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健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名门嫡女:权宠娇妃 > 349章 结局(正文完结)
承恩公府
屋顶地上俱是一片雪白,清扫白雪的的小厮个个忙碌得热汗淋漓,脸颊通红。
小厮们一见到杜芷兰被绑了回来,忙面壁垂手,不敢再看。
陈氏站定在院中,环顾四周,冷哼一声道“今儿谁若是敢走漏风声,把信儿传到老祖宗耳朵里。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身边儿的丫鬟趾高气昂的帮腔道“夫人发话,你们都聋了,没听见吗?”
“奴才(奴婢)省得!”
陈氏轻点了下头,几个粗使婆子立马过来拖着杜芷兰往柴房走。
陈氏晓得夜长梦多的道理,待杜芷兰进了柴房,便吩咐人收拾了下包裹,拨了一批护卫带着杜芷兰去了幽州。
回到房间,陈氏脱下大氅,接过丫鬟递来的热茶喝了几口,心里这才舒服几分。
“药都喂她吃了?”陈氏捧着茶,漫不经心的问道。
“夫人放心,十足十的量,一道药能晕上三天哩。”跪在地上轻柔捶腿的丫鬟认真的回道,“老夫人那头还没醒,府里全凭夫人您做主。”
陈氏点了点头,面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来。
虽然杜芷兰险些害她命丧黄泉,可到底她福大命大,逃过一劫。
如今杜芷兰被送走,老夫人卧病在床,她只需等着儿子杜少擎回来,跟他说一番娶陈家女的事情,便万事大吉了。
陈氏正想如何跟杜少擎说这事儿,就见门外一个丫鬟脚步匆忙凌乱的跑了进来。
“慌慌张张的进来,连请安也不知道,你就这么没规矩?”陈氏眉眼冷下来。
“夫人。”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气喘吁吁道“奴婢这么着急,都是因为……因为方才在外头采办茶叶的时候,听到了……听到了处置谋害顾、崔两家的罪人的事儿啊。”
咯噔一声,陈氏放下茶盖子,给捶腿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立马会意,起身关上房门,守在了门口。
承恩公府先前对景仁帝忠心耿耿,算计顾、崔两家的事情,也算出力不少。
府里的丫鬟小厮见徐家人倒了,心里自然是怕的,陈氏的贴身丫鬟耳濡目染,尤其如此。
是以,对萧元帝处置那些有关罪人的事儿,十分注意。
“你都说说,在外头听到了什么消息?”
“谋害顾、崔两家的罪人里头,陛下将孟行舟孟大人判了五马分尸。
林阁老府上,全族男丁流放洛河,全族女子充入教司坊,男的世世为奴,女的代代为娼。
听说,就连先前伺候过公主殿下,后来当了顾大人的翠姨娘被赐了毒酒白绫。
从前里应外合,害了镇国公府的那个亲戚,在洛河给找着了,被判了凌迟处死呢。”
陈氏抓紧了手里的帕子,颤着声问道“还有呢?”
“还有……”丫鬟低头小声道“西戎那头曾污蔑镇国公府通敌叛国的张将军府全家抄斩。便是……便是里头有靖南王府的两个亲戚,也一样,斩立决。”
丫鬟不知道那两个亲戚是谁,可陈氏却是清楚得很。
那两人,恰是曾高高在上的靖南王府唯一庶女慕容樱,还有慕容樱的女儿慕容眉。
原以为萧元帝看在靖南王府的份儿上会饶恕这两人一命,可结果,却是处理得如此干脆利落,半点儿不留情面。
陈氏不由慌了神,立马吩咐道“快……快去瞧瞧国公爷和世子爷都回来了没!”
这么多人都被处置,承恩公府今儿还得罪了顾宝笙。
如果萧元帝要对承恩公府动手,要借口有借口,要理由有理由,要手段有手段……若真如此,他们承恩公府还有什么活路啊!
陈氏只盼着家里两个男子尽快拿个主意,最好的法子,便是连夜逃走,盘踞一州,建立小国。
她可不想死在顾宝笙的手里!
丫鬟领命,刚走到门口打开房门,便见披着一身风雪的杜少擎站在了门口。
“世子爷?”丫鬟又惊又喜,忙回头与陈氏道“夫人,世子爷回来了!”
“少擎!”陈氏一脸欣喜,忙让杜少擎进了屋,打算亲自帮杜少擎解下大氅。
年轻男子却是略微一转身,硬朗英俊的面容,淡漠无比。
陈氏知道大儿子脾气有时有些怪,也没生气,亲自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便开始诉起苦来。
从孟行舟等人被处置的事情,说到今日因为顾宝笙的缘故,差点儿在南宁斋被杜芷兰砸死的事情。
陈氏很是替自己委屈,替儿子不值,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少擎,娘是真的伤心啊。你说说,当年若不是我们承恩公府帮忙,不是你出力,她哪儿有那么好的命享公主的福气啊!
恐怕人还没走到清屏山,人就死在半路上了。”
陈氏擦着眼角道“如今倒好,她有了高枝,心里哪里有我们承恩公府的恩情,哪里有以身相许来报恩的意思?
要娘说啊,这么多人都被处置了,下一个八成就轮到咱们杜家了。倒是不如,趁着你和阿盈成亲的时候,咱们一家人连夜去平州。
那儿是咱们陈家的祖籍之地,天儿好,水好,人也好。去了那儿,咱们盘下平州,自立为王。任凭京城里的人气死,那也拿咱们没法子!”
陈氏原本不是爱流泪的人,可这会儿一想到自己堂堂的国公夫人,竟会沦落到连夜逃跑的地步。
而这一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顾宝笙,那个从前她最瞧不上眼的女孩儿身上,陈氏是越想越气。
一旁站着的杜少擎始终没有坐下,沉默许久,才开口道“娘,您还不知道您哪里错了,国公府哪里错了吗?”
