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双胞胎姐姐体弱多病,我却身体健康。
所以我从小不能吃饱不能穿暖,我必须感同身受姐姐的痛苦。
后来爸妈因为姐姐的一句话,把我送进了地狱般的予立书院。
在那里遇到了我的救赎,但我还是死在了逃离的路上。
没关系,我的光会帮我报仇。
1
我死后飘回了家,爸妈还有姐姐正在其乐融融地享用晚饭。
姐姐穿着白色的裙子,脸色也苍白。
但她拥有爸妈所有的爱。
就像我们的名字一样,她叫何皎皎,是天边皎洁的明月。
而我叫何多多,是这个家里最多余的那个。
「妈妈,今天是我们的生日,可惜不能跟妹妹一起吃蛋糕了。」
哦,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啊,可我什么时候和姐姐一起吃过蛋糕呢?
从来没有,因为妈妈说我不配。
「还是皎皎聪明,何多多早就应该被送去管教了,好好治治她贪婪懒惰的毛病。」
妈妈所说的贪婪,是冬天太冷了,我想要一件棉衣。
妈妈说的懒惰,是我从楼梯上摔下来,没能及时去给姐姐洗水果。
「妈妈,给书院打个电话吧,妹妹都去了一年多了,我们也该问问成果了。」
姐姐一向喜欢看我受苦受难。
她偷偷给书院打过许多电话,开始我哭着求她。
每次哭完,迎接我的是一顿毒打,然后被扔进小黑屋面壁思过。
四四方方暗无天日的小黑屋像骨灰盒一样。
氧气稀薄,潮湿恶臭,求天不应,叫地不灵。
后来我学乖了,机械地回答着她想听的话。
可这次她恐怕要失望了,毕竟我死了呀。
2
爸爸拗不过姐姐,去给书院打了电话。
电话里的人支支吾吾,说我不听管教跑了出去。
我笑了,他们竟然打算瞒着我的死讯。
我看到姐姐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听到我还能反抗,很失望是不是。
爸妈叮嘱老师,若是找到了,就对我严加管教,还骂骂咧咧地说我是个什么都教不会的废物。
姐姐安慰爸妈放心。
爸妈笑着夸她:「皎皎才是我们的好女儿。」
晚上睡觉,我先是回了我自己房间,这里俨然成了一个杂物间。
看,我在这个家,连住的屋子都不配有。
接着,我飘进了姐姐的房间。
粉色的公主房极尽梦幻,姐姐就像个小公主一样躺在床上。
这是我永远都得不到的温馨。
外边倾盆大雨电闪雷鸣,好像在为我的死感到悲哀。
姐姐睡得不安稳,被轰鸣的雷声吓醒,可惜她看不见我,不然会更害怕吧。
但她还是犯病了。
爸妈这么多年觉也睡不踏实,时刻关注着姐姐的病情。
这次也不意外,两人如临大敌,连夜派车把姐姐送进了医院。
抢救过后被医生告知,姐姐需要做肾脏移植手术,现在没有合适的肾源。
我知道我从小就和姐姐做过配型,我是她的移动肾源。
自作自受,如今我死了,看你还能等到做手术的那一天吗?
爸妈连夜给予立书院打电话,想接我回家。
书院老师不耐烦地说没有找到,还把所有罪责推到了我的身上。
爸妈还单纯的认为我是真的跑掉了,联系了几家媒体,打算把我的照片全网发布。
标题是重病晚期的姐姐想要再见妹妹一面,希望妹妹看到可以回家。
我笑了,你们这样可就说不上谁能看到了,他可能正愁找不到我的家人呢。
果然第二天一早,爸妈就接到了电话。
那人说有我的消息。
下午就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出现,把姐姐安排进了 vip 病房。
他说他是叶总的助理,来这里是为了报恩的。
我抱着胳膊飘在半空中。
小叶子,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3
我想跟在秘书身后,去看看小叶子过得好不好,可我好像不能离姐姐太远。
我心里郁闷,我竟到死都不能远离她吗?
