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山顺手捡了一个病恹恹的美少年。
我把他当徒弟,他却要同我双修。
他将我双手缚住,用力按在榻上。
「师傅,求你,疼疼我。」
算了算了,随他吧。
反正我也快死了。
1
「我要拜你为师!」
「我会等你出来见我!」
我坐在茅屋内,听见喊声,往木窗外看出去。
窗外大雪白茫茫一片,少年直挺挺跪在门前,一身傲骨倔强。
我是苍渊大陆的祭司,长年累月住在雪山上,除了祭祀神明之外,还负责苍渊风调雨顺。
今年天气异常干燥。
我昨天下山去,作为祭司代表我们雪山派去分发粮食。
送送温暖的同时,顺便救下即将被卖走的一个少年。
2
少年眉宇落满雪花,一身灰朴朴破棉衣,却透着股出尘气质。
我不由多看他两眼。
但依旧没有想收徒的心思。
他已经在雪地跪大半天了。
跪到最后,他没撑住,冻晕过去,像娇弱的柳枝条儿,闭着眼睛歪倒在一旁花树上。
也不知道邱玉是什么体质。
他一倒下去,我的魔绢花树上,紫色叶子扑簌酥往下掉。
看着我的花枝越来越秃,我终于忍不住站起来,破门而出。
「起来!」
我用剑挑起地面雪花,飞了邱玉一脸。
「你把我的花给弄坏了!」
邱玉呛了一声,徐徐睁开眼睛。
他眸底宛如冰雪雕琢,干净得不可思议。
我冷着脸呵斥他:「谁让你折我的魔绢花的?」
魔绢花要生长不易,我心疼极了,更加没好气:「我只要它长在树上,不要它折落下来!折下来它就死了!」
我将剑尖往邱玉脖子逼近一寸:「别再来我门口跪着,小心我把你脑袋削了!」
邱玉捏着花枝,轻轻放在我削铁如泥的剑上:「在你手中它就是活的。」
我不客气凶他:「少忽悠我!」
邱玉抬头凝视我。
下一秒,在我凶神恶煞的眼神当中,他身子娇柔歪了歪,两眼一闭,又晕过去。
搞什么碰瓷!
身后传来大掌门惊叫声:「哎哟哎哟!巫雪!你把人给杀了?」
我:「……」
大掌门将邱玉扶起来,摸了他脉搏:「我看这小兄弟骨骼非凡,是个奇才,你还是将他收了算了。」
大掌门叽里呱啦倒豆子般,讲了大半天,讲到我头都疼了,赶紧阻止他,准备找个理由随便打发得了:
「行行行,我收我收,但你看我这徒弟都没给我磕头,他都磕不了头,就别怪我不收他当徒弟。」
我话音刚落下,本来闭着眼睛病美人一样的邱玉倏然睁眼:「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在我面前。
他「咚咚咚」给我磕好几个头,铿锵有力喊:「师父!」
我:「……」
罢了。
我挥挥手:「跟我进来吧。」
反正他也当不了我多久徒弟了。
我都快死了。
3
大掌门告诉我,我出生时,天降异相。
方圆十里的花草都枯萎了。
虽然我老觉得这异相听着不咋吉利。
不过大掌门告诉我,我的上一任祭司亲自选择的我,说我就是天选的雪山派下一任祭司。
雪山派每一任祭司,都要求体质绝对的洁净,如此才能通感天地,感化神明。
大掌门告诉我,上任祭司预测说,今年会有一场百年难遇大雪灾,如果不阻止,苍渊大陆将会哀鸿遍野。
预测气象也是我们祭司的能力。
从我小的时候,大掌门就和我说,这场雪灾是因我的降生异常才会发生的。
所以到时候,哪怕搭上性命,我也该去化解我导致的灾难。
4
邱玉刚来第二天,他就病倒了。
大概是因为他昨天在外面跪了大半天,受寒了。
一整天他都病歪歪地咳嗽。
即使这样,他也不忘记给我劈柴做饭,还给我煲了银耳汤。
「咳咳!」
「咳咳咳!」
当邱玉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来给我时,我真有点儿担心他:「邱玉,你还好吗?」
还有你这饭菜,没有溅到你的唾沫星子吧?
邱玉似乎有些感动,摇摇头,脸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哑着声音说:「我...没事。」
我问:「真没事?」
邱玉:「没事。」
然后他又晕倒了。
邱玉在床榻上幽幽转醒。
他眨了下眼睛,转头看我。
我
微微抬起下巴:「脱了吧。」
邱玉先是一愣,随即红着脸,有些扭捏脱衣服:「师、师父,这是不是太快了点?」
「不快。」我拿出一套银光闪闪的针来:「很快就结束了。」
邱玉睁大眼睛看着我手中银针,缩了缩脖子:「师父,这是干什么?」
我说:「你咳嗽大半天的,我给你针灸治病。」
邱玉咽了咽喉咙,总算松开紧拧着衣服的手:「师父,你学了多久?」
我想了想:「挺久了。」
邱玉不确定问:「挺久是多久?」
我说:「有半个月了吧。」
一针扎下去时,邱玉很给面子的没有哀嚎出声。
只是这不把脉还好,一把脉,我怔住:「你经脉怎么……」
全断了?