陈氏擦干眼泪,眼底失望道“少擎,到如今这个地步,你还要胳膊肘往外拐吗?
她是广平王府的人,可不是我们承恩公府的人啊。你和娘,还有陈家,我们才是一家人,你要分清是非黑白,亲疏远近啊!”
陈氏还想再说什么,“啪”的一声,杜少擎便放了一张书信在陈氏面前。
京城中的大家闺秀素来以精通琴棋书画为荣耀。
陈家虽不算大富大贵之家,但教养起女孩儿来,也不例外。府里的女孩儿个个从小饱读诗书,书画工笔俱佳。写信看信,自然不在话下。
陈氏疑惑的看了眼杜少擎,见他只把书信放在桌上便一声不吭,心里也不由打起鼓来。
迟疑一瞬,陈氏拿起书信,仔细读了起来。
书信厚厚一叠,不下数十页,每一个陈氏都认得,可每一个字都读得让她无比心痛,万分沉重。
待翻到最后一页,看见那底下盖着的红色印章,还有红色手印,还有“陈云琅”三个龙飞凤舞的落款之名。
陈氏手哆嗦不停,数十张书信如雪花一般,从她手中纷纷飘落下来,盖在了她的脚上。
“这不可能!”陈氏惨白着脸,颤声说道“你舅舅是娘的亲哥哥,是咱们承恩公府的亲人,再没有比他们府里更亲的了。
阿盈是你表妹,是要给你做世子妃的。娘连换庚帖的日子都说好了。他们怎么可能把我们承恩公府的罪状告到陛下面前呢!
儿啊,你一定要相信舅舅,相信娘亲啊。这些书信,肯定是有心人在挑拨离间,故意要拆散我们两家人的!”
陈家女子里头,唯有陈氏嫁得最好。这些年,陈家人能在官场上顺风顺水,多亏陈氏仗着承恩公府的名头帮忙。
陈氏帮了这么多年娘家人,猛然见到素来待她亲热无比的娘家人写出给萧元帝告状的书信,心中自是百般不信。
“娘如此熟悉舅舅的印章与字迹,又何必欺骗自己呢?”杜少擎冷冰冰的站在一旁,语气平缓,像是在说着毫不相干的事。
陈氏深吸一口气,强辩道“就算这书信是你舅舅写的,那肯定也是他被人胁迫而写!你自己的亲舅舅怎么可能会害你?!
这信是楚世子给你的是不是?他们就是见不得你好,见不得我们承恩公府好,专门儿害你的呀,少擎!”
陈氏如此执迷不悟,是杜少擎意料之中的事。
他没说别的,只淡淡道“舅舅要拿承恩公府给陈明志换爵位。
他要楚洵答应,若是他帮忙扳倒杜家,陈明志得封侯。陈家,还得世代袭爵。
娘,陛下若真要我们承恩公死,不必如此费尽心机。没有人挑拨离间,是舅舅自愿上门告状的。”
杜少擎话一落,陈氏整个人都像被雷击中一般,呆愣愣的坐在凳子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一直倾心善待的娘家,竟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出卖了承恩公府!
这是要她的儿子去死,换陈家儿子的活啊!
想到此,陈氏不禁捧着脸哭了起来。
“少擎……”陈氏哽咽道“是娘对不起你。”
那群白眼狼,是她信错了人,帮错了人啊!
低头看了眼地上散乱的信纸,陈氏忙蹲下身把书信收起来道“少擎,既然楚世子把信都给你了。
那意思……是不是楚世子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跟咱们计较那些事了?若是不计较……那陈家那边儿……”
“娘。”杜少擎出声打断她道“今日我已面见陛下,上奏疏,言明父亲年迈,不宜为官。承恩公府有罪,不配爵位。
今日起,京中再无承恩公府。罪责全在爹一人,方才他已被押往洛河,流放终身了。
您和祖母,还有少凌,即日前往杜家祖籍之地,闵州。终身不得不得入京。
至于孩儿我……削发为僧,入大国寺,为民祈福。”
陈氏听完话,身子不由摇晃一下。
“你疯了?!”陈氏气得浑身发抖道“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全家人吗?
楚世子把这些东西送到你面前,那就是不计较了啊!
承恩公府簪缨世家,怎能说败就败?你这是害死你父亲吗?哪儿有儿子把父亲送上绝路的道理啊?!
圣旨还没有下是不是?”
陈氏立马抓住杜少擎的手,命令道“你这就去给楚世子说,先前你的话都是一时冲动之下说的。
咱们承恩公府的爵位不能没有!便是你不想做承恩公,你弟弟也得有个靠头啊!”
然而,杜少擎的力气实在太大,陈氏根本拉不动。
“你……”陈氏还想出声教训儿子。
就听杜少擎失望道“娘还不明白,儿子这样做的道理?
当年太后暗地施压,要笙笙死,娘当真忘了,您和清平庵尼姑勾结谋害笙笙的事吗?”
陈氏红着眼睛,立马反驳道“我没有!”
