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蛇将死时,会自己爬入蛇坟,以免蛇身被啃食。
婆婆得肺癌后迷信偏方,我老公以离婚为条件,让我和他去蛇坟找药。
我被迷昏后,身被蛇缠。
从蛇坟回来后,婆婆病真的好了,但她们一家却变得很怪……
而那蛇坟里的蛇仙,却夜夜纠缠我!
1
婆婆得肺癌后,总以她死前想见到孙子为由,各种催生。
我以要照顾她一个病人,家里没有多余的人手照顾一个新生儿拒绝后,她就开始折腾我。
先是每天要我换着花样做营养餐,给她送去。
后说她儿子上班辛苦,公公白天守着累了,让我每晚去守夜。
可我也白天上班啊?
只要一拒绝,她就说我要看着她死,死就死了,只要生个孙子给她看一眼,她立马两腿一蹬就走。
翻来覆去地折腾,后来放疗化疗多了,身体虚弱,就开始病急乱投医。
先是要去各种寺庙烧香许愿,拜各种野仙大神,又是要搞各种偏方。
一会又要农村烧柴的锅底灰,说那是百草霜,入肝、肺、胃三经。
将锅底灰和着百年老井石壁上的青苔捣成泥,敷在胸前,就能拔出肺里的癌细胞。
我原先听着百草霜归经,还有点道理,听到能拔出癌细胞,就感觉脑袋突突的。
她以为癌细胞是黑头么?敷个黑泥面膜拔出来?
不给她搞,她就骂,我们要看着她死。
到后面就更离谱了,要吃活蝌蚪;说蚯蚓是地龙,翻肠子一样地翻过来洗净,用白糖腌化成汁水,全是蛋白质。
还说什么紫河车入肺经,对肺病最好,要我每个星期煲一次紫河车给她喝。
又说肾属水,肺属金,金生水,她要补肾,要接十二个刚出生男宝的第一泡尿,煮那种母鸡肚子里刚有壳、却没生下来的蛋吃。
还认真地告诉我,这药叫金童玉卵。
最后居然要吃什么胎儿饺子,说是培元固本。
蔡明泽还让我找在妇产科当护士的表妹问,有没有办法搞到的材料时候,我彻底爆发了,跟他提出了离婚。
当时蔡明泽都惊呆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苏珂!我妈这才病了半年,不过就是让你帮着找点药,你就要离婚?」
所以这半年,我没日没夜,白天上班还要做营养餐,晚上陪床给她端屎端尿。
陪着她到处烧香拜佛,还要搞那些一听就离谱的偏方。
被他爸妈和亲戚各种阴阳怪气,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不用说儿媳妇了。
最后,他就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找点药」!
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这半年在坚持个什么劲!
当下直接朝他道:「明天早上八点,民政局见,资料我都会带好的。你不来的话,我会直接申诉离婚。」
「苏珂!」蔡明泽感觉我不理解他,阴阳怪气地说:「我妈得了癌症,你这个时候离婚,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那是你的事!」我直接拎着行李箱,收拾着衣服,拿着车钥匙,回了娘家。
第二天到了民政局,填离婚申请书的时候,还朝我阴恻恻地道:「你可想清楚,我妈得癌症,你离婚,别人唾沫星子都得淹死你。」
把他妈的道德绑架,学了个十成十!
最先离婚冷静期,他还瞒着他爸妈,只是让他家亲戚劝,话里话外的意思,让我再熬熬,等婆婆死了,我和蔡明泽矛盾没了,就不用离了。
意思就是我盼着婆婆死!
后来瞒不住了,婆婆直接打电话来,阴阳怪气地问,是不是照顾她这个病人,让我受委屈了。
所以等不到她死就要离婚,是不是她现在死了,就不跟蔡明泽离婚了。
反正道德绑架、以死相逼这种把戏,她是摸得透透的了。
这问话就是个坑,我说不是吧,她肯定就问为什么离。
说是吧,她肯定又以死相逼。
这半年跟她掰扯得够多了,我经验也是足足的,直接「啊啊」了两声,说是在电梯里,直接就挂了电话。
她一边放疗化疗,一边吃着昂贵的进口药和营养品。还要到处求香拜佛,只要是个偏方就信,这么怕死的人,会想死?
一直到离婚冷静期只有半个月了,蔡明泽这才后知后觉,我是真的想离婚。
就开始拎着东西上门,让我爸妈帮着劝。
但这半年来,最心疼我的,其实就是我爸妈,哪还有劝的可能。
只是让他回去照顾婆婆,说我当不好他家的儿媳妇,让他找个更好的。
就在我和蔡明泽离婚冷静期只剩十天的时候,他突然到我公司,说只要我帮他最后一次,他就爽快地离婚。
要不然,就算在民政局里,他也要大吵大闹。
我想着好聚好散,看他那样子,估计又是婆婆搞出了什么偏方。
果然,她又听谁说黔南有座山里,有个蛇坟洞,里面有很多蛇蜕,还有各种草药,要儿子媳妇一起诚心去采药、捡蛇蜕,配着蛇坟洞里的石头,熬水就能润肺。
这蛇坟,据说是那些感知寿限将至的大蛇,自主爬进去等死的地方。
就像象和鲸这些有灵性的动物,有自己的坟场一样,蛇也有灵性,有自己的蛇坟。
要不然,蛇一蜕一长,怎么没有谁在野外看到大到老死的蛇呢?
就是因为蛇都死到了蛇坟!
又说各种神话里,有天材地宝,都是大蛇守着的,这蛇坟里肯定有灵药。
蔡明泽说得都玄幻了,又十分诚恳说相当于补偿我一次旅游了。
我想着反正就是等离婚,不在意这蛇坟真假,蛇蜕熬水有没有效了,就当陪他最后一次。
离婚冷静期内,杀妻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更何况去黔南深山。
我整理好行李,将手机定位和我爸手机关联,约好每隔一个小时,给他发一次信息报平安,这才出发。
等到了黔南山区,蔡明泽难得事先安排好了一切,还请了向导。
我这才知道,蛇坟的传说在当地众所周知,蛇蜕入药,也挺常见。
不过蛇坟洞,在当地是禁地,说是怕惊扰了群蛇的安眠之地。
他们没人去过,有没有蛇蜕和草药自然是不知道,但据说有蛇仙守护。
在进山的前一晚,蔡明泽特意拿了一块手工皂给我,说是当地人自己用猪油配着药材熬的,用这个洗澡可以防蚊虫蛇咬。
那是一块硬币大小、有着浓浓药味的肥皂,他就全给我了。
我当时确实还有点小感动,毕竟如果没有婆婆生病作妖,我和蔡明泽感情还算可以。
不过我很招蚊子,所以也没拒绝。
那肥皂确实是像用猪油熬的,药味中带着一股子说不清的腥味,洗完后,身上总感觉没洗干净,浮了一层油。
但洗完出来,站在原本蚊虫乱飞的灯下,居然也没有蚊虫敢靠近我。
更甚至我走过去时,那些蚊虫都立马飞开了,效果确实不错。
第二天在向导的带领下,前往深山老林的蛇坟洞。
我平时也徒步登山,倒也能接受。
因为是禁地,向导只是远远地给我们指了指,就让我们自己过去。
蛇坟洞挺大的,两人并行都没什么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常年滴水的原因,洞的石壁光滑无比。
但我和蔡明泽往里走了挺远,根本就没见到蛇蜕,也没什么草药。
那些传闻,果然是不可信的。
就在我转过一个分岔口的时候,蔡明泽突然就不见了。
我忙打他电话,可这蛇坟洞根本就没信号。
只得掉头去找他,就是往外走的时候,隐隐约约地闻到了淡淡的烟味,跟着人就有点晕。
我还没来得及掏清凉油,就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地,隐约感觉蔡明泽脱光了我衣服,还往我后背用像是鸡血鸭血之类的东西写着什么。
我几次想睁开眼,但身体发软,怎么都不行。
蔡明泽弄好后,又把我背到一个昏暗的洞穴里,放在一块光滑平坦的大圆石上,接着就走了。
那大圆石好像被磨过,光滑冰冷,我意识正慢慢清醒,就听到唆唆的游走声。
想到这是蛇坟洞,就算再怎么不信,这会也吓得魂飞魄散。
可全身不能动,只得用力伸卷着舌头,想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
但舌尖还没咬到,腿上就传来粗砾的刮挠感,我不由得低哼了一声。
跟着那刮挠感立马就没了,但有着灼灼的目光落在身上。
过了好一会,听到幽幽的一声轻叹,一张好看的脸凑到我面前。
一双细长的蛇眸收缩着看着我:「你想求什么?以母蛇油脂涂身,鸡血为符,将自己献祭给我?」
那张脸好看,可那双眼睛明显不是人啊!
我用力地眨眼,嗯嗯地让他放开我,可他凑到我身边闻了闻,好像又闻到了什么。
将我翻开,在我后背看了看,低喃道:「你居然想要我的孩子?」
我猛地想起蔡明泽在后背写了什么。
跟着他手在我身上游走,捂在小腹顿了顿:「确实没有受孕过,那就给你孩子吧。」
跟着他就凑到我面前,轻衔着我的唇,往我嘴里渡了口气:「蛇与人不同,会有点痛,你忍忍。」
那口气夹着一股子腥甜,像是血,又像是什么熟透了的果子,我瞬间全身发热,好像身下的圆石都不冷了。
接着那粗乐的刮挠感就来了,然后就是那种宛如春梦般、透彻淋漓的快感。
到最后,我直接就晕了过去。
2
等醒来的时候,我衣服已经穿好了,身体也清理过了。
整个洞穴里,也只有我,
并没有那个竖眸的妖异男子,也没有蔡明泽。
想到这蛇坟洞的传说,以及那男子的古怪,我顾不上身上刮伤,拖着一身酸痛,扶着石墙就走了。
等到了洞口,就见蔡明泽守在那里,见我出来,立马迎了上来。
还假装没事人般:「苏珂,我找了你一晚,你在洞里迷路了吗?」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呵呵地冷笑。
他以为迷晕了我,我就不记得他做了什么吗?
