这是不劫财物改劫人了?」
「不是的,我们不劫人的,这次是逼不得已的,祝姐姐是我们新寨主来了以后抢的第一个人。」
小丫头着急忙慌的解释着,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挑了挑眉,哇哦,那我还得感到荣幸了?
许是观察到了我的不悦,小丫头叹了口气,又缓缓的开口。
「我们以前真的没抢过人,这次是因为寨主受了重伤,要找人冲喜,但是我们寨子里没有配得上寨主的姑娘,二当家的才做主去山下抢一个回来的。」
「祝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跟我们寨主真是般配,你就安安心心的留下来当寨主夫人好了。」
「你见过你们寨主吗?」
听小丫头这么说,我突然来了兴趣,与我般配的山贼,相貌得有多出挑啊。
「没有,寨主一向是以面具示人的,不过他身形修长,也没有留满脸的胡子,跟二当家他们都不一样,肯定长得很好看。」
这小丫头对他们寨主的滤镜可真大,连脸都没见过,就觉得他长得一表人才,怕是疯了吧?
4
果真如小丫头说的那般,当天晚上,几个阿婆就带着新缝制的嫁衣来了。
看来他们对冲喜也挺重视的,只花了三天赶制出来的嫁衣,居然还用金丝线绣了龙凤呈祥,绣的还挺好看的,阿婆们的手艺真挺不错的。
第二天一早,我穿着阿婆缝制的嫁衣,脸上带着白芷忙活了一早上化好的妆。
哪怕她为我上妆绾发的时候红着眼眶,还小声的抽泣着。
「哭什么,今天可是你家小姐我大婚啊,开心一点儿?」
既来之则安之,现在难过还有什么用啊,而且经过这几天的私下打探,这个寨主似乎性情温和,而且还挺好相处的,这冲喜一事,他想来是不知情的。
现在等他醒了,就能把我们二人送回去了。
「小姐……」
看着她脸上硬生生挤出的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有些忍俊不禁。
「夫人,吉时到了。」
我还没来得及哄得白芷露出笑脸,就被前来通知时辰的阿婆打断了。
我在白芷的搀扶下走出了门口,看着前来迎亲的花轿,心里有些想笑,没想到他们准备的这么全面,不仅有合身的嫁衣,连八抬大轿都准备好了。
我抿了抿唇,强压下翘起的唇角,「走吧。」
花轿跟着敲敲打打的迎亲队伍绕着山寨转了又转,最终停在了一个我从没见过的房间门口。
我扶着白芷的手下了花轿,然后直接进了婚房,看来寨主确实病得很重,连拜堂都省了。
白芷被几个年纪不大的女孩拖了出去,阿婆嘴里念念叨叨的说了一堆吉祥话以后,也走了出去。
听不到任何声响以后,我伸手扯下了头上的盖头。
果然,房间里除了我就是床上躺着的男人,应该就是病重的寨主了吧。
我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确实是个修长挺拔的男子,还戴个狐狸面具,怎么看怎么不搭,不过倒是有几分眼熟。
我伸手摘下了他脸上的面具,想看看这个传说中人中龙凤的寨主到底有多英俊。
哇,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乌发朱唇,还有眼角那粒血红的小痣,果然英俊,还是个熟人呢。
「金璨?」
我伸手在他的脸上拍了拍,却丝毫没有反应,「喂,醒醒啊。」
「不会真的快死了吧?」
我忍着肉痛取出了随身携带的清风玉露丹,掰开他的嘴喂了进去。
「你面子真大,刚见面就浪费了我一颗保命丹。」
也不知道这金璨什么毛病,好好的富家公子哥不当,跑来山寨当土匪头子,若是被金伯父知道了,怕是要打断他的腿。
5
干坐着也不是办法,幸好这房间里准备了饭菜,我还可以边吃边等。
「咳咳,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谁让你进来的?」
两三杯酒下肚,我居然听到了金璨的声音,这药效果这么好呢。
「你问题这么多,我该先回答哪一个啊?」
我倒了两杯酒,走到床边,伸手递出去了一杯,「交杯酒,要喝吗?」
他傻愣愣的接了过去,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突然幸灾乐祸般的笑了,「祝欢笙?你怎么在这儿?还穿的这么奇怪,不会是逃婚了吧?」
我举起酒杯碰了他的一下,伴随着清脆的响声,说出了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句话,「夫君,我要是逃婚了,你不就没有夫人了吗?」
「什,什么意思?」他的笑容突然僵硬在了脸上,连手指都微微蜷缩了。
「如你所见,我是被你亲爱的兄弟们绑回来给你冲喜的新娘啊。」
我觉得我现在脸上的微笑一定很有杀伤力,不然金璨怎么不笑了呢?