“承恩公府的罪证,您谋害笙笙的罪证,还有您纵容陈家恣意妄为的罪证,孩儿都有。”杜少擎惨笑一下,“孩儿这样做,是在保全杜家人的性命。
若娘亲觉得,荣耀爵位远比性命重要,那孩儿也无话可说。”
陈氏手一僵,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公主府
顾宝笙正和北堂离两人挑选着首饰。
“云溪街那边儿新运来的首饰,成色倒是不错啊。”北堂离一面挑,一面跟顾宝笙闲话。
正说着承恩公府爵位被褫夺的事情,半夏突然端了一个托盘走进来。
“公主殿下,有两份礼送了过来。”
“两份?”顾宝笙起身,走到半夏面前来。
托盘上,放着两个首饰盒子,一为羊脂玉盒,一为黄花梨木盒。
但无一例外,上面都雕刻着她最喜欢的花纹,绿萼梅。
自打顾府换成了公主府的牌匾,京城中不少贵女都想投其所好,上门儿与顾宝笙拉近关系。
但,识趣的门房都知道,顾宝笙对此并不感兴趣。
毕竟先前,顾宝笙在顾相府不受宠爱,不少贵女见孟云遥势头极猛,纷纷帮着孟云遥欺负她。
如此两面三刀的人,顾宝笙并不觉得,有什么相交的必要。
如今的身份,她不需要求别人,也不想帮那些人作恶多端。
可今日,门房却将这两份东西送了进来。
显然,送这两份礼物,是她的熟人。
北堂离慢悠悠的走过来,瞧了一眼,便眼神复杂道“这两人,是早就提前准备上了吧。”
顾宝笙的目光静静落在木盒边的小字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羊脂玉盒是秦池送的,黄花梨木盒是杜少擎送的。
她听楚洵提过,景仁帝死后,平津侯府败落后,秦池便无家可归。
萧元帝登基没多久,秦池就只身上路,往塞外去了。
羊脂玉盒子里装了一封秦池写的亲笔书信。
秦池的信略长,大意是说祝她这个妹妹,新婚大吉,福泽绵长。
看到“妹妹”二字之时,顾宝笙释然一笑。
秦池在云州之时便知自己不是顾宝笙,而是顾眠笙了,写这封信,也是在告诉自己,好好儿和楚洵过日子。
顾宝笙不由想,有时还真是天意造化弄人。
如果秦池没有中蛊毒,真正的萧德妃也没有死,那么说不定真正的顾宝笙便会顺理成章的与秦池相守一生了。
秦池年长顾宝笙五岁,一直把顾宝笙当做妹妹看,即便没有男女之爱,相信也会与顾宝笙相敬如宾。
至于与真正顾宝笙青梅竹马的杜少擎,如今已回到最初拜师学艺的大国寺,削发为僧。
顾宝笙摇头叹气,即便杜少擎愿意过千难万险娶真正的顾宝笙。承恩公府里的人,也定然容不下那女孩儿。
有些事,似乎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有人有缘无分,有人有分无缘。
顾宝笙只觉庆幸,她和楚洵是有缘有分之人。
想到杜少擎先前说她与顾宝笙是同一人,顾宝笙眼神露出一抹疑惑来。
她轻轻打开黄花梨木盒,里面亦是一封信。
书信只寥寥几行,待看到结尾处,顾宝笙不由神色凝重起来。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北堂离拧眉道“杜少擎写这话给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北堂离是懂的。
庄周梦蝶,无非是说,庄子睡梦之中梦到蝴蝶飞舞。待醒来之后,不知道究竟是他在梦中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梦中,他变成了庄周。
何为真实,何为虚幻,已然分不清楚。
然而顾宝笙想到杜少擎曾说过的话,慢慢将手里的信件放回了盒子里。
杜少擎,大约是在提醒她,她顾眠笙和顾宝笙,原本就是同一个人吧。
庄周为蝶,蝶为庄周。她为顾宝笙,顾宝笙为她。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原本就不可分。
正如,她才醒来之时,也曾以为她的重生,是一场梦一般。
可到底,这场梦的结局是喜,她愿意走下去。
“他大约是让我珍惜眼前吧。”顾宝笙笑了笑。
秦池和杜少擎铁定是知道楚洵是个醋罐子的。
若送首饰,大约送的那些东西一辈子也不能见光,戴在头上。
若送这些精致的盒子,倒是能放在身边儿盛一些东西。
顾宝笙轻松调转话头道“对了,阿离姐姐,你前些日子不是说要去瞧瞧沈书娆她们吗?
这几日得空,你可要去?我陪你。”
北堂离闻言,立马会意,也不再提这些书信的事了。
只道“我正打算去。不过,你若陪我,便留在外面吧。沈书娆那女人正恨着你,若是一早酝酿了什么阴招等你,未免不妙。”
“那阿离姐姐你呢?你可还怀着身孕啊。不如就隔着牢房,远远的瞧她们,别进去了。”
顾宝笙盯着北堂离的肚子,眼底流露出一抹担忧来。
她听说怀孕之人本就要虚弱几分,那日北堂离诊出身孕来的时候,脸色惨白的样子,她可从未忘记。
北堂离捏了捏她白嫩的小脸蛋,含笑道“笙笙,我哪有这么弱啊。别说沈书娆那几个女人,就是老虎来了,我也能把虎皮给你剥下来。”
顾宝笙无奈一笑,忙吩咐凛四下去多准备了些人手。
去见的,可不是纸老虎,那是母老虎啊。
沈书娆的母亲瞧着面容慈爱,是个心地善良之人,谁能想到,那般柔弱的面容下,藏了一颗黑心啊。
两人在公主府休息了一会儿,便乘着马车到了北镇抚司。
楚洵此时还在宫中,守在北镇抚司的冷一,一见是主子家的小夫人和端阳郡主来了,忙张罗着把沈书娆和沈夫人,还有齐氏三人从地牢里提上来。
地牢鼠蚁众多,到处都是血腥发霉的味道,闻之令人作呕。
这样的地方,实在不宜堂堂的公主殿下和郡主殿下亲自前往。
冷一办事效率极高,不一会儿,便带着顾宝笙和北堂离到了一间小屋。
屋中装着一个大笼子,沈夫人抱着沈书娆小心翼翼缩在笼子的边角处。
而齐氏则是摆成一个大字,躺在正中央,占据了大部分的地方。
只需这一眼,顾宝笙便知沈夫人和沈书娆的日子十分难过。
沈书娆没了右手右脚,沈夫人又是病秧子,在牢房里头打架,两人根本就不是齐氏的对手。
但齐氏似乎也不好过,不过一些日子没见,一头青丝已变得白发苍苍,满脸都爬满了皱纹,皱巴巴的像树皮一般。
她眼睛看着笼子顶部,嘴里还喃喃的念叨着,“开春了,阿沔要出去买糖人儿了。
买三个糖人儿,一个给王爷,一个给我,一个给自己……吃了糖人儿,还要吃鱼丸面……长长久久,安安康康……”
一旁的沈夫人一边哭,一边捂着沈书娆的耳朵。
顾宝笙仔细一看,竟发现那耳朵边缘缺了一角,似乎是被人咬掉的。
再看齐氏疯疯癫癫的样子,顾宝笙和北堂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冷一一早在这屋子里熏了香,顾宝笙和北堂离坐在门口处,倒是并未被熏得吐出来。
“公主殿下,郡主殿下。”冷一亲自给两人端了两杯红枣茶来,又道“可要属下打上几鞭子,让她闭嘴?”