抬手对着他狠狠地就是一巴掌。
蔡明泽居然还装傻:「苏珂,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想质问他,但在这蛇坟洞口,又怕惹出那不知道是梦是幻还是真的妖异男子,冷冷地瞪了蔡明泽一眼,强忍着身上的酸软,直接就往回走。
蔡明泽或许是心虚,闷头跟了上来。
这蛇坟洞挺偏僻的,来的时候就累得够呛,这会我全身酸软,身上还有着刮蹭发红的伤痕被汗水滋得发痛。
蔡明泽几次假惺惺地想扶我,都被我推开了。
也是怪事,没过多久,山中就涌起团雾,伸手不见五指,水汽弥漫间湿透了衣服,那些被汗水滋着生痛的伤口,沾上这雾水好像就不痛了。
等我和蔡明泽从团雾中出来,居然就到了离民宿不远的山脚。
蔡明泽诧异地惊呼了一声,目光闪闪地看着我。
蛇虫吐气为瘴……
我扭头看了一眼,那涌动的团雾之间,隐约能看到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一双竖眸于茫茫白雾中微微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心头猛然一惊,蛇坟洞的经历,果然不是梦!
快步回到民宿,我直冲浴室,脱下衣物检查了一下,发现身上的伤口都好了,只剩下微粉的划痕。
后背上那用鸡血写的符纹,也全部消失不见了,只有身上留着那药皂的腥味。
蔡明泽似乎有恃无恐了,在外面也不再追问我。
我洗完澡出来,只是朝我一言不发阴恻恻地笑。
找到那个带我们去蛇坟洞的向导,问及所谓的母蛇油脂,鸡血为符,到底有什么作用。
那向导似乎早就料到我们去蛇坟洞做什么,见我出来了,也就没有隐瞒。
这母蛇油脂得取发情期的母蛇,趁活着剥皮取脂,添加特殊的药物熬制成油膏。
因为母蛇发情,发出特殊的气味,附近的公蛇都能闻到。
一旦女子涂上这种母蛇油脂,就等于主动与蛇求欢。
龙蛇喜淫,开了灵智的蛇都不会拒绝。
如若求欢女子以鸡血为符,写上自己的所求,蛇也会尽量满足。
我顿时想到,那妖异男子说我想求一个「孩子」?
难道蔡明泽搞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让我怀一个蛇胎?
问及向导那妖异男子是不是所谓守蛇坟的蛇仙时。
他先是一愣,跟着眼露惧意,直接跪倒在地,对着我不停地磕头,嘴里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啊啊地说了一堆什么。
再追问,直接就跑了。
我回到民宿,追问蔡明泽,他都装傻充愣,只说跟我走散后,找了我一晚,根本就没有拿鸡血在我背后写什么。
还说如果我不信,就让我报警啊!
这事怎么报警?
说我在山洞里,被一条蛇给睡了?
我冷冷地瞪着蔡明泽,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是傻!
哪有什么好聚好散,不撕破脸,他怎么出得了那口怨气。
在他看来,我嫁给他,就该给他们家当牛做马。
无论他妈怎么作妖,我都得伺候着。
更何况,他妈还得了癌症,我不割肉入药,孝心动天地治好她的病,还提离婚,就等于背叛了他。
他有这种观念,再多的解释都没有用。
所以他这是要报复我?
让我怀个蛇胎?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蔡明泽到底要搞什么!
于是直接就收拾了行李,打了个车,直奔高铁站。
离开的时候,蔡明泽撑着双臂,趴在民宿的木栏杆上,低头看着我笑。
似乎我就是一只徒劳挣扎的猎物!
我突然想不起来,自己当初是为了什么决定嫁给他的了!
回去的路上,我在网上查「蛇坟」,可根本就没有这个说法。
输入住的民宿地址,却也没有显示出相关「蛇坟洞」「蛇仙」之类的信息。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那所谓的「蛇坟」是真是假。
回到家后,我最先联系表妹,想做个检查,生怕真的怀了个蛇胎什么的。
表妹以为我怀的是蔡明泽的孩子,先是骂了我几句,要离婚了,还和他同房,还不做措施。
跟着告诉我,才几天检查不出来的,如果我真担心的话,可以买早孕棒试试,但也得十来天后,才能确定是不是怀上了。
如果不想要的
话,现在有 72 小时紧急避孕药,让我买点吃。
我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给吓蒙逼了,连忙在楼下医院买了避孕药。
接下来的好几天,我都担惊受怕,做梦都是有小蛇从我肚子里钻了出来,然后鲜血淋漓地在我身上游走,啃食着我的血肉。
但怪的是,每次梦到最后,半梦半醒之间又总感觉有什么抱住我,温柔的安慰我。
一直熬到我和蔡明泽领离婚证的那天,我爸妈原本打算送我去的,但我还是拒绝了。
结果一到民政局门口,蔡明泽一家子都在,原本因放疗化疗变得精神萎靡、身体浮肿、头发掉得稀稀拉拉的蔡妈,这才几天,居然精神奕奕地朝我冷笑。
她看上去比生病前,更健康。
气血红润,说话中气十足,远远地就朝我吆喝:「苏珂,没想到吧,我病全好了。是不是后悔和我儿子离婚啊?」
我细细地打量着她,总感觉她的样子很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病久了,皮肤白透得皮下的血丝都清清楚楚。
随着她激动地瞪眼大骂,那条条血丝也绷紧扭动,好像随时都要破裂蹦出血来。
瞪我时,眼睛似乎还惧光,不停地眯眼收缩,瞳孔好像也随着收缩。
看这样子,就好像是某种病态。
可她还手舞足蹈,活力十足地指着我嚷骂:「你现在后悔也晚了!你这种婆婆一生病,就吵着离婚的女人,我们家不要!今天是我儿子要离了你,你哭着喊着不离,都晚了!」
民政局门口的人,立马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
知道她这是找场子来了,这种无谓的争斗,我是不想理的。
只是朝蔡明泽冷冷地道:「进去吧。」
蔡妈还在后面指责我,我直接先一步进去,用行动告诉她,是我想离。
路过她身边时,闻到她身上有股怪腥味。
不难闻,但是古怪,有点像是积水山洞的味道。
我猛地想到了蛇坟洞,难道她也去了?
蔡明泽用我引开那守蛇坟的蛇仙,她们暗地里偷了蛇坟里什么古怪的药的治好了病?
不由得扭头看了她一眼,结果她愤恨地瞪眼我,张嘴还要骂时,突然眼睛猛地缩了一下,似乎惧怕什么整个人往蔡爸怀里倒去。
嘴里好像在吸气,又好像低声地说着什么。
我不解地往我旁边看了看,并没有人。
反倒对上蔡明泽意味深长的眼神,想着离婚要紧,也就没有理会。
领证的时候,面对工作人员的询问,蔡明泽还几次看我,欲言又止,我都坚定地表示要离。
他只是愤愤地瞪了我一眼:「你别后悔!」
看着他那凶狠且阴森的嘴脸,让我无比陌生。
以前的蔡明泽,温文儒雅、体贴绅士!
不知道是自己当初眼瞎,还是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
我一把接过离婚证,直接就走了。
出来的时候,蔡妈在大厅等着。
趾高气昂地瞪着我,说她病好了,绝对给蔡明泽找个比我好的媳妇。
她那样子活力十足,别说病人,比一般年轻人都好太多了。
出了民政局,我打了个电话给表妹,让她帮我问下蔡妈的主治医生,是怎么回事。
表妹也感觉奇怪,说这事在医院都传开了,蔡妈这相当于医学奇迹。
癌细胞,在这一个星期里,居然一天天地减少。
连原本是病灶的肺部,也都没了。
时间点,正好和去蛇坟洞吻合。
手不由得抚了抚肚子,那妖异男子明明说是求子。
可我并没有怀孕,所以蔡明泽真的在那蛇坟洞,取了什么药治好婆婆的病吗?
这世间真的有蛇仙治病这种事情?
如果只是找个女的,被蛇仙睡一次,连癌症都能治好,相对而言,这代价是不是太小了?
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蛇坟洞怕是会堆满献祭求欢的女子,那个蛇仙,怕不得被睡虚脱?
3
等我挂了电话,我妈就发了几张截图给我。
那截图是蔡明泽一家三口的朋友圈,都是一样的图文。
一张我和蔡明泽的离婚证,一张是她最近病好了的检查报告。
一张晒她家的两套房本,一张晒了蔡明泽的收入,两张蔡明泽的照片。
配文阴阳怪气,依旧是那些久病床前无孝子啊,更不用说儿媳妇了啊,幸好老天有眼,让她的病好了,某些人会遭报应的啊。
然后就是征婚,说蔡明泽收入高,长相好,有房有车,离异无娃,父母健康。
这么急不可耐?
我看着好笑,让我妈别在意,公道自在人心,她这么闹腾,反倒落了下乘。
现在离婚证都到手了,我就得去蔡家收拾东西。
有了蛇坟洞的事情,我一个人是不敢去的了。
让我爸妈去吧,怕是会起无谓的争执。
就约了四个要好的同事,有男有女,正好一车陪着我去收东西。
到蔡家的时候,蔡明泽他们已经将门锁的密码换了,幸好我带了钥匙。
他们家正在做饭,房子里全是腥味。
一家三口在厨房里,一人手里抓着一只肥胖青蛙。
灶台上,还有半大兜青蛙,至少十几斤吧。
这么多青蛙,是打算办酒庆祝离婚吗?
蔡妈正大张着嘴,好像要将手里那只青蛙一口吞下去。
见我突然出来,他们一家三口都猛地转眼来瞪着我。
眼珠转动时,里面的瞳孔好像缩了一下,闪着幽光,有点瘆人。
我瞥了一眼大半兜青蛙,没兴趣跟他们再起无谓的争执,转身打算进房:「我来收拾东西。」
就在我转身的时候,一个女同事突然低呼了一声,双眼惊恐地看着蔡妈。
我忙扭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蔡妈正昂着脖子,鼓着腮帮子,好像在吞什么。
脸颊一侧,还有什么撑起。
而她手里抓着的那只青蛙不见了……
那女同事紧抿着嘴,好像极度的不适。
我想到蔡妈身上的怪异,以及原先她还说《本草纲目》里,吃活蝌蚪清热解毒,硬是让我去捞了半桶蝌蚪给她。
想来,她是活吞了那只青蛙?