「老大,你开玩笑的吧?」
呦,这个称呼我倒是好多年没听过了。
「不信算了,今天晚上我睡哪儿?」
我四下打量着,虽然这间房子挺大的,但是能睡人的地方好像就只有这张床了。
察觉到我目光的金璨火速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嗯,不错,挺自觉的。
我躺上了金璨的大床,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就看到了金璨端着早餐,狗腿子似的站在房门口等我起床。
「老大,你是想先洗漱还是先吃早餐,或者边洗漱边吃早餐?」
「小姐自然是先洗漱了,你起开。」
白芷端着脸盆,从金璨身后绕了出来。
金璨在旁边不依不饶,「你才起开,万一老大今天想先吃早餐呢?」
这扑面而来的熟悉感,瞬间将我带回了九年前。
6
那年我六岁,被父母惯的无法无天,江宁知府又是阿娘的养兄,所以我在整个江宁几乎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
江宁的女子地位颇高,可以同男子一般去书院读书。
课间的时候,我领着小白芙按照惯例巡视我的领地,没想到恰好遇到了正在挨揍的金璨。
小孩子的恶意往往来的毫无缘由。
「你哭不哭,不哭我还揍你!」
「对,你哭给我们看,我们就饶了你,不然就揍到你哭为止。」
…………
太过分了,居然敢在我的地盘欺负新人,这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带着小白芙走了上去,一脚踹在了小胖子的屁股上。
「什么人,敢打我西街小霸王?」
小胖子怒吼一声,带着他的小弟把我围了起来。
「你老大!什么档次,敢自称小霸王,疯了吧你?」
小胖子唯唯诺诺的出声,「老,老大,这个小子太气人了,不揍他一顿他都不知道谁是老大。」
「滚,他我罩了,你以后再敢欺负新同学,我就让我舅舅把
你抓起来,听到了吗?」
不得不说,我在江宁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小胖子听了我的话,心不甘情不愿的领着他的小弟走了,离开前还专门跟金璨道了歉。
逆着阳光,我打量着这个刚刚被我救下的小子,白白嫩嫩的,看起来就很好打的样子,怪不得第一天上学堂就挨揍呢。
「以后我就是你老大了,他们再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字,听到了吗?」
从那天起,我就成功的把金璨纳入了麾下,虽然我比他还要小上几岁,但是我是江宁孩子队里的老大,他一个外来的小孩没有人护着是很容易挨揍的。
加上我确实很仗义的救了金璨好几次,还时不时的带着他锄强扶弱,自然就成了让他心服口服的老大。
说起来他不进宫当小太监都可惜了,这伺候人的狗腿子劲儿,每次出现都让我几个丫鬟毫无用武之地,恨的她们牙根儿痒痒。
「行了行了,我一起行了吧。」
他俩推来推去的,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怎么会有人一见面就吵架呢?
7
早饭后,我简单的跟金璨聊了聊。
没想到金璨居然是金家抱错的孩子,这次入京更是阴差阳错的见到了真正的金公子,如今正主归位,金璨自然也要回来继承他亲爹为他打下的江山了。
「老大,尽管我现在是山贼,可从来没有打家劫舍,谋财害命过。」
「而且,我已经开始带着山寨转型了,不然我也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只是现在还在起步阶段,慢慢来嘛。」
金璨凑在我身边,殷勤地剥着瓜子。
「那你想干点什么?从商还是仕途?」
我接过他手心的瓜子,大脑飞速的旋转着。
「从商吧,我得养活寨子里的人啊,而且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我这点儿水平,哪考得了功名啊。」
我脑海之中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既然这样,不如你干脆就入赘我祝家,这样你转型成功了,我也不用嫁到别人家侍奉了,一举两得,多好啊。」
以前是我想左了,觉得选二表哥是当夫君的最好选择,如今看来,招赘继承父业或许更适合我,反正金璨也没心上人,我们俩就先将就着过呗。
「老……老大,你,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金璨激动的嘴都合不拢了。
我白了他一眼,「别太兴奋,我对你可没什么想法,主要是现在没有合适的人选,便宜你了。」
…………
「寨主,门外有了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来找我们要人了。」
我和金璨还未就这个问题得出合理的结论,就被他小弟打断了。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二表哥来了。
我忍不住出口,「他是自己来的吗?」
「对,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居然还嚣张的来要人,我们要不要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金璨凑近我,小声的问道,「老大,是不是二表哥啊?要请进来吗?」
「……请进来吧。」
既然来了,也不能拒之门外。
不过这都第五天了,他们居然才发现我失踪。
是我存在感太薄弱了吗?
8
「你为什么要戴面具啊?」
等人期间我突然发现昨晚被我揭下来的面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金璨戴上了。
奇了怪了,他脸上又没疤,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遮起来干吗?还是个这么丑的面具。
他臭屁的笑了,「因为戴面具比较帅啊。」
「你脑子没毛病吧?」
我不太理解。
他没回答我,只是轻轻的扯着唇角笑了笑。
「喂,待会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听着就行,不许拆我的台,听懂了吗?不然我揍你啊。」
我恶狠狠的看着金璨,虽然现在还没有跟他就入赘一事达成统一,但是眼前先摆脱表哥要紧。
「好的老大。」
金璨答应的倒是乖巧。
事实证明,他确实没拆我的台,但是也不用这么配合我啊。
「二表哥你来了,好久不见啊,快坐快坐,没想到我和笙笙还没去看望你,你就先来了。」
我没想到有一天能亲眼看着金璨这么谄媚的对待别人,还是他从小就看不惯的纪词安。
「金璨?你怎么在这儿?」
与金璨的谄媚不同,二表哥神情格外冷淡,也是,二表哥自小就不喜欢我跟他混在一起。
「二表哥还不知道吧,我昨天刚跟笙笙成亲了。」
「说起来还得多谢笙笙呢,要不是她啊,我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在金璨的口中,我和他纯洁的兄弟情,变成了青梅竹马不自知的爱情,还有什么「隔着千山万水都剪不断的爱意」,什么「此番相遇虽是我有意而为,却也是意料之外的缘分」……
呼,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