顾宝笙摇了摇头,只道“你先下去忙吧,这儿有凛四他们,不会有问题的。”
冷一闻言,走到朝凛四点点头,示意这里就交给他了。
凛四会意,抬脚便进门站在了笼子旁边。
方才在地牢里,沈夫人被齐氏吓得回不过神来。这会儿外头的风吹进来,她被冻得打了一个机灵,心中的恐惧,这才渐渐消下去。
略微侧头,顺着那道明亮的光线看过去,便瞧见门口处摆了两张椅子,一张桌子。
红枣热茶的香气热气腾腾飘散,门口的两个女子,一妩媚,一清雅,格外出挑,也格外熟悉。
待看到北堂离的时候,沈夫人脸色一白,几乎要尖叫出来。
这容貌,几乎与她的表姐尹灼华一模一样啊!
但尹灼华即便在世,也不会如此年轻……这让沈夫人想起了尹灼华怀的孩子。
她一直称病在家,并未见过北堂离,更不知道北堂离就是端阳郡主。
“你……”沈夫人声音沙哑,十分激动道“你是灼华姐姐的孩子吧?”
转念又一想,若是尹灼华告诉了北堂离真相,那她和书娆还是没救啊!
因而,沈夫人立马又问道“灼华姐姐在哪儿呢?她,她跟你在一起吗?”
北堂离浅啜一口红枣茶,淡淡道“是啊,我的好姨母。我的确是她的孩子。不过很可惜,母亲生下我不过几年便撒手人寰了……我那时,甚至连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呢。”
沈夫人不知北堂离到底对她母亲的死知道多少。
她只知道,安平伯死了,安平伯府和她的娘家都没了。眼前的女子和顾宝笙看上去关系不错。
沈夫人忽略了“当时”两个字,只当是尹灼华死的早,又没告诉北堂离生父,那剩下的话,她就可以胡诌了。
若是北堂离开恩,她和书娆就有救了啊!
“好孩子。”沈夫人泪流满面,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你快救救我和书娆吧。书娆是你的亲妹妹啊。
你瞧瞧她,如今连命都要没有了,多可怜啊。我和你娘自幼一起长大,虽然她勾引你姨父,还怀上了你,是她的不对。
可我当年从未怪过她啊。只是她自己心中有愧,执意要远走高飞,这才害得你流落在外多年。
姨母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你们,如今见到你平平安安,姨母当真是高兴啊。好孩子,这儿是吃人的地儿,不是说话的地儿。
你先带姨母和你妹妹出去,让姨母好生给你赔罪吧!”
沈夫人哭得满面泪水,声音柔弱,满含真情。
若是北堂离和顾宝笙不知真相,恐怕还真会被这一幕骗过去吧。
北堂离嘲讽的笑了笑,也难怪她的母亲那么多年来没有看清沈夫人是一只白眼狼。
这唱念俱佳的沈夫人,不登台唱戏,北堂离觉得,还真是可惜。
“沈夫人。”北堂离含笑道“你是觉着,搜集消息的锦衣卫都是吃白干饭的,不知道你的底细是不是?
你和安平伯为夺尹家家产,里应外合,害死尹家人,囚禁我母亲的事。你以为一辈子都可以埋在地下,不见天日,不为人所知是不是?”
“实话告诉你吧。”北堂离拖长音调,讽刺道“事实如何,我早一清二楚。如今过来,就是看你下场,要讨回尹家印章的。
你若识相,便拿出来吧。”
尹家的财产,三分之一是明面上的,三分之二是存在暗地里,留给后世子孙的。若尹家有事,那一笔财富可让尹家后代子孙东山再起。
抄完安平伯府,搜遍安平伯府每一处砖瓦,都不见印章。北堂离下意识便猜到,那印章定然是被沈夫人亲自收了起来。
沈夫人对上北堂离含笑嘲讽的神情,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镇静下来。
“好孩子。”沈夫人哭道“那东西我是真不知哪里啊。我和你母亲自幼一起长大,我怎么可能会下那种狠手啊。
这一定都是误会!书娆是你的亲妹妹,你在世上也只有我和书娆两个亲人了。
难道,你不愿意相信我们这些亲人,反倒去相信外人吗?书娆身子骨快不行了,你是她的亲姐姐,可不能看着她去送死啊!”
沈夫人话刚落,“咔嚓”一声,一片金叶子便削掉了沈书娆的一只耳朵,那伤口立刻涌出血来。
“啊!书娆,书娆!”沈夫人忙撕下一块衣裳碎片捂住沈书娆的耳朵,满含悲愤的质问北堂离道“她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狠得下心来啊!”
北堂离毫不在意的喝了一口茶冷笑道“那你呢?你家不过是个破落户。
吃尹家的,用尹家的,连出嫁的嫁妆都是用尹家的。可到头来,你这个亲妹妹又对我娘做了什么,对尹家做了什么?
比起你的狠毒来,我还真是望尘莫及啊。”
沈夫人柔弱的面庞上立马流露出一抹阴毒的妒忌来。
尹灼华出挑,她就活该泯为众人吗?
都是亲戚,凭什么尹灼华要比她过得好?
“你不服气也没用。”北堂离挑眉一笑道“事实证明,‘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你不行!你一辈子也赶不上我娘!