难道这些偏方真的有用?
她现在病好了,从吃活蝌蚪到吃活青蛙了?
「不是收东西吗?还不快去?」蔡明泽却连忙出来,将厨房门关上,说着还瞪了那女同事一眼。
看那女同事慌张惊恐的样子,我忙让两个女同事先出去,让两个男同事在屋里就行了,自己去主卧拿东西。
一推门,一股怪腥味扑鼻而来,我的衣服全部被清了出来,胡乱地堆在门后的角落里。
但那腥味的来源,却是我和蔡明泽一起选的淡紫床单上,一大摊大摊的湿白。
有的地方,还沾着像是青蛙黏液般透明的东西,有点像是什么润滑剂……
更甚至连飘窗的榻榻米,以及窗帘上,都是这些不明的液体!
这明显就是经历过一场不可描述,且疯狂的大战!
我瞥了蔡明泽一眼,心头发冷。
但已经离婚了,加上蛇坟那件事,我实在不想跟他再有半点牵扯。
强忍着那让人作呕的腥膻味,将角落的衣服包好卷起,让一个男同事帮我拎出去。
正要推开衣柜,想把些个人私密物品清走,免得他带别的女人回来,用我的东西恶心我。
手还没碰到衣柜门,蔡明泽就低吼了一声:「别动!」
跟着直接冲进来,死死地摁着衣柜门,朝我冷声道:「你的东西,都在地上了。」
他好像很紧张,浑身紧绷,双眼几乎要瞪出来一样地看着我。
这会靠得近,他身上一股子腥味直冲而来,浓得让人作呕!
想到床单上还没干的痕迹,我瞥了瞥衣柜门,难道那个女的还藏在衣柜里?
但有同事陪着,我也不想闹得太难堪。
只是朝他道:「帮我把那两个抽屉里的东西清出来,我在门外等你。」
跟着直接转身将梳妆台的东西,全部扫走。
路过厨房门口时,却见蔡爸蔡妈站在厨房在角落里,两人好像都在咕咕地吞食着什么。
蔡爸一只手还伸在装青蛙的网兜里,紧紧地抓着一只青蛙……
蔡妈却好像后脑长眼睛一样,猛地扭头朝我瞪了过来。
就在她扭头的时候,嘴角有条伸着的青蛙脚趾被一条腥红分叉舌头猛地卷了进去。
看得我心头一跳,对上蔡妈那好像变得发竖的瞳孔,总感觉她好像要变成一条蛇了。
那晚在蛇坟,我被那蛇仙睡的时候,他们一家到底做了什么?
蔡妈的病是好了,怎么一家子都变成这怪样子?
那我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蔡家三口太怪了,我不敢久留,拎着东西急急地出去了。
到了门外,那四个陪同来的同事都在窃窃私语。
那亲眼看着蔡妈吞青蛙的女同事,无比同情地看着我:「苏姐,你以前说你婆婆吃活蝌蚪和紫河车治病,我还不信。刚才看她那生吞青蛙的样子,嗝……」
她好像现在说起来,都有点恶心干呕。
一旁的男同事虽说也心有余悸,但也安慰着道:「病急乱投医嘛,只要能活命,别说活青蛙了,吃屎都行。人粪也是能入药的,还有五灵脂就是蝙蝠的屎,癞蛤蟆都能入药,更何况是青蛙……」
「别说了!别说了!」那女同事听着都差点吐了。
正好蔡明泽拎着个黑色垃圾袋出来,直接往
地上一丢,就又重重地将门关上了。
就在他关门时,他的手摁在暗红色的门上,显得和他妈一样病态的白,更甚至那透亮发白的指甲下,好像也有着血丝扭动。
两个女同事帮我将东西拎起来,同情地瞥了我一眼:「苏姐啊,你当初看上了他什么?就这么步入了婚姻的坟墓。」
「坟墓吗,肯定是不见棺材不死心吧。」我拎起卷好的衣服,直接进了电梯,蔡家这是一秒都不想待了。
回家的车上,同事们从各种奇葩的偏方,讨论到各自地方民间关于生老病死的禁忌,热烈得很。
其间我借机问了一下,有没有蛇坟的传说。
还真有个男同事说听过蛇坟,但这东西和鸡冠蛇一样,都只是传闻。
就像象坟,肯定满地象牙;鲸坟,肯定都有龙涎香或是其他宝物;蛇坟,怕光是蛇皮都不知道多少,全是宝啊。
这些有灵性的动物,如果真有坟墓,肯定都有着特定的磁场,很隐蔽,只有同种族将死的才能接收到,不可能让人知道。
想想如果真有一个蛇坟,得是从几万、几十万或是更久远的时候开始就有的,得有多少蛇的尸骨啊,这得多神奇,多壮观!
如果真有蛇坟的话,那以蛇的灵性,说不定真的有各种天材地宝的灵药,和什么矿产宝物。
那男同事越说越神,后面话题就转向寻宝和暴富了。
等将东西搬到我家,我爸妈强撑着体面,道谢送走了他们,就直接将手机递给我。
只见蔡家三口的朋友圈,发出了我和同事们脸色发青,抱着乱糟糟的衣服,拎着垃圾袋狼狈离开蔡家时的照片。
配文就是几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让人遐想联翩,好像我被蔡家扫地出门一样。
我爸妈气得脸色铁青,想要扳回场子。
想到蔡家人的诡异,我忙让我爸妈不要在意了。
想想现在杀妻杀夫的这么多,能在失败的婚姻中全身而退,已经不错了。
我妈冷笑了一声:「那我还得感谢他们,没对你赶尽杀绝咯。」
不过,倒也没有再提去蔡家闹的事情,说以后就当不认识他们家。
我把东西搬进房里,打算清一下。
结果一打开那黑色塑料袋,却发现里面装着的,根本就不是我的内衣物,而是缠裹着满满一袋子的蛇蜕。
我吓得连忙将垃圾袋扎紧,也不敢告诉我爸妈,直接丢到楼下垃圾桶里了。
连那些从蔡家带回来的衣服、护肤品什么的,我也不敢再要,全给丢了。
万一蔡明泽往里面添了什么东西,烂脸什么的,就得不偿失。
将这些处理好,我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蔡家人的诡异。
可时不时还是会梦到蛇坟洞里那妖异的蛇仙,或许是那场欢爱太过刺激,还会发春梦。
梦里那妖异蛇仙,死死地缠着我,我居然没有抗拒,反倒欢快地迎合。
醒来时,衣服都湿了,也隐约有着腥膻的味道。
甚至,有时身上会有轻微的刮痕。
经历多了,我就怀疑那不是梦。
那个妖异的蛇仙,可能跟着我出来了,就在我身边,每晚还和我……
想到自己可能和一条蛇纠缠不清,我开始害怕,想方设想地逃避。
可无论我睡前喝多少咖啡和茶,到最后都会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再次发那种春梦。
梦里那妖异蛇仙,比以往更凶狠。
有时还会梦到自己,回到了蛇坟洞,在那光滑的石洞里,和那蛇仙纠缠在一起,欲仙欲死。
就算我紧锁门窗,按网上的说法,往门缝、床边撒着面粉之类的。
可等我第二天一早,春宵梦醒,面粉半点痕迹都没有。
我不知道是自己对那场跨越种种禁忌的欢爱,记忆太过深刻,以至夜夜春梦,还是那蛇仙真的存在……
梦里厮守,梦外乌有。
如梦似幻,不知真假。
我也没有胆量,再去蛇坟一探究竟。
而且这事对我似乎没有害,还很有好处。
最先因为我被蔡家「扫地出门」,蔡明泽又接连发出和各式各样美女约会的照片,亲戚朋友都用异样且同情的眼光看着我。
但我或许是不用没日没夜地照顾生病的蔡妈,不用为那些千奇百怪的偏方焦心,专心事业,工作无比的顺利。
不过半个月,就拿下两个公司因为各种原因拖延了大半年的项目,公司直接给我升了职,连权限都放宽了不少。
还有着偏财……
我在公司楼下等车的时候,不远处的彩票站吹了张双色球的彩票到我脚下。
彩票这东西,我一直不信。
原本不想捡的,可那彩票又被风一卷,一角就顺着我脚踝,插到了我凉鞋里,不得不弯腰捡起来。
正好当时车来了,我随手捏着就上了车。
在车上看了一眼,
是张还没开奖的,就随手揣兜里,回家就塞给我爸。
他有买彩票的习惯。
结果那张彩票中了!
当时我爸妈兴奋得不行,说我这是离婚远离渣男,时来运转。
这笔钱太大,而且我最近各种事情太过顺利,让我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口水都讲尽了,最后以中了大奖会被各种亲戚上门借钱,借与不借都得得罪人,才压住我爸妈要晒我中大奖的心思。
趁我爸妈去领奖金,我打听到一个当地口碑很厉害的阴阳先生,自己去问相关蛇坟的事情。
最先那阴阳先生,听我去过蛇坟,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先安慰我,不要害怕。
蛇主财主欲,我进过蛇坟,还与守护蛇坟的蛇仙有纠缠,顺水得财,都是正常的。
而且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恩怨分明。
我既然得了财,那蛇仙肯定就是护着我,不会害我。
跟着就让我细说,怎么找到的蛇坟,在哪个地方时……
他说着说着,喉咙就好像卡到了浓痰,咔咔作响。
双眼惊恐地看着我,最后猛地跪了下来,一下又一下砰砰地磕头。
不过两下,额头就鲜血淋漓。
可他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磕着头,似乎是祈求什么,又好像是在害怕什么……
想到问及向导时,他也是这样!
所以那蛇仙真的一直跟在我?
我顿时全身发僵,试着扭头朝后面看了看。
但依旧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阴阳先生说,他不会害我。
只得试着小心地道:「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也请你放过他吧。」
阴阳先生前面并没有异样,只是在问及蛇坟具体位置时,突然就这样了。
想来蛇坟和象坟、鲸坟一样,都是不容人知的禁地。
可为什么蔡明泽会知道蛇坟,还能精准地找到?
我话音一落,那阴阳先生身体一僵,跟着重重地舒了口气。
抹了一下额头淌下的血,朝我轻声道:「多谢。蛇仙会庇护你,你放心。至于其他的,有得必有失,你就不要多担心了。」
既然我没事,那这「有得必有失」的,就是蔡家了?
