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太子在距离宋清欢只有几十步之远的位置犹豫了。
往前走,他有可能失去民心,成为百姓口中的“坏郡主”的“姘头”,彻底变成谈资,停下,他可能伤害到清欢,让她觉得他们不再亲近。
这一瞬,太子想都不想,直接甩了衣袖,道“孤在马车里等她!”
语罢,他转身就走!
完全没有看到宋清欢瞬间惨白的脸色!
正街本就繁华,平日都是人挤人、人挨人的,眼下又出现了这么个景儿,看热闹的人也不减反多,整条街道都被堵得水泄不通,哪怕是侍卫齐上,也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勉强将宋清欢解救出来。
宋清欢却不见欣喜。
看着东宫太监难掩埋怨的眼神,听着周围百姓嬉笑和咒骂,她整个人都如坠冰窟,悲愤得恨不能直接碰死!
她完了。
没有一刻会比现在还要让她更清楚地认识到她真的完了,不但在贵女圈里丢了脸,还被一群贱民低看,她再想摆脱困境,嫁一个如意郎君,怕是难如登天。
四皇子?
之前的他也只看中她的脸,连个正妃的位子都不会许给她,更别说是现在了。
季景珩?
对、对对对!宋清欢的眼底闪过一抹希冀的光,心也跳得飞快,她想,她是没了名声,但她还有季景珩啊,那样危急的时刻,季景珩都愿意救她,这不是说明他对自己情根深种,难以忘怀吗?
如此,她更不能放过这根救命稻草了!
宋清欢怀着激动、忐忑、又难掩惶恐的心情,一步步地走出了正街,走进了小巷,行到了一辆低调又难掩奢华的马车前。
轿帘拉开。
宋清欢泪如雨下!
“太子哥哥!”
她像一只在外受足了委屈的稚鸟,一看到太子,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想都不想,就飞扑到了太子的怀里。
太子一动不动。
宋清欢紧紧地抱着他,脑袋都埋进了他的怀里,可心却一点点地冷了。
“清欢。”
太子开口,声音十分平静,可若是细听,也能听出其中的颤音和冷意,他说“告诉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清欢张了张嘴,泪,无声滚落。
她生得漂亮,只是因为受伤,脸颊和嘴唇都很是红肿,有伤美感,可到底是自幼疼到大的妹妹,她不信太子会对她冷漠至此,毫不心疼。
但她失望了。
太子的眼神很冷,看她时,好像是在看陌生人,只一字一顿道“清欢,孤最后问一次,你若是不答——”
“太子哥哥!”
宋清欢捂着心口,泪流满面,却不住地摇头,道“不、不,我不能说的,太子哥哥,我不能说的!”
太子一愣。
似乎也没想到宋清欢竟是有苦衷的。
不知为何,他的心跳突然加快,莫名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一道声音告诉他,不要问,不要问,你会失望的,快走,不要再问了!
“你们都出去。”
太子闭上眼睛,涩声道“清欢留下。”
他,不能不问。
无人在意的角落,宋清欢紧绷着的身体终于放松,心跳也渐渐放缓,竟是长舒了一口气,可太子再度睁眼,她又恢复了先前的悲伤和痛苦,一遍遍地摇着头,不停道“太子哥哥,你不要问了,求求你,不要再问了。”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太子,说“你就当做我心思歹毒,见不得初瑶妹妹好吧。”
“孤想知道真相。”
“不!”
宋清欢抱着脑袋,用力地摇着头,痛苦道“太子哥哥,不是你的错,也不怪任何人,都是清欢,清欢恶毒,清欢善嫉,清欢不够好,不要问了,求求你不要再——”
“是母后,对吗?”
太子嘴唇轻颤,近乎艰涩地说出真相。
宋清欢身形一震,整个人像是被谁抽空了力气一般,直接跌坐到了地上,眼神黯然,再没有了神采,只喃喃着“我、我不知道,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再瞒了!孤已经知道了!”
太子深吸一口气,却还是没办法平复心情,只能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为什么!母后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只是因为季家势大,必须拉拢,所以母后才会铤而走险地算计阿瑶吗?
为什么!
明明阿瑶也是母后的孩子啊!
她要是知道母后为了自己,不惜算计她的婚事,她会怎么想?她会怎么看母后,又会怎么看自己啊!
一想到云初瑶失望的眼神,太子只觉得心脏紧缩,浑身发冷,克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都是因为我。
清欢因为我害人,阿瑶因为我受难,他仅有的两个妹妹,他一个都没能保护,甚至还大言不惭地质问她们,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太子身形一晃,跌坐到了软榻上,一张俊脸白如金纸!
“太子哥哥!”
宋清欢哭着扑上去,哽咽道“不怪你,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愧疚,也不要怪自己、怪母后,好不好?太子哥哥!”
“阿瑶落水那次,”太子闭上眼睛,艰涩道,“也是母后主使,对吗?”
宋清欢痛苦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太子哥哥,是我对不起初瑶,是我对不起初瑶妹妹啊,我辜负了她的信任,我有悔啊!”
“孤亦是。”
太子心头酸涩。
他也对不起小阿瑶。
若不是他,母后岂会有联姻的心思,又怎会三番五次地对阿瑶动手?最对不起阿瑶、最应该给阿瑶赎罪的人明明是自己啊!
太子心中大痛!
完全沉寂在自责中的他,根本没能留意到宋清欢瞬间僵硬了的身体和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毒怨!
太子竟然觉得他对不起云初瑶?
那我呢?
我白白挨打了吗?我为你做事,为你挨打,你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也不为我报仇,甚至还要去心疼一个打了我、还逼我罚跪的女人?
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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