哦,对了,我忘了介绍一下我的身份了。我是端阳郡主,也是镇国公顾延琛的妻子——此生唯一的妻子。”
“你……”
沈夫人心里纵然百般妒忌,千般愤怒,恨不得北堂离头上立马砸下一块砖来砸死她,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北堂离如今的身份地位,的确是比她和沈书娆高出太多。
她和沈书娆能不能顺利出去,全靠这个端阳郡主对她的做法和说法是否满意。
顿了好久,沈夫人才开口道“我愿意把藏印章的地方说出来。
但,我有三个条件。”
北堂离和顾宝笙对视一眼,不由同时笑了一下。
“沈夫人,到这时候,你还要和我提要求?”
“端阳郡主。”沈夫人含着怒气道“尹家留下的财产富可敌国,你若是不愿意要那印章,那就亲自下令处死我和书娆就是了。
若愿意,这样大的好处,我提些要求也是理所应当啊。”
北堂离点头,“好啊,那你说就是了。”
沈夫人深吸一口气,立马把脑子里盘算的事情说了出来。
“第一,你必须放我和书娆出去;第二,你既然是郡主,书娆是你的亲妹妹,即便不能封为郡主,那你也该为你亲妹妹的婚事考虑,替她找一个京中的如意郎君吧?
第三,你必须安顿好我和书娆,以后不能再有人欺负我和书娆。”
沈夫人话一落,北堂离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如果沈夫人和她没有杀母灭家之仇,这要求自然是不过分的。
可,既是有仇,那她北堂离不欺负死沈夫人和沈书娆已经算不错了,还安顿?!
北堂离总算知道沈书娆的自以为是从何而来了,敢情沈夫人原本就是这种货色。
不过后来有了孩子,年岁渐长,怕沈书娆冒险受罪,这才收了几分心思。
北堂离笑眯眯道“我若是不答应,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沈夫人慌道“你若是不答应,尹家的印章,你就一辈子别想找到!”
北堂离呵呵一笑,也不说话,只手中拿着一片金叶子随意把玩着。
虽然是薄如蝉翼那么一片,可锋利无比,方才已经割下了沈书娆的一片耳朵。
屋内越是安静,沈夫人便越是心慌。
眼神不由自主的往绣花鞋底儿飘。
北堂离金叶子一收,便道“把她的绣花鞋脱下来,查!”
“你们不能这样,你们放开我!”
凛四把鞋子放在地上,用刀子沿着边缘一划开,取出檀香木的鞋底,四下按了按,一颗拇指大小的翡翠印章登时从鞋底中央滚落出来。
再仔细一瞧,原来那内中凹槽处,也就是脚弓一处,恰能放置翡翠印章。
北堂离和顾宝笙一见,立马明白过来了。
原以为是沈夫人身材娇小,所以那鞋底子厚。
如今看来,竟是刻意把檀香木木片放在里头做底,又把外头缝得厚厚实实的,以免那印章不被踩碎。
“你们还给我!还给我!”沈夫人手从笼子里伸出来,大声哭喊着。
“还给你?呵呵。”北堂离冷笑道“你搞清楚啊,沈夫人,东西是尹家的,又不是你家的。你有什么资格要我还。”
“你……”沈夫人咬牙切齿道“你既得了印章,也不能不管你的亲生妹妹啊!这可是你世上唯一的亲生妹妹,我还是你姨母啊!”
“我外祖母只有我娘一个女儿,我娘也只生了我一个。所以,你算哪门子的姨母,她算哪门子的妹妹?”
北堂离眉毛一挑,优雅起身一笑,“再见了沈夫人。但愿你和你女儿余生能与周夫人好好儿相处,别再被打了,啊!”
北堂离话一落,牵着顾宝笙的手便往外头走。
“你回来,你回来!”沈夫人哭得泪流满面。
昏迷中的沈书娆被这哭声吵得悠悠转醒,待瞥到顾宝笙的身影,眼神立马疯狂起来。
“顾宝笙……你这个贱人,你把子珩还给我,还给我!”
声音虽虚弱,却怒气十足,恨意满满。
顾宝笙回头莞尔一笑,“可不巧,后日,便是我和楚洵成亲之时。可惜啊,沈姑娘你是不能前来做客了。”
话一落,顾宝笙便跟着北堂离缓缓出了门。
很快,笼子中便响起齐氏追打声,沈书娆和沈夫人尖叫哭喊声。
走出好远,顾宝笙和北堂离仍能听到。
“还真是‘余音绕梁’啊。”北堂离摇了摇头。
却见顾宝笙忽然拉着北堂离往一间屋子走。
“笙笙,你这是做什么?”
顾宝笙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翡翠印章来,恰是方才从沈夫人那儿拿的。
因是在那鞋底子里,凛四特意洗了好几遍。
“尹家如今就你一人了,这东西,自然该物归原主。”顾宝笙一笑,便要往北堂离手里塞。
北堂离挡住她,认真道“我这些年走南闯北,有不少银子。镇国公府也不缺这些。
义父救了我的性命,待我恩重如山。这个,就当是我和阿琛给你的嫁妆。”
当年若不是萧元帝路过她和母亲的住处,救了她一命,只怕她也沦为一缕亡魂,哪里还有如今的好日子可以过?