4
那阴阳先生没有磕头之后,似乎还心有余悸,什么也不肯多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催我快走。
见我不走,直接一抹额头上的血,自己走了,把我留在他店里!
我几次扭头看了又看,但依旧看不见那所谓的蛇仙,只得自己闷头离开。
心里却怎么也不安稳,总感觉蛇坟的事情太过古怪。
有失才有得……
我失了什么,得中这么大一个奖?
难道就因为被那蛇仙睡上几次,就发这么大的财吗?
蔡家得的是蔡妈病痊愈,那失的又是什么?
这里十几天了吧,以他们那古怪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还在生吞青蛙吗?
我不想和蔡家人有交集,但他们的变化与蛇坟有关,可能也关系到我。
左思右想后,我干脆去医院找蔡妈原先的主治医生,想问下他,蔡妈病好的事情。
也是机缘巧合,正好在医院电梯里碰到蔡明泽和一个穿着辣妹装的女孩子,一左一右地扶着蔡妈进来。
更怪的是,大热天的,蔡明泽和他妈都穿着长衣长裤。
蔡明泽还是个立领的,蔡妈就更夸张了,脖子上还绕着丝巾。
一见到我,蔡妈脸色越发的得意,亲热地挽着那女孩子的胳膊,一个劲地夸她。
夸得那女孩子眉开眼笑,不停地看我,眼带打量,明显是认识我的。
才十多天不见,蔡明泽和他妈身上那股子腥味越来越浓了,就算两人刻意喷了香水,也掩盖不住。
两种味道混在一起,越发地浓郁古怪。
在电梯明亮的灯光下,照得蔡明泽脸侧的血管一条条鲜明无比,更甚至好像活了过来,在皮下慢慢游动。
他也好几次瞥向我,似乎想问什么,但都欲言又止。
因为他们在,我不想再跟过去,上了一层楼后,就下了电梯,直接去找我表妹。
她一听说我在电梯里遇到蔡妈,脸色闪了闪,朝我道:「你跟我来。」
跟着就从步行梯带我往上走,说是带我去看蔡妈的古怪。
她带我到一间换药室的帘子后面藏起来,示意我不要说话。
果然没过多久,那个主治医生就带着蔡妈进来了。
言语间,蔡妈好像有点着急,将上衣撩起来给主治医生看。
她衣服一撩开,整个前胸好像裹着的不是皮,而是一层塑料膜,下面的血管、肌肉都看得清清楚楚。
连医生都惊呆了,戴着手套,用棉签戳了一下她锁骨下面的「皮」。
明显
没怎么用力,但那轻轻一戳,锁骨下面就有一个小拇指大小的东西拱动,好像要从皮肉下面钻出来。
吓得主治医生,连忙收回了棉签。
蔡妈也在害怕,一个劲地问医生,这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办法治。
主治医生也感觉奇怪,拿棉签顺着她锁骨轻轻刮了刮,沾了些像是汗,又像是黏液的东西:「你原本指标降得怪,现在这个病也怪。这可能开拓医学的新领域,如果你愿意的话,看能不能……」
碰到从未有过的病例,哪个医生不心动,恨不得从头研究到尾。
可蔡妈一听,猛得浑身紧绷,直接就将掀起的衣服放下:「不愿意!你不能治,就算了!」
跟着直接推开主治医生,逃也似地跑出了换药室。
那主治医生却捏着棉签看了看,找了个样品管,装了起来,贴好标签走了。
等换药室没人,表妹才告诉我。
蔡妈从出院后,就三天两头地打电话过来,一会说是皮肤痒,一会说是自己现在胃口不一样,各种问题。
经常带着蔡明泽和他女友往医院跑,让她住院却不肯,生怕主治医生要研究她。
这次来,是说感觉身体里有东西在钻,主治医生也知道她以前吃活蝌蚪之类的,担心是寄生虫,让她来看下,能不能把寄生虫取出来。
接着朝我道:「她们一家都不太正常,你离婚了正好,别再跟他们家有接触了。」
还再三交代我,不要恋爱脑,不要被道德绑架,离了就老死不相往来。
不要再跟上次一样,还跟蔡明泽去什么听都没听过的蛇坟找药。
我想到刚才蔡妈锁骨下面,那小拇指大、还拱动的东西,不太可能是寄生虫。
蔡家人的反常,真的不只是生吞青蛙了,就算没有她的交代,也不敢了啊。
连问主治医生的想法都没了,我直接就打算走。
结果到地下车库的时候,却发现蔡明泽搂着现女友压在我车上亲昵。
我摁了一下钥匙,车子响了一下,那女孩子才起身。
横了我一眼,又娇嗔着推开蔡明泽的胸膛:「快点,说好去吃生鱼片的。」
跟着把腰扭得跟蛇一样,鄙夷地打量了我几眼,踩着慵懒的猫步,朝我走了过来。
想避开,结果她脚好像一崴,半边身子就要朝我撞过来。
我直接一伸手,摁着她肩膀:「小心!」
她穿的是露肩上衣,手一摁上她肩膀,就感觉碰到的不是人的皮肤,而是……
鱼类,或是青蛙,这些带着黏液的皮肤。
忙收回手,看着掌心的黏液,心跳如鼓。
那女孩子以为我害怕,朝我挑眉冷嗤了一声。
得意地回头朝蔡明泽抛了个媚眼,走到一边通道口,等他。
我看着掌心的黏液,抬头看向蔡明泽,朝他晃了晃:「这怎么回事?」
蔡家三口变得这么诡异,是因为他们去了蛇坟。
可蔡明泽的女朋友,怎么也身上带着黏液了?
猛地想起,去拿东西那天,床单上的黏液……
以及蔡明泽死摁着的衣柜门,我隐约感觉这事越发地超出想象!
这事怕不只是蔡家人变成蛇这么简单,和蔡明泽发生关系的,也会变!
所以这个女孩子,是受害者吗?
他们在蛇坟里,到底搞了什么!
「你不知道?」蔡明泽却还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将胳膊的袖子卷起来,五指蜷缩着朝我道:「你从蛇坟回来,没有变化?」
随着他五指蜷缩,手背上的青筋拱动了两下,宛如一条条活蛇一样,在他皮下钻游,还顺着胳膊往上走。
随着这些东西钻动,蔡明泽好像很痛苦,脸色扭曲,双眼瞳孔收缩间,眼球上面一条条血丝好像也在充血变活。
脸上的皮肤,也慢慢变得和蔡妈一样白透!
眼看着那些青筋要游过胳膊肘了,蔡明泽猛地伸手箍住了那些东西的前面,死死箍住。
也就那一瞬间,那些被挡住了前路的青筋,因为不能往前,瞬间拱起,直接穿透了蔡明泽的皮,钻了出来!
那哪是青筋啊!
而是一条条青色、有着细密鳞片、黑豆般双眼的小蛇。
一经钻出来,还张嘴吐信,露着满嘴獠牙发出咝咝的嘶叫声。
左右摆首昂头,好像打量着什么。
随着它们摆动,那细密鳞片上,还涌动着血水。
我眼前猛地闪过蔡妈锁骨下,那拱动的东西!
明显也是这种小蛇!
顿时吓得后退一步!
人体生蛇,这已经不是什么科学能解释的了!
「苏珂,你身上真的有没有?」蔡明泽似乎一定在确认。
箍着胳膊肘的手,还一点点地往下撸。
蛇只能往前,是不会后退的。
他这一撸,那些青鳞小蛇缩不回去,只能一点点地被逼得从皮下钻了出来。
蛇身越拉越长,而细密鳞片上已经不只是沾染着血水了,还有着皮下附着的肌肉,被拉成肉丝,牵连在蛇鳞之上。
这视觉冲击太大,我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才从蛇坟出来的时候,我梦到自己怀了蛇胎,就是这样有小蛇从肚子里钻出来!
但也没有这么丝滑,更没有像这样他身体血肉与蛇相连的!
现在我没有怀蛇胎,怎么蔡明泽身上有这种青鳞小蛇钻出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凭什么你没有!」蔡明泽明明痛苦得不行。
却还是用力往下撸着胳膊,和那些青鳞小蛇一起,朝我嘶吼道:「明明该是你的,为什么变成了我们。」
他那样子太过凶狠,我实在不想再留,一边拔腿就朝外跑,一边从包里摸出电击棒,紧握在手里。
有了上次黔南的事情,我总感觉不安稳,所以特意买了一个放包里随身携带,以便防身。
刚跑两步,那等在通道口的女孩子,立马就转身朝我走了过来,明显打算拦截我。
他们俩一前一后,夹击着我。
蔡明泽胳膊上那几条青鳞小蛇也朝我嘶嘶吐信。
空气中,那股子腥味越发地浓郁了。
我低喘着气,往左右看了看,想着那蛇仙不知道在不在。
可无论我怎么看,就是不见他的踪迹。
反倒是蔡明泽一步步逼近:「你为什么没有?是不是那条睡你的蛇,给你留了什么?为什么你身体里没有蛇孵化出来?为什么?」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朝蔡明泽道:「你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取出体内的蛇?要不找医生看一下?」
「蛇坟的事情,你比我清楚,要不你再去一趟蛇坟?毕竟连癌症都能治好,你这算是疑难杂症,肯定行的。」好汉不吃眼前亏。
听蔡明泽话里的意思,这些蛇应该在我体内孵化的,现在却是蔡家三口。
明明都去了蛇坟,我没事,他们有事,肯定心里不平衡。
我话音一落,蔡明泽却朝我呵笑道:「不用去蛇坟,那蛇仙不是护着你吗?只要让你身体里也有这些蛇,他想救你,就得救我们!」
跟着他猛地一松手,将那条青鳞小蛇钻涌出来的胳膊朝我箍来。
胳膊上的青鳞小蛇,更是朝我嘶嘶地吐信低吼,似乎想咬我,又想钻进我身体里。
我顾不上其他,立马握着电击棒,对着他就电去。
电流滋滋涌动中,蔡明泽全身抖动,每寸肌肉、每条血管好像都在动。
跟着手上、胳膊上、脖子上、脸上都钻出一条条满嘴獠牙、眼如黑豆、青密细鳞沾染着血水的怪蛇。
连他衣服和裤子下面,都有着这些东西拱动。
电动涌动后,这些青鳞小蛇都被电得软趴趴地瘫伸在体外,不时地随着电流抽动一下。
等蔡明泽这宛如被蛇钻出千疮百孔的身体倒地。
我这才收回了手,连忙转身。
那个女孩子还看着我,似乎怕我手里的电击棒,又似乎见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满脸的兴致,并没有上前趁机攻击我。
在我转身时,她还后退了几步,给我让路。
我拿着电击棒,朝她挥了挥,示意她别过来,急急去开车。
就在我钻进车里,将车门紧锁,驱车离开时。
发现那女孩子趴在被电倒的蔡明泽身上,却并不是对他施救。
而是拉着他那条涌出青鳞小蛇的胳膊,张嘴含住几条青鳞小蛇,跟吸面条一样,往嘴里吸。
那带着血水的青鳞小蛇,就宛如带着汤水的粉面一样,被她唆唆地吸进嘴里。
而蔡明泽胳膊上,只留下一个个发红的孔洞,有点像是小时候在田地里挖泥鳅时,留的那种洞。
就在我车子开出转角时,往后视镜看了一眼。
蔡明泽那条胳膊上的青鳞小蛇,已经全部被那女孩子吸食掉了,整条胳膊宛如被蚕啃食过的桑叶,全是黑密的小洞。
又宛如那不是人的胳膊,而是一截掰开的莲藕!