我好像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我看见了小叶子。
他来的第一天就因为顶撞被罚进了小黑屋,正巧我那天接到了姐姐的电话。
我们短暂的同病相怜了。
黑暗中我们互相依偎,我问他为什么进来。
他说他父母去世了,为了争夺家产,他的叔叔将他迷晕了送进来的。
只要他能出去,他一定报警捣毁这里。
我劝他这话不要跟第二个人说,书院里的人大多都麻木了,他们眼里只有立功。
只有立功的
人能吃到鸡腿,普通人只有馊馒头,像我们犯错的人则是什么都没有。
但我还是答应帮助他,这世上没人爱我,就算死了又能怎么样。
我还给他讲了我的故事。
小叶子很同情我,他说要带我一起逃出去,去过好日子。
意识清醒后,我看到小叶子正陪着姐姐说话。
姐姐苍白的脸颊泛起羞涩的红晕。
爸妈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夸两人是天作之合。
「叶哥哥真是幽默,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可爱。」姐姐娇笑拍了小叶子一下。
小叶子的眼神闪过一丝厌恶,但还是温柔地笑着,「你和多多长得真像,放心,我会帮你找到合适的肾源。」
我不明白小叶子是要干什么,让她不治而死,也算是报应了。
为什么还要给她找肾源?
「谢谢叶哥哥,我也很想见到妹妹,我俩一母同胞,关系最亲密了。」
我听着有点气愤,姐姐也太虚伪了。
什么一母同胞关系亲密,简直是地狱笑话。
犹记得我 10 岁的时候,姐姐是爸妈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过生日有白色的公主裙穿。
我哭着想要,爸妈不给我,最后还是来看望孙女的奶奶不忍心了。
她知道我日子过得艰难,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最后去地摊上给我买了一条。
我喜欢的紧,穿在身上甚至不敢快步走动,生怕弄坏这条珍贵的裙子。
我很开心,可第二天奶奶就走了。
奶奶提出想带我走,可姐姐不同意。
爸妈都听姐姐的,自然也不同意。
当晚姐姐就向爸妈哭诉,说我学她,说我故意慢吞吞地走路,嘲讽她体弱多病不能跑动。
妈妈舍不得她的小公主掉眼泪,就递给我一把剪刀,让我跪在姐姐的卧室门口,亲自把裙子剪破。
让我给姐姐道歉,让我给姐姐磕头认错。
我紧紧抱着我唯一的礼物,我不愿,我想解释,可他们根本不听。
他们的眼里只有他们的小公主落泪了。
爸爸一巴掌就打在了我的脸上,我小小的身子一倒,脸颊火辣辣的疼,鼻子也缓缓流出鲜血。
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裙子,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我害怕了。
我开始握紧剪刀疯狂地撕碎裙子,就像撕碎我的卷子那样,也撕碎了我最初的梦。
我抱着支离破碎的白裙子,在姐姐的卧室门口跪了一夜,流着眼泪却不敢哭出声。
半夜的时候,姐姐打开门,在我的耳边小声说道。
「你怎么配穿白裙子,我才是公主,你只配跪在门口给我磕头。」
我开始麻木,再也不敢妄想能得到爸妈的爱。
但那年冬天实在太冷,原本我还能捡姐姐不要的衣服,可这次她不愿给我。
零下十几度,我仅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去上学。
哦对了,姐姐因为身体不好,爸妈是给她请了家教的。
我们家应该也挺有钱的,毕竟姐姐小学到高中都是在家念的。
虽然成绩不好,但也有学能上。
爸妈不是不愿意花钱,他们只是单纯地想让我受苦罢了。
最后我被冻得晕倒在路上,好心人把我送进医院。
爸妈怕我死了,才求的姐姐不得已给了我一件棉衣。
如今和小叶子说我俩关系亲密,可惜这些我都和小叶子讲过。
你们骗不过小叶子的。
4
一周过去了。
有小叶子答应的肾源,爸妈没再想起我。
网上的舆论却在暗中发酵,我知道这肯定是小叶子在运作。
有网红带着直播设备来找姐姐,希望能配合他拍一期视频。
内容主要突出生病姐姐和叛逆妹妹的反差。
以此博取观众眼球,让我成为众人唾弃的对象,好给他们赚取流量。
真不要脸,可惜我不管怎么骂,他们都听不到。