“这是爹爹的意思。”顾宝笙含笑道“我的嫁妆,娘亲在世时,已为我备好,这是你娘亲留给你的。意义不同,阿离姐姐,你就别推辞了。
你若再推辞,那我就交给哥哥,让他给你收着。”
顿了一会儿,顾宝笙又道“而且我想,物归原主,这也是你娘最大的心愿。”
北堂离眼睛有几分酸涩,顾宝笙握了握她的手,翡翠印章便塞到了北堂离的手心儿里。
“笙笙,谢谢你和阿琛,还有义父……”
若不是他们,大约她这一生,不过几岁便要冻死街头了吧。
顾宝笙摇了摇头,待北堂离收回泪意,两人这才出了北镇抚司。
公主府
顾宝笙一回来,便见楚洵坐在上首,似是怨念丛生的看着她。
“怎么了这是?”顾宝笙脱了大氅,手里捧着半夏塞到手里的汤婆子,疑惑的看着楚洵。
她不过就是和阿离姐姐去了一趟北镇抚司,方才又把阿离姐姐送回了镇国公府。
楚洵这模样,倒像是小妾抓到了她夫君宠幸旁的女子似的。
“笙笙,我等了你一下午。”
“嗯?”顾宝笙诧异,“你不是进宫和礼部商议婚事了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所以你就和北堂离出去,和她拉拉扯扯?”
顾宝笙一愣,旋即不解道“楚洵,阿离姐姐是我嫂嫂。她怀孕了,我扶着她有什么问题?”
怎么就成了拉拉扯扯?说得她好像不守妇道似的!
“既然你知道她是有夫之妇,你也是有夫之妇,就该离得远一些。”
顾宝笙皱眉,“她是我嫂嫂。”
楚洵也不接着和她争论了,直接把人抱过来,俯身亲吻下去。
“楚洵。”顾宝笙满面通红的推开他,“后日就要成亲了,你就不能……守点儿规矩吗?”
若是脖子上有什么痕迹,那到时候她还怎么见人!
楚洵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笑道“好,我听你的就是。”
说完,楚洵便将顾宝笙抱起来,帮她整理衣裳。
顾宝笙一面由着楚洵伺候,一面说起沈书娆和齐氏的事情来。
“总关在北镇抚司,这几人闹腾得厉害,也浪费米粮。”顾宝笙道“阿离姐姐的意思是流放洛河,或是充入教司坊,倒来得方便些。”
“正有此意。”楚洵帮顾宝笙又理了理头发,温声道“我已着人下去办了,你切莫操心。”
“对了。”顾宝笙道“还有周府的庄亲王,不如一道让他也流放洛河吧。”
对于险些害死楚洵的人,顾宝笙从不心慈手软。
“不必了。”楚洵笑了笑,“他有更好的去处。”
“哪儿?”
“南风馆。”
“南风馆?”顾宝笙不由吃了一惊,“你做的?”
楚洵摇头道“是他自作孽。他去南风馆喝醉了,点了三大头牌,却拿不出银子。”
烟花之地拿不出银子,也没人来救,点的又是南风馆有名的三大头牌,那便不止卸胳膊卸腿那么简单了。
就算是死,南风馆的老板估计也不解心头之恨。
而庄亲王皮囊不错,京城中也有人好这一口,拿庄亲王赚银子,倒着实不失为一桩好买卖。
“那……对你可有影响?”顾宝笙忽然有些担忧。
毕竟,庄亲王是楚洵名义上的父亲,若出事,未免对楚洵的名声不好。
顾宝笙只觉现在的她越来越小气,不容旁人说楚洵半点不是。
“放心好了。”楚洵亲了亲她的手,淡笑道“你忘了,我是广平王府的世子,庄亲王此名号,早已无人敢说。”
顾宝笙听完,这才放下心来。
她倒是没想到,庄亲王好色风流,荤素不忌,让旁人伺候了前半辈子,那后半辈子,却是要伺候旁人去了。
顾宝笙将头靠在楚洵胸膛前,正笑着,突然感觉那怀里似乎放了一封信。
“楚洵,你这儿放的谁的信啊?”
楚洵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了过去。
顾宝笙看完,也不知是喜是悲。
“怎么了,笙笙?”
“棠姐姐和苟博走了,不能前来我们的婚宴了。”
虽说因为苟博的身份,她早就料到极有可能会发生此事,可真的看到告别的信件,还是忍不住有些遗憾。
楚洵飞快看完信件,安慰道“待成亲后,你若想出去见他们,我带你去找人便是。”
顾宝笙“嗯”了一声,把头埋在楚洵胸膛前,许久没有说话。
虽有遗憾,但对薛慕棠和苟博来说,浪迹天涯,做惩奸除恶,除暴安良的侠士,也算是夙愿得偿。
再者,楚洵也答应了她,成婚后,若是她愿意,也可带她外出游历,去见薛慕棠和苟博啊。
楚洵见她闷闷不乐,心念一动便吻了吻她脸颊,含笑道“笙笙,后日便成亲,你莫着急。”
顾宝笙瞪他,到底谁着急啊?!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顾宝笙和北堂离出嫁这一日。
依照萧元帝的意思,两人均是从皇宫中出嫁。
南齐婚事习俗中,女子出嫁必须得由兄长背上花轿。
萧琛是北堂离的义兄,是顾宝笙的亲哥哥,自然肩负起了背妹妹上花轿的重任。
当然了,即便如此,从西戎回来的萧琛也不打算在此停留。
若非是要回来背着两个妹妹上花轿,就是他老子打死他,他也不想回来选什么所谓的太子妃啊!