而那女孩子却似乎还不满足,又把蔡明泽的上衣掀开。
趴在那同样布满电瘫的青鳞小蛇的胸膛,开始吸食。
似乎感觉到我在看她,她嘴里吸食着几条青鳞小蛇后,抬头朝我看了过来,咧嘴露了个笑。
这时我才发现,她那染着血水的嘴,似乎没有牙……
笑的时候,嘴一张一瘪,宛如一个无底的血洞!
5
蔡明泽和他那女友的情况太诡异了,我哪敢多留,直接一脚油车,开着车冲了出去。
等开出了地下车库,感受到外面的阳光,瞥着车上的行车记录仪。
想到蔡明泽女友的诡异,这事明显波及其他人了。
想了想,我还是报
了警。
医院旁边就有治安厅,警察来得很快,听我描述,明显不信。
我忙拿行车记录仪给他们看,但怪的是,刚才还好好的记录仪,这会却坏了,怎么调都调不出来。
「人还被我电晕了,倒在下面,你们去看!不信的话,地下车库有监控!」朝他们指着车库入口。
医院人来人往,因为我的车堵着,不时有人摁着喇叭,催促着让我快点挪车。
在我再三强调,一再坚持之下,警察将信将疑,要进入地下车库的时候,蔡明泽居然和他女友搂搂抱抱地走了过来。
他身上半点伤口都没有,除了皮肤病态的白之外,看不出半点异常。
他那辣妹装的现女友,也跟他相依相偎着,咧嘴朝我笑,露着一口白牙,哪有刚才那低头从蔡明泽身上吸食青鳞小蛇时,满嘴无牙诡异而又恐怖的样子。
而且蔡明泽居然对她没有半点惧意?
上来直接就掏出身份证,跟警察表明身份,说我是被离婚后,精神有点不太正常,刚才在地下车库,他和女友亲热,我心生嫉妒,才报假警。
「她可能……」蔡明泽还低咳了一声,点了点脑袋,瞥了我一眼。
朝警察无奈地道:「地下车库有监控,可以调出来看一下。我真的只是和女朋友接吻,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跟着还朝我道:「苏珂,一起去看下监控吧。你真的是病了,要看医生。」
我细细打量着蔡明泽半挽着袖子的胳膊,皮肤惨白,却并没有拱出来的蛇,也没有孔洞。
握着自己手里突然坏了的行车记录仪,知道就算去调监控也没用。
现在他人好好地站在这里,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算我言语上再怎么强调,那种古怪的事情,也是没有人信的。
我只得朝警察认错,表示自己认罪认罚。
警察瞥了一眼蔡明泽和那个辣妹装的女友,或许是出于同情,只是口头教育了几句,就让我赶紧把车挪开。
在蔡明泽和他那女友的注视下,我开着车急急地驶离医院。
车子在保安厅等抬杆的时候,我还是本能地扭头往后看了一眼。
却见原本应该在停车场入口的蔡明泽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我车后不远的地方。
见我回头,他那女友抬头咧嘴朝我笑了笑。
一张嘴,就露着猩红的牙床,根本就没有牙,舌头还在嘴里扭动着。
猛地一缩嘴,做出吸食的动作。
我吓得浑身一紧!
蔡明泽还朝我伸了伸手,好像点了点我的车。
半露着的胳膊上,又开始有着什么拱动。
吓得我不停地摁着方向盘的喇叭,催着保安快点升杆。
就在杆子半抬的时候,空调孔里突然「咔咔」的声音,好像有什么在里面游动,卡到了挡风板。
刚瞄一眼,就见方向盘边上的空调孔缝隙中间,弹出一条青色的蛇尾。
那细细的蛇尾还在卷动,似乎想拉起挡风板,整个空调孔都在咔咔作响。
我吓得连忙将车开出去,跟着一把方向想停到路边。
但那空调孔里,已经有着什么在嘶嘶作响。
我方向还没打完,就感觉手上一凉。
一条青鳞小蛇从车顶落到方向盘上,猛地一转蛇身,缠住我手腕,张嘴呲信,好像就要咬我。
我吓得直接连方向盘都顾不上了,伸手就要甩。
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轻叹,跟着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捏着那条青蛇,直接扯开。
另一只手,稳稳地扶住方向盘,帮我将车开到路边。
我吓得浑身轻飘飘的,整个人虚虚浮浮的。
还是被旁边交叉而过的司机骂了一句,这才醒过神来。
目光顺着那扶着方向盘的手,朝一边看去。
入眼就是梦中那双妖异的眼,以及一张妖媚的脸。
他另一只手上,还缠着一条青鳞小蛇,指尖跟捏着线条一样,扯着蛇身一卷,慢慢缠绕起来。
随着他缠转,那青鳞小蛇当真宛如线一样,越缠越长,越缠越细。
最后居然慢慢地消失了!
我紧掰着车门,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将蛇当线理,心跳如鼓。
但心里也明白,他这是在救我。
在他手里,这青鳞小蛇不过是条随意拿捏卷起的线。
可刚才如果咬到我,就算不毒死我,我也会因为惊吓出车祸。
这蛇好像还能钻进人体内,谁知道会有古怪。
等那青鳞小蛇完全消失后,我沉吸了几口气,看着那妖异男子小心地道:「你是蛇仙?」
「白凛。」妖异男子看着我,点了点方向盘:「他们还在后面,先离开吧。他们对你志在必得,我不过是去找那阴阳先生,离开了你一下,就对你下手了。」
我想到蔡明泽不过是伸手一点,就有蛇钻进我车
里,吓得我连忙启动了车子。
等开了一会,心思平稳下来了,这才反应过来。
刚才他说的那个「白凛」,是他的名字。
可想到那阴阳先生磕得满头是血的样子,好像直呼其名太不尊敬了。
我小心地瞥了他一眼:「那请问白大仙,刚才那个从蔡明泽身体里出来的蛇是怎么回事?」
「白凛。」他稳稳地坐在副驾驶,再次强调。
我嗝了一下,只得点了点头:「白凛。」
他这才神色缓和了一点:「他们一家从蛇坟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拿了什么?」这和我猜想的差不多。
白凛眸光闪了闪,幽幽地道:「很危险的东西。」
我还想再多问,可看着他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一时也不敢再多问,保住小命要紧。
等将车开回家停好,看着副驾驶的白凛,正想请他下车,跟我回去。
毕竟蛇坟的事情本身就古怪,如他所说,他不过是离开一会,蔡明泽就对我下手。
没他跟着,我估计很不安全。
脑袋还在思索着怎么用词。
白凛就直接开口道:「我一直都跟着你的,如果要我现身,唤我名字就可。」
接着直接就从副驾驶上消失了!
那种冲击力,让我差点推门而逃。
我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忍住没有尖叫。
等下了车,努力做好心理建设,想着让我爸妈借着中大奖出国旅行,远离蔡家的是非。
至于我,虽然不明白蔡明泽让我知道这怪事的目的,但肯定不会这么放过我的,我跟着他们,反倒不安全。
而且蔡家的事情,已经危及到无关人员了。
报警没人信,但也得想办法解决。
白凛一直跟着我,肯定也不只是睡我这么简单。
可如果他要拿回蔡明泽家的东西,应该不难吧?
为什么又要一直跟着我呢?
就在我满脑子疑惑的时候,还没走到我家楼下,就听到水哗哗作响。
跑过去一看,就见我爸妈和邻居都站在楼下,看着消防车用高压水枪朝外墙喷水。
一问才知道,最近外墙不知道怎么的,总有些黏液,像是腐烂的鱼一样,又腥又臭。
太阳一晒,干白得像是被蜗牛和鼻涕虫爬过所有的墙一样。
昨晚还不知道怎么的,外墙上还很多小小的蛇,顺着外墙瓷砖缝往上爬。
吓死个人!
一听到蛇,我就浑身发冷。
仔细一打听,居然有低楼层的邻居拿出拍的视频。
只见昏暗的灯光下,瓷砖缝隙中间卡着一条条毛毛虫大小,青鳞闪着幽光的小蛇,在蜿蜒地朝上爬。
有的还凑到窗户往里吐吞着蛇信,似乎在找什么……
心里瞬间就明白,是在找我!