邱玉不以为意笑了下:「嗯。」
我打量他:「你有仇人?」
邱玉摇摇头:「不。」
他不说,我也没再问,只是随口说:「我们雪山派的玄莲仙尊,治经脉这方面听说很强,只是他这人常年见不到影子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要不然我就带你去找他。」
我忽然觉得,大掌门有点儿眼光。
邱玉经脉损伤这样了,他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行走的。
「祭司!不好了!」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月云师妹匆匆闯了进来。
她随即愣愣看过来。
邱玉上衣还没穿好。
我生怕她误会了,赶紧解释:「他是我……」
月云师妹大喝一声,手带掌风猛朝邱玉击过去:「哪里来的流氓!敢来骚扰我们祭司!」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月云这脑回路,也忘了阻止。
直到邱玉又一次被拍晕过去。
「……」
算了,先不管徒弟了。
我回头:「你刚刚叫我什么?」
月云这才一拍脑袋:「哦对了!祭司,昨天我们一起下山去发粮食,不是后面让别人帮忙继续发吗?」
「今天有些人开始去抢别人粮食,都打起来了!」
5
我下山后,刚走进一条巷子,就听见里面锅碗瓢盆「咣咣」乱砸的声音。
我刚想过去劝架,一个木盆子朝我扔过来。
我侧身避开了。
「咣!」
木盆子在地面咕噜滚了好几圈。
这会儿才有人看到我。
打架的人群先是稍停了会,接着,有人走上前来问:「祭司,你们雪山派,就发了这些粮食吗?」
我如实说:「是这些。」
今年普遍缺粮,雪山派能救济的也不多。
人群熙熙攘攘一会儿,有人小声嘀咕:「祭司不会自己私藏了吧?」
这话犹如当头一棒,敲得我有些晕头转向,浑身血液刹那微微泛凉。
怎么我两年没下山,名声这么差了吗?
雪山派历任祭司,向来都是受人敬仰的。
我愣愣站在原地,想着我这几年是有哪些不尽职的地方。
我和月云一同帮忙,重新分配好他们的粮食。
刚走进一处荒僻老宅内,身后木门猛然被人关上。
我转身,听见几个孩子嘻嘻哈哈的声音,在门外笑。
「嘻嘻,不让她出来!」
「她就是祭司吗?」
「哦,我听说她是个坏人。」
「不管她了,我们去玩吧?」
我几乎怀疑我是不是听错了。
坏人?
我又摇摇头。
小孩子胡言乱语。
还以为个木门就能关住我。
不知道是不是在雪山住久了,我在山下总觉得心浮气躁,浑身血液热腾翻滚。
我刚找了块青石坐下,就听见邱玉叫我。
「师父你在哪里?」
我站起来「喏」了声:「在里面。」
邱玉说:「别怕师父,我这就给你开门。」
邱玉这脑子结构着实怪异。
他不给我开门,反倒爬上门来,一颗脑袋枕在门框上,气喘吁吁,却惊喜看着我:「师父,你没事就——啊!」
他一下子又从门上消失了。
我波澜不惊,破门出去。
邱玉原来是被一群少女围住了,正对着他嘻嘻哈哈。
「生得真俊俏。」
「不如你娶了我吧?」
「嘻嘻,这张脸也白白的,好想摸一摸。」
邱玉被姑娘们扯来扯去,满脸通红,死死揪着自己衣服。
「你们走开些,别碰我!」
我们这民风彪悍,男子大多长得五大三粗,像邱玉这么清秀白面书生模样的,着实不多见。
邱玉咬着下唇,楚楚可怜看着我,却一言不发的。
他这模样,被抢去当个压寨夫君,也是蛮可能的。
我往前走的每一步,都能感觉到邱玉在看着我。
就是不说话。
走了好一段路,我才停下来,叹一口气,转身,袖中白绫腾飞而出,束缚住邱玉劲瘦腰间,稍用力一拉。
邱玉脚上没刹住,直朝我身上撞来。
我刚伸手要将他拉开点,邱玉反手抓住我手心,低头看我。
「师父,不准不要我。」
我微顿,看着他手背上的淡淡血丝。
大概是不小心划到的。
我伸出手,轻抹过那滴血珠,凑近眼前看。
邱玉手心颤了下,随即耳尖逐渐泛红:「师父,你干什么?」
我专注于看指尖那点血,随口乱说:「你想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