因着北堂离有孕,身子虚弱,婚事不宜太过繁杂。因而,萧元帝便下令,能从简的地方便从简。
饶是如此,顾宝笙和北堂离仍是一大早便起床便开始打扮。
北堂离倒还好,毕竟有孕,妆容也不宜过分浓艳厚重,嬷嬷们也不敢多折腾,顾宝笙就累多了。
她虽习惯早起,可昨晚被楚洵闹了一闹,她今日起来,只觉昏昏欲睡,半点儿提不起精神来。
便是被宫里的嬷嬷扔到浴池里,用牛乳花瓣来回洗了数遍,又涂了厚厚一层香膏,仍是困倦得不行。
宫里的喜娘嬷嬷瞧着顾宝笙小可怜的样子,笑了笑,轻轻的给她梳妆打扮起来。
顾宝笙原本底子好,生得唇红齿白,雪肤花貌。
便是替她描绘妆容的嬷嬷是个中能手,待画完之后,也摇头一笑道“公主殿下容色倾城,奴婢若是再多添几笔,倒是多此一举了。”
琉璃镜子中的女子,明眸皓齿,黛眉红唇,典雅端方,仙姿佚貌,与未着妆容前,相差的确不大。
顾宝笙笑了笑,“嬷嬷的手艺很好。”
那嬷嬷温和笑道“奴婢多谢公主殿下夸奖。”
正说着,半夏和圆月便提着三个食盒过来了。
顾宝笙先前虽用了些桂花糕与荷叶粥,但起得太早,实在没胃口,只简单吃了两口。
这会儿见半夏和圆月提着食盒过来,这才觉得有些饿了。
上了口脂,唇色不宜被弄花,是以,送来的那些精致可口的糕点,均只有樱桃大小。
“公主殿下放心。”半夏神秘一笑道“楚世子先前派人来传话了。府里的吃食早就备好了。您过去也饿不着的。”
顾宝笙险些被噎住,楚洵……照顾得还真是周到。
一想到楚洵在府里焦急等待要进宫接她的模样,顾宝笙便不由好笑。
待用完糕点,那嬷嬷便给顾宝笙戴上了一顶金镶宝钿花鸾凤冠,正红绣龙凤呈祥的盖头往顾宝笙头上一盖,顾宝笙心中忽然有些紧张。
好在,那嬷嬷是个极为稳妥的人,一路小心翼翼的扶着顾宝笙走。
走到宫殿外时,萧元帝和北堂离还有萧琛也已到了。
顾宝笙听到北堂离啜泣的声音,忙让嬷嬷带她过去。
“阿离姐姐,你……得照顾好身子,别哭了啊。”
若是动了胎气,对北堂离的名声,未免不好。
北堂离收回眼泪,接过嬷嬷的帕子擦了擦,连声说谢谢。
顾宝笙正想着萧元帝方才说了什么让北堂离哭得这么伤心。
就听萧元帝语气郑重道“笙笙,我们北堂家,嫁出去的女儿,不是泼出去的水。
自始至终都是北堂家的掌上明珠,绝不是什么鱼眼珠子。你和阿离若受了委屈,尽管到宫里来,爹爹给你们做主。就算是朕退位,萧琛那混小子当了皇帝,也必得给你们做主。
若是顾延琛和楚洵哪个敢招惹女子,纳妾、养外室,爹爹就先把女的宰了,再把男的杀了,重新给你们选个如意郎君!”
顾宝笙哭笑不得,楚洵和她哥哥,那是打小便洁身自好,连通房都没有的人。
至于纳妾与养外室,若是她和阿离姐姐敢提一句,只怕楚洵和她哥哥第一个就不同意了。
但,顾宝笙心内仍是感动,亦是感激的。
萧元帝是个好皇帝,也是个好父亲。
“女儿和阿离姐姐,都会记得的,爹爹放心好了。”
萧元帝点了点头,转头瞥到站在一旁眉眼风流,身姿笔挺,却还是光棍儿一个的萧琛,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这一掌带了内力,拍得萧琛险些从台阶之上跌落下去。
萧琛扇子“啪”的一开,走到萧元帝旁边儿,把扇子挡在面前,似是忍气吞声道“爹!两个妹妹都在,底下还有文武百官。
我好歹也是您儿子,是太子的嘛,您再拍我,我摔一个狗吃屎,那多丢面子啊!”
他当了翩翩公子这么久,他老爹整得他好像不要面子似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子在想什么!”萧元帝阴恻恻一笑,“我现在不打你,一会儿你溜回西戎,躲亲事去,我上哪儿找你?”
萧琛哽了一哽,义正言辞道“您看我是那种人吗?”
“我看你就是。”萧元帝毫不客气的戳穿道“你是我养大的崽子,你想啥,我还能不知道?我告诉你,一会儿背了两个妹妹就跟我回宫,找不到儿媳妇儿,你也就别当我儿子了。
两个妹妹都名花有主了,你还孤家寡人一个,掉价,丢人!”
萧琛深吸一口气,这真是亲老子啊!
他正要跟亲老子争辩几句,就听嬷嬷在催他背北堂离和顾宝笙上花轿。
北堂离有孕,年岁也比顾宝笙要大,因而,萧琛便先背着北堂离上了花轿。
待背顾宝笙的时候,萧琛起身便掂了掂重量,皱眉不满道“笙笙,楚洵给的厨子,厨艺不行啊。你太瘦了。回头哥哥给你找个好厨子,天天做好吃的给你。”
唉,他两个妹妹都这么瘦,难怪他老子不放心,要他做主了。
看样子,他是得找个机会教训教训两个妹夫,用拳头教教他们怎么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好丈夫了。
“哥哥你放心好了。”顾宝笙护着楚洵道“王府和公主府的厨子都很好,不过,我吃得少,这才没怎么胖。若是我胖嘟嘟的一个,你背起来,不就累了吗?”
“哼,你年纪小,就是被楚洵那张脸给骗了!尽帮他说好话!”
顾宝笙趴在萧琛背上,莞尔一笑,她想想都知道这傲娇的哥哥脸色有多臭了。
“我是为哥哥着想。我只有一个丈夫,也只有一个哥哥啊。”
萧琛听完,脸色这才好转,一面走,一面轻声嘱咐道“爹说的那句话没错,楚洵若给了你委屈受,你不必受着。
你是堂堂的南齐公主,是我萧琛的亲妹子,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你可晓得?”
“嗯。”顾宝笙眼中微酸道“谢谢哥哥。”
萧琛笑了笑,背着顾宝笙脚步缓慢,声音很轻道“真是个傻丫头!”
跟亲哥哥还说谢谢做什么啊!
萧琛刚把顾宝笙送上花轿,楚洵和顾延琛迎亲的队伍便来到了宫门口。
顾延琛便罢了,本来就和北堂离两情相悦。
但楚洵年岁与他差不多大,却拐走了他年少貌美的宝贝妹妹,这让萧琛着实不痛快。
他把楚洵当兄弟,楚洵却当了他妹夫,要欺负他妹妹!