为什么没有找到我家,可能和白凛一直在我身边有关。
消防喷的水里掺了药,带着刺鼻的味道,据说是可以驱蛇的。
我怕白凛受不了,连忙扯着我爸妈回去了。
到家后,我以中奖后会被亲戚借钱,或是他们自己忍不住炫,让他们先出国游半个月,等冷静下来,再回国。
他们原先还要带我一起,在被我用各种理由胡掐过后,想到晚年可以靠这笔钱躺平,也不用担心我养老的问题,欣然地收拾东西。
我又是报团,又是帮他们收拾东西,又是打车把他们送去机场,一直忙到入夜才静下来。
连忙又自己清行李,想去找那个阴阳先生躲一躲。
再待在这小区里,怕蔡明泽会搞事情,伤及无辜。
这会完全冷静下来了,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唤出白凛,问及蛇坟的事情。
蛇坟确实和传说中一样,是蛇族葬骨之地。
但也只有开了灵智,能感知到蛇坟所在的灵蛇,才能找得到。
或许是物极必反,抑或是岁月渺渺,太多灵蛇死前盘踞于蛇坟,对于生的渴望,对于死的恐惧,阴阳之气汇聚,就滋生出了两枚蛇卵。
一枚孵化出来,是白凛这条因「对生的渴望」而生出来的蛇。
另一枚,自然就是「对死的恐惧」而生出来的蛇。
或许是对生的渴望更强烈,白凛先行孵化。
一边是阻止人类进入,损害灵蛇的蛇身;一边是安抚那些进入蛇坟的灵蛇,消除它们对死的恐惧,免得为了不死,做出不好的事情。
因为白凛的存在,那条因临死恐惧而生的蛇,因为汲取不到惧意,就一直处于蛇卵的状态。
而蔡明泽一家,却不知道从哪得知了蛇坟的事情,更甚至准备得极为充分,在我身上涂了母蛇脂,以鸡血为符,求子为由,引出了白凛。
说到这里,白凛和我神色都不太自然。
他更是连连低咳道:「以前也有人用这个方法献祭,但
我丝毫没有心动过。可你不同,你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尤其是你的眼睛……」
他这是在解释,以前没有接受过献祭的女子?
就我一个?
可我又有什么不同?
他不是一直守在蛇坟吗?
又没有见过外人,怎么会有所不同?
但我自己都是嫁过人的,拿什么去要求白凛一条蛇要纯洁?
我又站在什么立场要他纯洁?
忙低咳了一声:「那蔡明泽他们偷走的就是那枚蛇卵?」
「确切地说,不是他们偷走了,而是那枚蛇卵感知到蔡妈对死亡的恐惧,引诱他们,让他们带走了她。」白凛叹了口气。
幽幽地道:「她以临死的恐惧为食,应该是假装成灵药,让蔡妈吞食,再从她体内孵化出来。这段时间,蔡家应该一直在喂养她,所以她成长得特别快。」
「对了!你已经见过她了,就是蔡明泽现在的那个女朋友,墨染。」白凛语气带着冷意。
沉声道:「现在的情况,怕是蔡家三口体内都养着她寄生的尸蛇,如你所见,都是为她提供食物。」
所谓的尸蛇,其实也算是墨染的气息所化,寄生于人体,吸食人的精血生长。
等长到一定的大小,墨染就以尸蛇为食。
所以蔡家三口,就相当于墨染圈养的食物来源。
我眼前猛地闪过那穿着辣妹装,趴在蔡明泽身上吸食那青鳞小蛇的女孩子。
她居然就是始作俑者……
亏我还想着救她!
只是看蔡明泽那样子,他似乎并不知道墨染的真实身份。
6
想到离婚那天去收拾东西,床上那一摊摊的腥白,以及裹在床单上的黏液,和他紧摁着的衣柜门!
也许当时,墨染就躲在那衣柜里。
白凛却依旧低声道:「墨染以恐惧为食,尤其是对死亡的恐惧,所以蔡妈经常由他们陪同去医院,并不是为了看她那所谓的病,而是让墨染进食。」
怪不得蔡妈到医院后,只有她自己去见主治医生,蔡明泽和墨染都没有陪同。
如果论哪里对死亡的恐惧最多,医院的肿瘤科,都是等死的人……
「那她出来,到底想做什么?」想到墨染从蔡明泽体内吸出小蛇时的诡异,心头发凛。
「我也不知道,她以前只是枚蛇卵,我并没有接触过她。」白凛语带无奈。
轻声道:「毕竟她是因临死恐惧而生的,或许是想长生不死吧。蛇与人不同,人从生到死,浑浑噩噩,并不知道生命有多重要。而蛇,一岁一蜕,一蜕方可一长,每次蜕皮,都是在生死边缘游一遭。或许哪次蜕皮失败,就死了。」
「蛇越大,经历的生死越多,对死的恐惧就越大。那些开了灵智、进入蛇坟的蛇,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蜕皮,多少次生死关,却依旧难逃一死,它们会有多不甘?」
我猛地想起,在医院陪蔡妈化疗的那段时间。
病房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有个三十多岁的男的,儿子十岁,女儿七岁,因为怕来病房不好,从来都只是和他们视频。
每次接完,都要一个人站在阳台站半天。
有一次化疗后,他说话有力无力,却还要装着没事一样和孩子们说笑。
等挂了视频,整个人都崩溃得嚎啕大哭。
跟蔡妈说,他舍不得死,他辛苦十来年,才买下现在的房子,因为要给他治病,又不得不卖了。
两个孩子这么小,小的刚读小学,他长期住院,全靠爷爷奶奶带,还得省吃俭用,连学校研学都不敢参加,怕花钱。
他才三十岁,还没来得及尽孝,就又要拖累辛苦一辈子的父母……
更怕的是,治到最后,人财两空,害了父母和孩子,也害了一直陪着他的老婆。
他想放弃治疗,给家里留点钱;可他又舍不得死,又想活下来。
所以每一次治疗,对他而言,也是一种生死的抉择!
也就是因为他,我有点理解蔡妈为什么信那些偏方古怪的偏方,她也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
同样也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蔡妈,让我搞胎儿饺子这种偏方时,崩溃到离婚。
那半年陪在病房里,看着那些濒死的人,本身就已经让我崩溃了。
我已经不想面对那种生与死不停拉锯,不停抉择下次要不要再做化疗,或放疗,或是要不要再继续用药的选择。
我轻呼了口气,不让自己再次陷进那样的情绪里。
朝白凛道:「那墨染想对我做什么?」
她如果想杀我的话,在那地下车库,我就死了。
明显她不是想我死,这么简单。
可想到了她吸食蔡明泽身体里钻出来的青鳞小蛇……
如果我要变成那样,还不如死了的好!
就在我问的时候,白凛却突然朝我摆了摆手。
跟着走到窗户前,贴着窗帘似乎在听着什么。
想到邻居拍的那个视频里,爬外墙的青鳞小蛇,我也好奇地凑过去,直接掀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
可一入眼,就是透明玻璃上,无数沾染着血丝的青鳞小蛇。
而蔡明泽不着寸缕,全身无数青鳞小蛇宛如长出的触手一样,拉扯着他趴在玻璃上。
那些小蛇似乎感知到了我们,全部都弓起蛇身对着我们露着獠牙,吐信嘶吼。
蔡明泽也低垂着头,朝我露嘴怪笑。
白凛一把搂着我,将我带进怀里。
猛地伸手去推窗,抬手就要去扯蔡明泽。
也就在同时,蔡明泽身上的青鳞小蛇宛如触手般,飞快地拱动,带着他游走了。
而在楼下,墨染依旧一身漆黑的辣妹装,抬头看着上面。
还朝我们做了一个飞吻!
在蔡明泽落地后,她却又立马变脸,依偎在蔡明泽怀里,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而蔡明泽好像还凶狠地瞪了我一眼,这才搂着她离开。
看这样子,他根本就不知道墨染的真实身份。
更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青鳞小蛇怎么来的,还以为进入蛇坟沾染上的。
看着他离开,我猛地想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朝白凛道:「那蔡家,是从哪里知道蛇坟的位置的?」
还精确的知道,怎么引开白凛。
更甚至,现在蔡明泽好像都能掌控体内孵化出来的这些尸蛇。
白凛依旧朝我摇了摇头:「所以我怀疑,蔡家背后有人,唆使他们去蛇坟。但我暗中观察了这么久,并没有发现有谁跟他们接触。」
「正好,你今天找到的那阴阳先生,有点本事,我这才找到他一起布局。」白凛说到这里,脸带懊悔:「没想到就离开一会,墨染就朝你下手了。」
「她更多的是吓唬我。」这点才更奇怪。
但听白凛话里的意思,已经有计划了。
等我一问才知道,他打算引开墨染,让那阴阳先生陪同我去蔡家,将蔡家三口带走藏起来。
墨染孵化生长这么快,靠的就是蔡家三口以身养尸蛇,供她为食。
没了蔡家三口这豢养的食物,她肯定会去找幕后那个人的。
听着还挺有道理的,可他让我和那阴阳先生去对付蔡家三口,是不是有点高看我了?
「苏珂,你要相信自己,与众不同的。」白凛沉眼看着我,幽幽地道:「蔡家背后那个人知道蛇坟的存在,却只选了蔡家去蛇坟,肯定也是知道你能起我注意。」
「你总给我一种奇妙的感觉,让我……」白凛说到这里,抿了抿嘴,似乎不好意思多说。
指了指窗外:「连墨染对你,似乎都志在必得,每晚都引尸蛇来寻你。你对她,肯定也有很大的作用,所以你要相信自己。」
他这么一说,如果不是我和我爸妈长得像,我就差点怀疑自己有什么大来头了。
但他说得也有点道理,我隐隐地抓住了一个重点:「如果你说得没错,那引蔡家去蛇坟的人,认识蔡家,也认识我,更对我很了解。而且知道以蛇坟治病为由,让蔡家带我去蛇坟,明显蔡家很信任这个人……」
那这个范围就很小了啊!
我从蔡妈知道的那些偏方来源,一个个地掰着指头算。
蔡妈似乎只要谁说偏方都信,却又没有特别信任的人……
不对!
我猛地想起了一个人,朝白凛道:「蔡妈的主治医生!」
蔡妈无论是从哪知道个偏方,都会问下那个主治医生胡医生,是不是有效啊,书上是不是真有这个说法啊。
每次胡医生都是笑着摇头,让她不要信偏方,但也没有强硬地表示让她不要试,态度暧昧不清,以致蔡妈每个都想试。
后面有了偏方,也还是会问他。
蔡妈心里是清楚地知道,她的病突然之间好了,以及现在身上的诡异都是因为去了蛇坟。
只要是个思维正常的,为了不被人发现、质疑、追问,就算要看医生,也得找个不知道以前情况的医生看。
她现在这诡异的样子,她还隔三差五地去找胡医生。
今天在医院,还直接掀开上衣给他看那变得白透的前胸!