随便吧,反正我已经死了,要是能找到我的尸体还更好呢。
也不知道小叶子找没找到我的尸体,不过都罢了,就算是喂了野狗,也都是积德了。
镜头中姐姐尽显虚弱,把我描述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坏孩子。
说我是因为我不想上大学才被送进了予立书院,没想到还会逃学玩失踪。
可我明明学习成绩很好的,我的高考成绩足以让我上 Q 大和 B 大了。
那时候我以为可以逃离,现在想想可是太天真了。
姐姐不能出去上大学,所以她也不让我去。
她说我成绩不好,与其苦苦等着录取通知书让别人嘲笑,不如直接去个大专早些就业。
我不愿,我以为我长大了,我成年了就可以逃离。
我勇敢地说我的成绩
很好,可没有人相信。
是啊,撒谎撒的太久了,所有人都信以为真。
我小学一年级第一次考试,得了班级第一名。
我高兴的拿回家分享,想得到爸妈的奖励,即使没有奖励,一句夸奖也可以。
可我得到的,是一顿毒打。
妈妈说她的宝贝皎皎不能上学,我能去上学也不配有这么好的成绩。
现在我拿着好成绩回来炫耀,说我是诚心在伤姐姐的心。
那次我被打到耳朵出血,听力也出现了一点问题。
我哭着求爸爸不要打我,爸爸根本不听。
只会将姐姐病重带给他的心理压力,一股脑的发泄在我身上。
而妈妈只会带姐姐回到房间,甚至捂住姐姐的耳朵,怕她被这丑恶污染。
第二天姐姐来看奄奄一息的我,怕我死了她没有了肾源,求妈妈把我送进了医院。
妈妈骂我是个累赘,反倒夸姐姐心善。
从那之后,我再也不敢考的好,即使那些题目我都会,我也不敢全部答对。
以至于我说能上 Q 大,妈妈只认为我在撒谎。
就这样我又多了一条罪名,姐姐出主意把我送进予立书院,说送进去再出来就都是乖孩子。
爸妈一直对姐姐言听计从,我反抗无果。
那时我本想着或许这也是我逃离的办法,没想到是跳入了另一个深渊。
幸亏有小叶子,他给过我生的希望,是我没有把握住。
即使现在我死了,但人生最后看见了光,足矣。
网红对我的姐姐表达了同情,后续视频发布到网上,我果然成了众矢之的。
看着网上铺天盖地对我的辱骂,爸妈得意的样子还真是刺眼。
「我看这个死孩子还敢反抗我,不回来就只能在外边被人人喊打。」
妈妈认为自己的做法无比正确。
他们竟然还妄想我能灰溜溜的回来,接受自己要捐出一颗肾的事实,向他们道歉认错。
像往常一样,受他们欺辱。
可惜我死了,他们的梦想注定变成泡沫。
我坐在姐姐旁边,和她一起看着评论。
「这样的白眼狼怎么不去死!」
「自己姐姐生病了都不回来,别不是在外边傍上大款,舍不得回来了。」
「现在这小姑娘,宁愿伺候老头都不回家看重病姐姐,还真是人心不古啊。」
「年纪轻轻的竟然如此龌龊,要是我女儿,我早就掐死她。」
这些人空口白牙随意揣测,造起黄谣更是张口就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辱骂我。
我看着姐姐勾起的唇角,她很开心,那就再让她开心几天吧。
5
网上对我的口诛笔伐逐渐到了顶峰,我依旧没有出现。
爸妈本来对此丝毫不在意。
可又是一周过去了,小叶子答应的肾源还没有找到。
姐姐的病情继续恶化。
其实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爸妈能相信一个被我救过的人。
回想起那天姐姐害羞的样子,他们难不成以为小叶子喜欢姐姐吧。
真是离谱。
姐姐只有在爸妈的眼里才是香饽饽,在外人眼里就是个病秧子。
小叶子是受了我的恩情,他们凭什么心安理得的接受啊。
姐姐再次被送进抢救室抢救,医生说必须要尽快找到合适的肾源,不然就要准备后事了。
爸妈和姐姐终于着急了。
但他们联系不上小叶子了。
任何事情只有在有希望但希望破灭的时候才会更加难受。
爸妈故技重施,可迟迟没有我的消息,网络上已经有人怀疑,这是不是在恶意炒作,消费病人。
我每天坐在姐姐的床边,看着爸妈焦急,姐姐一天比一天绝望。
我一个死透的灵魂竟然也有一丝痛快。
他们心里的煎熬,我在书院的日子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们还比我幸运,起码没有日复一日的身体虐待。
直到有人发出了一张图片,说我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