想到此,萧琛便给不了楚洵好脸色。
当然了,除了面对顾宝笙的时候,楚洵眼中有温暖柔和的笑意之外,楚洵对上谁,一向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
楚洵和顾延琛走过来,跟萧琛打了个招呼,萧琛便大爷似的扇着扇子,淡淡道“妹夫们,你们今日娶的是我萧琛的妹子。
若妹妹们有哪些不对的地方,还请你们务必忍着!忍不了就来找我萧琛。咱们慢慢儿解决此事。”
顾延琛客气的笑了笑,点头称是。
反正,萧琛是没有教训他的机会的,他一向很听阿离的话,只把人当祖宗,当皇帝供着。
哦,不,祖宗和皇帝,他伺候得都没这么贴心。
楚洵淡淡瞥了一眼,只缓缓道“我和镇国公如何照顾妻子的事情便不劳太子殿下操心了。
毕竟,太子殿下的婚事十分紧急,需要操心的地方还很多。”
萧琛扇扇子的手一顿,漫不经心的用余光瞧了眼他的亲老子。
只觉后脑勺都有一阵凉飕飕的风要刮过来。
“成,算你狠!”萧琛哼了一声,若不是一会儿他要躲婚事,躲老子,楚洵今日休想跟他妹子圆房。
楚洵和顾延琛见这大舅子自身难保,也并未在此多待,两人出了宫门,便骑着高头大马,带了花轿和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往广平王府和镇国公府去了。
广平王府和镇国公府离得不远,朝中的大臣们带了家眷,一拨在王府,一拨在镇国公府,堂内温暖而热闹。
但顾延琛和楚洵都不喜热闹,尤其北堂离和顾宝笙一大早便起来折腾,待到吉时,恐怕已经体力不支,十分疲惫了。
因而,拜完天地后,两人并未在堂内喝酒,径直便走向了厢房。
镇国公府
北堂离早把金镶宝钿花鸾凤冠扔在了桌上,躺在床上休息。
先前倒是不觉疲惫,可今日早上这么一折腾,只觉浑身都累。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顾延琛含笑走了进来。
“回来了?”北堂离有气无力道“给我捏捏肩,疼死了。”
“殿下有令,微臣不敢不从。”顾延琛笑了笑,走到北堂离身前便垂眸帮她按起肩膀来。
今日北堂离几乎没有上妆,可脸蛋仿佛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白嫩,一双眼睛妩媚潋滟,宛若春日溪水,明澈动人。
而顾延琛也没有描绘妆容,丰神俊朗,白皙如玉的面容一下子就映在北堂离眼眸里。
她不由笑了笑,食指勾起顾延琛的下巴道“哎,小美人儿,今日你和本殿成亲,不喝交杯酒吗?”
顾延琛宠溺一笑,“你怀着身孕,不能喝茶,更不能饮酒。我已让人换了安胎药。”
“所以……”北堂离上下打量他一眼,“咱们今日的交杯酒,你陪我喝安胎药?”
顾延琛“嗯”了一声,朝她无奈一笑道“这也算是同甘共苦不是?”
谁让他欺负北堂离过分了,老天要让这孩子来收拾他呢?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媳妇,他除了陪着喝安胎药,还能怎么办?
想到自己的新婚之夜什么都不能做,顾延琛有些微遗憾。
北堂离见他微微叹气,手捧着他的脸,对嘴亲了一口,在他耳边小声道“顾延琛,你真好。
咱们先喝安胎药,一会儿……”
北堂离卖了个关子,又亲了他一口。
顾延琛会意,立马打横抱起北堂离,往桌边走去。
先喝安胎药,他的媳妇该是不会亏待他的。
广平王府
外面大堂万分热闹。
都知道楚洵是个活阎王,平日自然不敢在有楚洵的地方闹腾。
今日难得楚洵成亲,有灌醉楚洵的机会,众人怎能错过?
只是,结果却与所料大相径庭。
广平王府今日上的美酒是千日醉,不待楚洵来跟他们喝酒,馋嘴的人,自己就先把自己给喝晕过去了。
楚洵十分从容淡定,拜完天地,便直接让众人在此痛快饮酒,而他,直接打横抱着顾宝笙回了厢房。
“楚洵。”顾宝笙小声道“他们都看着呢。”
还都在笑话楚洵太过猴急。
楚洵“嗯”了一声,“我知道。”
可他是很着急啊。
楚洵脚步飞快,到后面,竟是直接轻功一点便往厢房飞了进去。
待顾宝笙回神过来的时候,已经随楚洵进了新房,楚洵坐在凳子上,而她坐在楚洵的腿上,手里不知何时已拿了一杯醇香四溢的酒。
天还未黑,烛光明亮而温暖,照在顾宝笙白皙通透的小脸上,愈发衬得她明艳动人,倾国倾城。
“笙笙。”楚洵的手绕过她的手,笑容清浅温暖道“今日,你是我的妻子了。”
顾宝笙抬眼看他,当真是一副好相貌,眼底像是塞外草原的漆黑夜里藏了那漫天闪亮明朗的星星,让人不由沉溺其中。
“你也是我的夫君了。”顾宝笙朝楚洵一笑,认真道“与你成亲,我还有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楚洵会意,郑重道“我亦如此,此生定不负你。”
两人相视一笑,杯中酒一饮而尽。
红烛帐暖,苦短。
一对璧人,三愿终成。
元德二年,西戎九皇子北堂离“病逝”。
自此南齐西戎,合二为一,改国名为“元”,两国纷争,连年战乱,终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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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该交代的都交代啦。这是清清的第一本长篇v文,的确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感谢编编们的帮助,还有小可爱们的支持与包容,我会继续努力哒!番外篇不定时更。祝大家新年快乐呀!么么哒(~o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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