她根本就不怕胡医生,知道她身体的变化,更甚至是想让胡医生知道。
胡医生见到蔡妈锁骨下面,小拇指粗的东西在动,居然不害怕,还将那根沾了蔡妈身上黏液的棉签收进样品管里……
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白凛听我说完,竖眸缩了缩:「这个胡医生是不是天天接触将死的人?」
肿瘤科的医生,接触的自然都是将死的病人!
可看白凛的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叹了口气,朝我沉声道:「先去找那阴阳先生汇合吧,明天看墨染去不去找那胡医生就知道了。」
出门的时候,或许是晚上了,他倒没有再隐身。
等我将车开到阴阳先生店门口时,发现那阴阳先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的店是老街的独栋,明显做了布置,我们进去的时候,他还用指尖挑了挑,给我们引路。
围着整栋楼,用黑色的墨斗线缠住,宛如织了一张密网,那墨斗线另一头也不知道牵的什么,但看他慎重的样子,明显是厉害的。
等进去后,他恭敬地朝白凛行了礼,又跟我做了自我介绍。
我这才知道,他姓许,祖上原本是卖蛇药的。
卖蛇药的都会养几条毒蛇,当街表演,被蛇咬后,立马抹药,表示药效好,才会有人买。
许家祖上曾养过一条五步蛇,是个老演员了,跟了许家两代人,很有灵性,除了配合着表演咬人外,有时还会搞些蛇舞表演之类的吸引观众。
一般的五步蛇,寿命只有十几二十年,这条五步蛇光是在许家就活了四十多年。
但有一天,它突然托梦给许家先祖,说它将死,要入蛇坟,如何如何的。
许家祖上也感激它这么些年的情谊,就放它离开。
也就是因为它,许家才知道蛇坟的存在。
后来许家祖上再也没有遇到那条五步蛇那样有灵性的蛇了,就慢慢放弃了卖蛇药。
靠着走南闯北的见识,先从游方先生,到四处看风水起家,到后面一点点地改路子,到积累到现在许先生这样在一方稳定下来的阴阳先生。
当然,许先生自己也说了,祖上是不是姓许,其实也不知真假,或许只是掐个「许」姓,借着典故,卖蛇药时有个名号。
许先生讲了古之后,就拿了许家祖传的各种驱蛇药给我,说是第二天去找蔡家人时,可能用得上。
我看着那一堆的瓶瓶罐罐,有点明白他为什么先讲祖上了,这也是为了得我信任啊。
但见白凛神色,应该也是真的,所以就跟着许先生认了药,记得哪个是解什么蛇毒的,哪个是驱蛇的。
一直到后半夜,我才记全,许先生却还诧异地看着我:「这几十种药,你居然这么快就记住了?我当年记下来,都花了好几天。」
我也是感觉奇怪,这些药,有的味道好像很熟悉。
更甚至在许先生拿出瓶子的时候,就有种熟悉感。
等我带着药瓶到许先生给我安排的房间,只剩我和白凛时,我也有点尴尬。
以前每晚,他都要和我……
我将那些瓶子放好,看着白凛:「早点睡吧,明天……」
「我记得许先生说的那条蛇。」白凛却靠着窗,目光凛凛地看着我:「它和别的蛇不同。」
一条被人养了几十年,还能配合着骗人、表演的蛇,肯定和野外生存的蛇不同啊。
白凛朝我幽幽地道:「它的眼睛,和别的蛇不一样。它到蛇坟的时候,离死还有很久,它只是认为自己帮不了许家了,在野外又可能活不下去,所以早一点到蛇坟等着,想看看所有蛇的归属。」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双眼却直勾勾地看着我:「那是我在蛇坟陪伴最长的一条蛇,足足有好几年。我跟它讲过往来蛇坟的那些大蛇在野外的经历,它跟我讲和许家走南闯北见过的各种人,各种异闻。它跟我讲,来世想当个人,这样它就能真正的人世间走一遭,而不是一个懵懂的看客。」
「那时我在蛇坟醒来,已有千年,送走的灵蛇不知道多少。可对它,我是第一次不想它死,也第一次知道当人和当蛇是不一样的,也想着让它死后,能转世为人。」白凛看着我,眸光缩了又缩,脸上露出几许怀念。
对着他的眸光,我总感觉他说的那条蛇是我。
可五步蛇啊,出了名的毒!
放到现在,被咬了,也难治。
就算是轮回转世,我也有点难接受自己前世是条这么毒的蛇……
可我对许家那些蛇药莫名的熟悉,又让我有点信白凛的说法。
只得朝白凛讪讪地道:「我先睡了……」
但又怕他跟以往一样,对我痴缠,一时也有点尴尬。
他眼带落寞,却只是靠着窗,并没有接话。
我折腾了一天,躺床上一会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说多了,我梦里又回到了蛇坟洞。
只是这次,真的变成了一条蛇,和另一条大蛇相依相偎,蛇头交缠,嘶嘶吐信,似乎在交谈。
而在它们旁边,有着一枚闪着幽光的蛇卵,似乎瞬间就在破壳而出。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却发现天已经亮了,白凛坐在床边,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直接起身道:「许先生已经在等了,吃了早餐收拾一下,蔡明泽肯定以为你怕了他,不会去他家,等下你直接过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想到昨晚的梦里那枚蛇卵,或许和墨染有关,所以还是和白凛说了。
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我是
没有心思吃早餐的,但白凛执意让我吃,我胡乱吃了点,直接就带着许先生开车过去了。
等到了蔡家门口,他们已经连锁都换了。
不过许先生祖上做过的营生不少,开锁根本就不是问题,直接用草纸撕了个小人,从锁孔钻进去。
跟着连声响都没有,门锁就开了。
我看得咋舌不已,怪不得许家能代代相传。
等推门进去,满屋都是腥味不说,原本雪白的墙上都长出了淡绿的青苔,角落里更是有着青蛙、蜥蜴、蚯蚓这些。
这哪还是一套房子啊,赫然就是一条蛇自给自足的巢穴。
还没等我从这房子改变中缓过神来,就听到「唆唆」的声音。
与昨天墨染在地下车库吸食蔡明泽体内那些尸蛇一样的声音。
瞥了一眼白凛,他朝我点了点头,示意我进去。
我这才壮着胆子,捏着一瓶许家的驱蛇药,朝着主卧走去。
结果刚到门口,不过是瞥了一眼就吓得心头发颤。
蔡家三口全部都一丝不挂地倒在床上,只是他们已经没有人形了,身上全是钻出来的小蛇在抽搐着。
而墨染躺在他们中间,正唆食着蔡爸身上的尸蛇。
尸蛇拉扯出来,痛意刺激着,蔡爸扭动了两下,正要醒过来,墨染随手就拿起一个电击棒,对着蔡爸又电了几下。
随着电流涌动,蔡爸立马就被电晕了过去,而那些半瘫伸出来的尸蛇,拉扯出来得更多了。
这就好像电泥鳅、黄鳝一样,一电就钻出来了,方便她进食。
她接连吸食了几口,似乎感觉到我们出现,一边吸食着,一边扭头朝我们看了过来。
一双竖眸闪着幽光,嘴里吸着半扭动的青鳞尸蛇,我吓得直接连气都不敢喘,许先生更是直接低咝出声:「撒药!」
我忙跟他一起,将驱蛇药对着墨染全部洒了过去。
「苏珂!」墨染一甩头,将吸食着的尸蛇卷进嘴里。
完全不理会那些驱蛇药,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眼看她就在扑到眼前了,白凛一伸手,将我和许先生往后一拉,避开了她。
接着一抬手,冷喝一声:「墨染,你看这是什么?」
只见白凛手里好像捏着个什么闪着幽光的东西,但只是一闪而过,立马就又握住。
原本扑向我的墨染,立马双眼一眯,盯着白凛冷笑:「你居然把它带出来了?」
白凛只是呵笑一声,直接转身就走,眨眼就不见了。
墨染有点犹豫地看向我,目光落在我小腹处,眼带犹豫,但跟着冷呵了一声,还是转身去追白凛了。
当初白凛说他引开墨染,我就隐约猜到他肯定有什么墨染极为在意的东西。
但这会将蔡家三口带走,才是关键。
虽说他们一家三口都被电晕在床上,不用我们动手,但他们不着寸缕也就算了,身上瘫软着钻出来的青鳞尸蛇,实在是吓人。
连许先生这种祖上卖蛇药,玩蛇长大的,都有点发怵。
最后还是我从隔壁房间找了床单,将他们一家三口全部包裹起来。
为了防止他们再醒过来,许先生还刻意给他们放了迷药。
等我和许先生拖着两张床单裹着的大包裹进电梯时,里面的人都好奇地看着我。
也托蔡妈的福,我被蔡家扫地出门的事,怕是小区的狗都知道了。
一个大妈眼带同情地看着我:「拿东西啊?」
我努力地挤了个笑:「嗯。」
等我到了一楼,和许先生把他们一家三口拖出电梯。
就听到大妈跟拖地的保洁讲:「蔡婆子媳妇啊,人家不肯生孩子拿胎衣给她当药,就让人家离婚啦。现在人家偷偷地来拿东西,咂,真是可怜。」
我听着僵了一下!
原来蔡妈从一开始,让我生孩子,就是想用孩子的胎衣当药。
当初她确实也提过,血脉至亲的胞衣,治病效果更好。
幸好当时我没听明白!
7
我和许先生将蔡家三口推车里,开着车直奔许先生早一天就布置好的店里。
据他说的,那缠着房子的墨斗线,是他家祖上从建房时就布下的千丝茧。
昨晚只是布好,还没发动,等他发动后,就只进不出了。
我和他硬是靠拖,把蔡家三口拖到店里,又急忙关了门。
许先生又从店后井里打了几大桶水出来,将房子的内墙全部泼湿,这才跟我一起解开裹着的床单。
这会电击已经缓过来了,那些半伸着的青鳞尸蛇一点点地往里缩,蔡家人也开始慢悠悠地醒过来。
许先生一边和我一起用传说中猪婆龙的筋将蔡家三口绑在他家堂屋的大圆石柱上,一边告诉我,为什么白凛不害人,而墨染会害人了。
对生的渴望,就像沙漠里渴得快要死的人,对水;或是饿得
将要死的人,对粮食。
只要撑过去了,就会知道水和粮食的可贵,越发地珍惜,不会轻易浪费水和粮食。
所以白凛更多的是对生命的珍惜和敬畏!
而无端的恐惧,会让一切活着的东西,变得疯狂。
比如怕饿,怕渴,就会恨不得将所有能吃的能喝的,全部据为己有,恨不得其他人都没有,只有自己有。
也只有自己有着永远永远吃不完的食物和水!
就像蔡妈,如果她只是渴望活着,只需要接受正常的治疗就行了。
但她更多的是对死亡的恐惧,只要是听说可以治病的,可以让她活着的,她就恨不得全部来上一遍,更不惜吃紫河车,吃胎儿饺子。
在她眼里,只要能让她活着,其他生命都不重要!
现在墨染也是一样,她因恐惧而生,如若没有孵化,她就待在那个蛇卵里。
可她现在出来了,为了不死,怕是会做出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
以人寄生养出的尸蛇,吸食人体精华,其实就等同于吸食生命。
她再以尸蛇为食,说不定可以达到长生不死的目标。
「那白凛不能杀了她吗?」我想着这不是更直接吗?
到底是实力不允许,还是其他的原因?
许先生摇了摇头:「他们是相伴而生的,直接杀了,白凛肯定也受影响,但你好像是这中间的关键。」
这又关我什么事?
就算我是许家祖上养着、白凛嘴里在蛇坟等死几年的那条剧毒五步蛇,也影响不了白凛和墨染这种由意念孵化出来的生物吧?
也就在这个时候,蔡明泽幽幽地醒来,看到我,立马呵呵地冷笑:「苏珂,见识到我的厉害,你怕了吧?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拍视频发朋友圈,说你错了,后悔跟我离婚,求我和你复婚。
保证以后好好照顾我爸妈,我就放过你们一家,要不然,我让你们全家都葬身蛇腹。」
我听着差点没被气笑,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在意我是不是后悔离婚!
还想让我痛哭流涕,他好扳回面子?
听他话里的意思,他还认为身上寄生的尸蛇是个好东西?
这也怪不得他,每次墨染吸食他身上的尸蛇,都是在他被电晕之后,所以他还不知道,自己现在连食物都不算,只是墨染食物的培养皿!
不过根本不用我解释,随着他激动,血液流动,那些刚缩进去的尸蛇又开始往外钻。
尸蛇钻动间,他也开始痛。
我点了点他绑着的胳膊,轻声道:「你身上寄生的东西,叫尸蛇。别看它们现在对你没有害处,你还可以拿这个吓唬人,或者做其他的。
「但你不会变异成章鱼博士,更不会变成蜘蛛侠。这就是你那个女友墨染,养在你们身上的,她就是吃这个。尸蛇会吸收掉你们身体的养分,你们可能会没命的!
「你最好告诉我们,当初是谁让你们去蛇坟的,以及还有没有其他人寄生了这个尸蛇,这样我们才有办法救你们。」
我尽量好言相劝。
对于胡医生,我们还只是猜测,如果蔡明泽能交代,我们直接精准打击,那是再好不过了。
看蔡妈寄生尸蛇,癌症都好了,明显这东西初期还是有好处的。
就怕墨染借这个,在这段时间已经在医院另外找了培养皿,那就麻烦了。
白凛并没有告诉我们,这寄生了尸蛇后,该怎么办。
蔡明泽他们身体里的尸蛇,能不能像蛔虫这些寄生虫一样,被打下来。
如果打不下来,该怎么办?
可我好言相劝,蔡明泽依旧只是朝我呵呵地笑:「那你按我说的做啊,拍视频,发出去,说自己后悔跟我离婚,说你错了,求我复婚!」
我真的对他无语了,这都性命攸关了,他还只想着找回离婚的场子。
一边许先生听着都无语叹气,朝我直接道:「算了,不肯说,就先关着吧,等他们那消息。」
我瞥着蔡明泽那还得意无比的脸,也懒得理他。
却听到他无比得意地道:「苏珂,尸蛇不会让我们没命的,蛇的生命力很顽强,从来没有哪条蛇会生病,更没有蛇得癌症!它们每年蜕一次皮,就是一次新生。」
「就因为尸蛇的存在,我妈癌症都好了。你看到我这尸蛇钻出来的孔洞了吗?只要它们缩回去,连伤口都不会留,这就是蛇类的强大愈合力,你知道吗?」蔡明泽越说越兴奋。
带着施舍地朝我道:「只要你现在痛哭流涕地告诉所有人,跟我离婚,你后婚了,我就让我妈给你寄生尸蛇。」
一边的许先生已经只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了,尴尬地呵呵笑了笑:「算了。也不算你眼瞎,就是男人嘛,被女人主动提出离婚,心里多少过不了那个坎,脸上也挂不住,跟生死关差不多。」
我看着蔡明泽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实在不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眼瞎,答应嫁给他的
。
那尸蛇在他身体里,跟个怪物一样,他还感觉自己要变身超人吗?
还说什么蛇不会生病,不会得癌症,谁没事给蛇做体检?
死到临头,还这么得意洋洋!
果然,垃圾男人只会让人越来越恶心。
我实在无力,直接起身要离开。
就听到蔡妈幽幽地道:「你不是想知道还有谁跟我们一样寄生了尸蛇吗?」
她被绑在蔡明泽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想到她最近三天两头跑医院,加上她肺癌奇迹般地好了,在医院都传开了。
我顿时警铃大作!
扭头看向蔡妈,她身上的尸蛇缩了回去,可整个人就宛如熟透了的莲蓬,一个个的孔洞里面都能看到青筋色的蛇头在里面半探半缩着。
她朝我呵呵地笑了笑:「有人来了,他会告诉你有哪些人寄生了尸蛇的。」
「妈?」蔡明泽顿时不解地唤了一声,沉声道:「你不是说,这尸蛇能延年益寿,无死无伤,只有进入蛇坟才能染上吗?怎么还有别人寄生?为什么是寄生?」
蔡妈只是呵呵地笑,猛地一扭头,对着依旧昏迷的蔡爸肩膀上一个孔洞用力一吸。
跟着她就和墨染一样,直接从蔡爸体内吸出一条尸蛇。
蔡明泽侧头,看着蔡妈含着一条青色尸蛇,吓得哇哇大叫。
而蔡妈宛如吸食面条一般,将那条尸蛇慢慢往嘴里吞。
而尸蛇尾端还在蔡爸体内,一点点被扯出,尾端还拉着血肉。
蔡爸痛得眼球跳动,全身抽搐,所有的尸蛇都好像害怕,在不停地往里缩,但蔡爸却好像怎么也醒不过来。
我和许先生也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除了墨染,蔡妈也开始吃这个!
一时连阻止都忘记了!
蔡妈将尸蛇的尾端,硬生生从蔡爸肉里扯拔出来后,一卷舌头,宛如当初卷食青蛙一样,就将那带着一坨肉的蛇尾卷进了嘴里。
舔食着嘴角的血迹,朝蔡明泽道:「苏珂说得没错,尸蛇是以人体精华为食,大补。吃尸蛇就能延年益寿,不死不伤啊。
「蛇仙只能吸食我们体内的尸蛇,我们为了供养蛇仙,也为了自己活着也得吃啊。
「所以得更多的人寄生尸蛇,我们才有得吃,才能不死不伤。」
蔡妈舔尽嘴角的血后,或许当真如她所说,尸蛇大补,她身上那些尸蛇钻出来的孔洞,居然慢慢愈合了。
可从头到尾,一边的蔡爸都没有醒过来。
蔡妈还朝蔡明泽幽幽地道:「儿子啊,你放心,我问过蛇仙了,这尸蛇啊,就跟金字塔一样的,一层层的。
「你和我体内的尸蛇,是由蛇仙种下的,所以我们只供蛇仙。而从我们这里寄生出去的尸蛇,连它的宿主都会老老实实地让我们吃的。
「你看你爸,被我吃掉了一条尸蛇,他都不知道,也不会醒。你有没有发现,从他寄生尸蛇之后,对我言听计从了?
「只要我们吃别人体内的尸蛇,我们就跟蛇仙一样,不死不伤。」
蔡妈说到这里,撇眼看着我:「苏珂啊,你爸妈不是一直看不起我们吗?」
「她们也真是瘪得慌啊,出国游不发个朋友圈炫一下,打压一下我家,怎么可能?你就不好奇,她们的飞机到了吗?」蔡妈说到这里,呵呵地大笑。
边笑边扭头,趴凑到蔡爸肩膀上,跟吸嗦螺一样,嘬了两下,就又从蔡爸肩周的孔洞中,吸出一条尸蛇。
蔡明泽吓得双眼发愣,不停地低喊:「妈!妈!」
我听着蔡妈的意思,已经对我爸妈下手了,心里警铃大作。
昨晚送走他们,我就和白凛商量事情,并没有时间看手机,哪知道他们还发朋友圈了。
这不等于自爆行程吗!
正想问蔡妈,我爸妈在哪,就听到屋顶有什么叮咚作响。
就好像每一片瓦都被扯动,但又卡到了。
许先生顿时脸色一变,朝我道:「有人来了!」
这会蔡妈又吸食了一条尸蛇,身上的孔洞都完全愈合了,正瞥着阴恻恻地朝我笑:「苏珂,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等你和你爸妈都寄生尸蛇,以后我每天就吃你身上的尸蛇。」
「你妈不是说我家吸你的血吗?说我家都靠你吃饭吗?现在就真的吃了你们家!」蔡妈贪婪地舔食着嘴角的血液。
我盯着她,听着屋顶瓦片被扯着哗哗作响,知道是有人闯了这千丝茧。
蔡妈自己都不过是被利用的,背后的人肯定是墨染。
她对我似乎有所图,抓了我爸妈肯定是为了要挟我。
有其他人寄生了尸蛇,蔡家三口落到我手里,对于墨染而言,肯定就没什么用了。
但现在他们醒了,怎么处理也是麻烦。
听蔡妈越说越过分,我直接掏出包里的电击棒,直接将电量开到最大,对着蔡妈直接就又电了过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